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三不神醫

困龍城、天香酒樓二樓地字雅間。

宇文修端坐在上首,兩眼放光的看著身前桌子上擺滿的美味佳肴,猶自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看著一直坐在自己對麵下首相陪的石清風道:“石、石大……哦不對、石掌櫃這些都是你請我們的?”

石清風見口齒不清的宇文修將自己的大俠改成了掌櫃,嗬嗬笑道:“石某說過要請宇文兄弟吃飯的,自然不會食言,今日無論你與明月姑娘在本店消費多少都是免費的。”

得到確認之後的宇文修頓時心花怒放道:“俗話說的好恭敬不如從命,既然石掌櫃如此盛情,我宇文修也不能太過矯情不是,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說話間,已經迅速的自身前抄起筷子,衝著滿桌佳肴正中心的一盤雞腿夾了過去。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過度,還是今天的筷子不好使,接連夾了幾下,那一盤十數隻雞腿愣是一隻也沒夾起來。

眼瞅著雞腿就在眼前,腹中更是咕咕直叫,卻就是夾不起來,又氣又急的宇文修,此時眼裏隻剩下了那十幾隻雞腿,隻聽啪的一聲,將筷子按在了桌子上,身子豁然站起。

他這突然的舉動將旁邊的石清風跟明月給稍稍的小驚了一下,然還不待他們反應過來,隻見宇文修伸出雙手將那一盤雞腿都端到了自己跟前,嘴裏還在不停的嘀咕咒罵著:“你奶奶的,夾了你們半天也不過來,這回看你們還往哪跑,不將你們全部消滅,小爺我就不是宇文修。”

左手拿起一隻雞腿放在嘴裏狠狠的咬了一口,完全不去看早已被驚呆的明月與石清風二人,自顧自的大吃了起來。

一隻雞腿沒幾口就被宇文修啃得隻剩下了骨頭,被他隨手扔在了一邊,又雙手齊出,一手各拿兩隻,左一口右一口的連啃帶嚼,那吃相直看的明月連連皺眉,直瞧得石清風一陣呆愣。

四隻雞腿很快又被消滅,宇文修匆忙的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潤他那有些擁堵的嗓子,使勁的咽了咽,卻突然發現旁邊的明月與對麵的石清風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不禁納悶道:“明月你傻坐著看我幹嘛?怎麼不吃啊!難得有人請我們吃飯,這一大桌的好菜不吃白不吃,吃完了還得趕路呢!”說話的同時還不忘用手抓起一隻雞腿放在了明月身前的碟碗中,催其不用客氣,趕緊吃,吃飽了好有勁趕路。

五隻雞腿下肚,宇文修總算是稍稍慰問了一下那張一直叫喚個沒完的肚皮,接下來吃的也就明顯慢了很多,這也隻是相對而言的,但是在別人眼裏他吃的還是相當有速度的,隻見此時的宇文修,為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茶水之後,就著雞腿邊吃邊喝起來,那模樣好不愜意,那嘴巴嚼的在門外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就在此時,一個店夥計自外麵走了進來,對著石清風附耳輕聲了幾句。在那夥計說完之後,石清風身子輕微的顫抖了一下,語氣隨即平和的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那店夥計走後,石清風起身抱拳道:“文兄弟、明姑娘,你們先慢用,石某有點私事要去處理一下,暫時失陪一會。”隻是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石清風的語氣明顯有些顫抖。

“石掌櫃有事隻管去忙,不用陪我們,等我們吃飽了自會去找你辭行的!”宇文修並沒有發現石清風的異樣,此時他的所有心思全部放在了那滿桌佳肴上麵哪有時間去觀察別人啊!說這些話的時候,隻見其右手拿著一隻雞腿對著石清風抱拳回禮,嘴裏還在不停的咀嚼著其模樣甚是滑稽。

旁邊的明月也隻是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石清風自房間出來之後,腳步驟然加快向著三樓走去,在上樓梯的時候從他那所踩踏出來一陣蹬蹬蹬的急促腳步聲,不難想象他此時的內心是多麼的焦急與不安。

石清風來到三樓一間最靠裏的房間門口,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設施很簡單,隻有一張桌子佩帶幾個椅子,桌子上還擺放著一套簡單的茶具,在桌子不遠處是一張床鋪。此時屋內隻有三個人,二男一女。

其中一個是須發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此時正坐在床邊雙目低垂,右手搭在床上一個半躺半坐,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嘴唇發紫的中年男子的左腕之上為其號脈。女的身穿一身黃綠相間的長衫衣裙,容貌雖然說不上是世間絕色卻也是江湖上豔名播四海、威名動天下的女中豪傑。然而此時卻正自一臉焦急的在屋內來回踱著步子,時不時的看向那床上那人與那號脈的老者。

石清風進屋之後隻覺一股濃鬱的草藥味撲鼻而來,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血腥之氣。在聞到這絲血腥氣味之後,其臉色驟然一變,快步走到那女子跟前躬身問道:“二小姐,莊主的傷勢怎麼樣了?”

那女子搖了搖頭道:“還不清楚,餘老正在為其診脈,不過大哥這一次的傷勢發作明顯比以往要嚴重,如此下去,大哥隻怕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石清風內心驚駭不已,來到床前看著床上那個自己追隨了半生的人,此時卻因為這陳年舊傷而變得奄奄一息,哪裏還有昔日魔道聞之色變,龍族聽之膽寒,威名響於天下並且位列正道十傑之六號稱君子如劍性如塵的蕩滌劍獨孤塵的風采啊!

就在石清風看著床上麵色蒼白,氣息奄奄的獨孤塵暗自傷懷感歎之際,那個餘姓老者也終於號完了脈象,睜開了雙眼。自懷中取出一個方形布袋,袋中插滿了數十支細長的灸針,隻見他用針在床上那中年男子的頭部兩臂胸口數處大穴先後各針了一下。

在他針完之後,床上那男子一直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一口鮮血噴吐而出,接連的咳嗽不止。

那老者將左手按在男子的後背為其輕輕拍撫拍撫順氣,待其徹底平複之後長歎一聲,搖了搖頭道:“獨孤莊主,你的傷已非針石所能控製,亦非尋常內功所能壓製的住了,還是早做身後之事吧!”

餘姓老者的話,聽得石清風與那女子驚駭不已,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已經清醒過來的獨孤塵止住了咳嗽靠在床上艱難的喘息了一陣道:“生死由命,這天意又豈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抗拒的了的。這三十年來也多虧了先生為在下續命延時,然而也讓在下受了這三十年的疼痛之苦,如今死對我來說也未嚐不是一個解脫。”

“大哥……”

“莊主……”

獨孤塵擺了擺手,打斷了妹妹獨孤煙與石清風二人,繼續道:“小煙,這些年你將山莊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難為你了。如今江湖風雲再起,四海龍族峰會也即將召開,大亂起時身在江湖之中無人能夠獨善其身,像我們這樣的武林世家也必然將會被卷入其中,這些年我因有傷在身一直深居簡出,並且創立了這座有著天下第一樓之美譽的天香酒樓,江湖中那些居心叵測之人對於我是否還在人世雖然多有猜測但是在未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他們還是不敢輕易出手對付碧霞山莊的。我死之後你們切不可發喪,還有我已經將山莊的大部分產業轉移到了這天香酒樓的名下,江湖中的勢力之爭他們是不會去在意一個酒樓的,將來山莊要是遭遇不測,這天香酒樓就是我留給你們的避難之所。”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獨孤塵又開始咳嗽起來,並且伴隨著每一次的咳嗽都會有打量的鮮血跟著噴出。

使勁的平複了一陣,獨孤塵對著石清風繼續道:“石兄,你我雖為主仆實為兄弟,以後這山莊老小就拜托你代為照料了。”

“莊主。”聽著獨孤塵交代後事,石清風無論是心情還是臉色都顯得極其的沉重道:“你的傷就真的無法醫治了嗎?”

其妹獨孤煙更是眼淚都留了出來,突然一下子跪在了那餘姓老者的跟前懇求道:“餘老,江湖中都說您是可以與神公相比肩的神醫,這三十年來一直也都是您在為我大哥控製傷情,他的情況您也是最了解的,求求您再想想辦法吧!隻要能保住我大哥這條性命,您有什麼要求我們碧霞山莊都會盡力滿足您的。”

“小煙,我的傷情我自己知道,你就不要再難為餘老了,快起來。”獨孤塵見一向高傲的妹妹獨孤煙居然為了自己給鬼手神醫餘少卿下跪,不禁嗬斥道。

那餘姓老者,也就是號稱神醫的餘少卿,那慈祥的老臉上閃現出一絲與之毫不相符的冷漠,絲毫不為獨孤煙的跪地懇求所動,語氣冰冷的道:“獨孤小姐,江湖人都稱你為慧心蘭,說你人如幽蘭,卻不失傲氣,性格恬靜卻睿智聰慧,今日為何如此失態?況且老夫一生有三不醫你們也是知道的,惡貫滿盈者不醫、貌美傾世者不醫、病入膏肓者不醫。三十年前你們找到老夫之時老夫就已經給獨孤莊主斷定無可救藥了,是你們苦苦哀求,再加上獨孤莊主的為人事跡老夫也是深感佩服這才不惜破例為他治了這麼多年。

他體內被四股真氣所侵,再加上自身的真氣,五股真氣彼此不相容在體內相互爭鬥對抗,要是任由這五股真氣這麼爭鬥下去,他必然會因此傷及五髒六腑,最後被震碎所有的腑髒而亡,起初我還能憑借封穴閉脈的手法將這五股真氣分別禁錮在各條經脈之中為他續命延時,但是這人體的真氣與經脈就像這河流與堤壩一般,千堵不如一疏,封堵的久了必然會淤積的越多,早晚會有決堤的那一天,一旦決堤那時五股淤積已久的真氣必然如江河之水一瀉千裏,而後彙聚相撞在一起,五股真氣相互激蕩所產生的氣流必將超出他全身筋脈所能承受的範圍,到那時……”

說到此,餘少卿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其後果不用他說在場之人都知道,經脈承載不住真氣其後果隻能有一個那就是筋脈寸斷真氣爆體而亡。

屋內所有人的人都被一股沉悶的氣氛所壓抑著,獨孤煙更是因為大哥獨孤塵的生死而癱坐在地,悲戚哽咽起來,她知道整個碧霞山莊能有今天一直都是大哥在支撐著,是大哥的威名與武功震懾了無數暗中覬覦之人,要是沒有了大哥她真不知道碧霞山莊是否還有在江湖中立足的資格。

一陣壓抑的寂靜之後,餘少卿開口道:“獨孤莊主,我剛才已經替你暫時延緩了真氣衝破禁錮的時間,你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還是好好珍惜這最後寶貴的兩個時辰吧!老夫告辭了!”

說罷起身,開門就要向外邁出,然而在他前腳剛邁出房門隻聽哎呀一聲,繼而隻見餘少卿那邁出的身子卻又倒跌了回來,一個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隻聽一個少年的叫罵聲在門外響了起來:“他娘的這是誰啊走路不長眼睛,撞在了小爺的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