“唉!!!”
一聲無奈悠長的歎息,一個聖潔高傲的身影,一雙幽怨痛惜的眼眸。
霜獨舞緩步來到場中,在那聲歎息之後,不再有任何的言語,隻是站在那裏默默的凝視著對麵的南宮是非。
隨著霜獨舞的出現,所有人都仿似被她身上的那股寒氣所鎮,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全場寂靜一片。也不知道過多久,霜獨舞才開口問道:“逝大哥、纖柔妹妹,那兩個孩子怎麼樣了?”其實在說話的時候,霜獨舞的一雙美目一直都停留在南宮是非的身上。
此時的逝流年雙掌抵住宇文修的後背,正自為其運功療傷,被霜獨舞這麼一問,當下收功回氣,緊皺雙眉道:“五髒移位,筋脈寸斷,絕難活過三個時辰,雖然我已經用內功護住了他的心脈,不過這隻是暫時的,最多也隻能為他延遲的日落之前。”
宇文修此次被自己意念法訣所反噬成傷,還是被渾然天成訣這樣的霸道印訣反噬,其後果就是生命的代價。五髒移位,筋脈寸斷,這還是輕的,要知道當年太虛施展此訣之時,即便淩傲軒與敖辰二人的本事那也可是當場肉身崩毀的,要不是有神兵相助,元神藏了進去,少不得也就是個形神俱滅的下場。雖然此次宇文修沒有形神俱滅,但是就目前這樣的狀況,也是必死無疑的,縱觀當今武林還沒有誰能夠將這樣的內傷給治愈的。以逝流年的修為能做到這些已經不錯了。
“宇文修!”
“宇文兄弟!!”
明月、獨孤塵與逍遙子三人同時驚呼出聲,他們三人也沒想到宇文修會傷的這麼嚴重。
另一邊,纖柔抱起地上的秋若欣來到眾人的跟前道:“秋姑娘雖然外傷驚人,但是其內傷到是沒多少大礙,她的家傳秋雨玄冰氣在對方的真氣入體之際便及時的封凍了自己全身的筋脈,這才抵禦住外力的入侵。不過對反強大的功力還是將他震暈了,我已經為她輸入了一點內力,半個時辰左右差不多就會醒來。”
這勉強還算是個好消息,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他們自從知道南宮是非要報複道門,有可能要對明月她們下手之後,就緊趕慢趕的追了過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宇文修危在旦夕,他們在場眾人心裏多少都會有些自責,尤其是獨孤塵,人家昨天剛治好自己的內傷救了自己一命,這還沒走遠就遇到了困難事自己非但沒能在第一時間內趕來保護好他,如今傷成了這樣自己卻又無能為力,心裏的沉重自是不必多說了。
“南宮是非!!”攜帶著滿腔的憤怒與歉意,獨孤塵瞬間暴走。蕩滌劍倏然斬出,一道劍氣淩空激蕩,在那道劍氣劃過的前方空氣都出現了扭曲,可見獨孤塵這一劍是多麼迅疾淩厲。
劍氣襲身,南宮是非魔威陡起,腳下一步踏出,地裂土崩,那些蹦起的泥土在他意念的牽引下化為一個巨大的手掌自上而下將那道劍氣的虛影一掌按下,但聽爆響迭起,隻見土浪奔湧,一切複有歸於平靜。
“獨孤塵,你不是孤的對手,今日之事也與你無關,你要是再糾纏不休,悔之晚矣!”
“嗯?南宮是非以前我敬你是個人物,今日不想你卻對一個跟你毫不相幹的少年都能下如此毒手,看來你真是入魔已深,無可救藥。今日一戰縱是不敵,獨孤也絕不退縮,正邪不兩立。”獨孤塵再次運功提氣,強招驟出:“碧霞雲天!喝!!”
青雲漫天,劍影重重。盛怒之下的獨孤塵使出了剛剛悟通不久的碧霞雲天,也是他的最強之招,他知道麵對南宮是非這樣的高手,不能夠心存僥幸,既然要戰那就要拿出全部的實力,一招即可。
“刷刷刷!!砰砰!轟!”
成千上萬道青色劍氣自四麵八方對著南宮是非飛射而去,發出一陣陣急速的風聲以及激烈的碰撞轟鳴。
麵對如此多的萬劍穿身,就算是筋骨鐵打隻怕也被插成了刺蝟。然而南宮是非卻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裏狂笑不止,任由一道道劍氣自他的身體一穿而過穿。
“你……”
不僅獨孤塵被驚住了,就連其他眾人除了霜獨舞之外,均被這樣的場麵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武功?竟然可以虛幻身體來避開別人的攻擊?
眾人驚默無語。
南宮是非道:“孤再說一遍,今日之事是孤與道門的恩怨,爾等不相幹的可以離開,休要因為他人而為自己招惹是非。”
眾人對視一眼,逝流年越眾而出道:“此是非已經非彼是非了,以前的是非是沒理由招惹,也不可能招惹,今日的是非是不得不招惹。你現在這個樣子是我沒想到的,唉!當初的你能夠讓我不惜與天山為敵而去救你,今日的你卻讓我不惜一戰而與你為敵。救你我沒有後悔,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錯的是命運,這也許就是宿命吧!”
“逝兄,你早已隱居歲月河畔,觀逝水流年,看歲月如梭,參過去未來,悟玄真大道。逍遙自在,又何苦再履塵緣,荒廢了自己的道心呢?”
“你又是為了什麼呢?”
南宮是非沉默不語,萬事皆有因果,他要是回答是為了仇恨,那麼逝流年自然就是為了他。如果他今日的果是當年蕭皇的因所致,那麼此時的他又何嚐不是逝流年的因果呢?逝流年當年救了他不是讓他活過來去濫殺無辜的,如今他殺戒再開,逝流年又怎能安然世外呢?難道真的是宿命嗎?身在江湖,他們三個人都會不可避免的因為另一個人而被卷入到江湖武林的恩怨紛爭中來嗎?
南宮是非內心一陣悱惻,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非戰不可?”
逝流年點了點頭道:“除非你能回頭。”
“好,既然要戰,孤又有何懼,逝兄!當年你與孤有救命之恩,今日孤就還你這個人情,隻要你們攔得住孤,這三個後輩便可安然離開,有多遠走多遠,但是如果你們攔不住孤,又很不巧的再追上了他們,那……”南宮是非沒有再說下去,不過就算他不說,別人又豈能不明白他後麵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逍遙子當即大怒道:“南宮是非休要欺人太甚,你這也算還人情?”
獨孤塵與纖柔同樣也是麵露憤色,霜獨舞秀眉微微皺起,她沒想到眼前這個心愛的男人居然變的如此喪心病狂,不可理喻。
逝流年伸手阻止住逍遙子三人的憤怒,在場之人以他武功最高,也最有威望,所以逍遙子等人也以他馬首是瞻。
“好!我就收了你這份人情!”
“逝兄……”
“逝大哥!”
逝流年再次伸手,打斷了逍遙子與纖柔的不甘,道:“逍遙子、獨舞,我們三人對付南宮是非,獨孤塵你來擋住殘如初。”
“那我呢?”纖柔見逝流年接受了南宮是非的提議,並且開始分派任務,卻沒有自己的份,不禁問道。
“妹子你的任務比較重,就是趁我們拖住南宮是非之際你要盡快的將他們護送道道門,那位宇文小兄弟隨時都有性命之憂,日落之前你必須將他們安全的送到道門明道道尊的跟前,普天之下也許隻有道門道尊能救他了!”
纖柔知道事情嚴重,並沒有肯定的答應下來,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快走吧,不能再耽誤時間了。”逝流年見纖柔接受了這個任務,當即下令催促道。
然而此時的當事三人,兩個昏迷,一個落魄失魂。尤其是明月,被自己一直崇拜的師叔狙殺重創,芳心內南宮是非那個高大正義的身影瞬間坍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痛苦與黑暗。
纖柔來不及有過多的解釋與勸慰,將昏迷中的宇文修與秋若欣分別抱上馬背,然後再硬將明月扶上了秋若欣所在的馬背,自己躍上宇文修所在的馬背,左手牽著明月二女的馬韁,右手一抖自己的馬韁,一聲嬌喝,兩匹馬各自一陣長鳴,載著四人衝出大道踏著枯草一路向著東北方向急馳而去。
南宮是非見纖柔護著三人要走,輕蔑的一聲輕喝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隻見一道身影淩空躍起直向著那四人二馬衝去。
逝流年等人又豈會讓他得逞,隻聽逝流年一聲大喝道:“南宮是非,休要猖狂。獨舞你主天時決斷攻伐,逍遙子你主人和居中協調,我主地利進攻退守,一起上,攔住他!”
“好!”
“明白!”
三道身影,化作三道光芒瞬間出現在南宮是非的前麵,攔住了他的的去路。並且戒尺、折傘、折扇三件兵器同時出手,向著南宮是非一股腦的砸了過去。
“三才圍殺陣!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攔得住孤嗎?幼稚!如幻!”南宮是非意念發動,身體突然虛幻,直接穿過兵器,裹挾著一團黑氣自逝流年三人所組成的陣法中穿了過去。
“不好!纖柔小心”霜獨舞見識過南宮是非的如夢幻真訣,如今再次領教,三人同時出手都沒攔得住對方,心驚之餘,同時出聲提醒道。
“如電!”避過三人的攔截,南宮是非不做任何的停留,再霜獨舞的話音未落之際,如夢幻真訣再次施展,其前衝的身影驟然加速,瞬間出現在百丈之外,反而攔在了纖柔的前麵,一掌拍出,強勁的掌力透過手掌,劃破虛空激蕩出陣陣的風雷之音,對著仍在行進中的纖柔當空撞去。
纖柔本就是以身法見長的高手,麵對南宮是非的突然的出現內心難免一陣驚訝,本來她是可以輕鬆避開的,但是宇文修還趴在自己的身前,自己要是躲開了那宇文修便會首當其衝,如此一猶豫,南宮是非的掌力便以到了跟前。萬般無奈隻得舉掌相抗。
“砰!”
“津律律!!”
兩大高手的勁氣當空相撞,南宮是非強橫的內力豈是纖柔所能匹敵,被震的直接自馬背上飛了出去,向後急速飄轉,落地之後還已然控製不住的向後又退了十數步。
她身下的那匹駿馬由於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震蕩,發出一聲悲戚長鳴,前腿當場跪在了地上,緊跟著將背上的宇文修也給掀了出去。
說來也巧,被拋起的宇文修居然迎著南宮是非飛了過去。
看著向著自己飛來的宇文修,南宮是非金色的麵具下,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轉頭看向向逝流年等人,道:“看來這真的是天意。”
逝流年眉目一擰,內力提在胸口,腳下步法接連變幻踢踏。緊接著身形驟然一定:“光陰一寸,如箭如梭!!”
逝流年定住的身形瞬間自胸口亮起一道白光,繼而白光無限延伸,對著仍在向前直飛的宇文修方向直衝了過去。再看原地,其人早已消失不見。
白光陡然而來,南宮是非心下暗驚,若是沒有麵具的話,此時眾人也許會看到他臉色的變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再次施展如夢幻真訣,身體化為一團烏光,也衝向了宇文修。
黑白兩道光芒包裹著宇文修格外的耀眼,外人根本看不到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能聽見陣陣碰撞之聲不停的傳了出來,繼而……
“啪!!”
一聲脆響,兩色光芒化為兩道身影向著相反的方向接連後退。待他們身上的光芒消散,隻見南宮是非背負雙手傲然而立;逝流年左手攔著昏睡的宇文修,右手橫握戒尺,潔白的衣衫隨風舞動,一切如常,就在所有人內心暗鬆一口氣之時,一絲鮮血自逝流年的嘴角慢慢溢了出來,劃過下巴低落在地。
他受傷了?這是逍遙子等人在見到那絲鮮血後第一時間內生出的想法。他們從未見過逝流年真正的出手,如今沒想到他真正的出手卻仍然抵不住南宮是非,雖然搶回了宇文修,但是他自己卻受傷了,他們這些人也隻有逝流年能夠與南宮是非相匹敵,如今這樣對他們所製定的阻攔計劃又何嚐不是一種實力的折損呢?
“光陰一寸!這就是你這麼多年來在歲月河畔參悟得成果嗎?”南宮是非道。
“你的如夢幻真也不過如此。”逝流年說到此,語氣一頓,將宇文修往身後一攔道:“纖柔,帶著他們走。”
這一次,南宮是非沒有在出手阻攔,雖然擊傷了逝流年,但他也不是全身而退的,內裏多少受損了一點,隻是他掩蓋的好,別人看不出來而已。
六個人,兩個陣營,形成了短暫的對峙,通過之前的一番爭鬥,彼此都有了一個全新的了解。下一次,他們不動則以,動則必然是石破天驚,雷霆萬鈞。然而這樣的曠世之戰,絕對不下於那場對陣喋血魔君的大戰,但是這一切,明月他們是看不到了。
因為他們已經在纖柔的帶領下迅速的離開了這裏,向著道門的方向疾馳而去。他們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隻是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時候,明月偷偷的回了一次頭,深深的看了南宮是非一眼,雖然隻是一個側麵的身影,但是那個身影在她的眼裏依然的高大堅實。淚水一下子如泉湧出,沒想到那個身影在她眼裏如此的脆弱,被她的眼淚一衝立刻的模糊崩潰。這一刻她的心仿似被什麼東西緊緊的攥住一般,連呼吸都是那麼的困難。
“那是師叔嗎?那還是我的驕傲嗎?那還是道門的遺憾嗎?那還是父親口中情同手足的師弟嗎?”她內心充滿了無助與悲痛,充滿了恐懼與酸楚。她知道這份恐懼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變成現實,但是她卻無力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