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蒙的陰雲蔽日遮天,伴隨著暴雨前的狂風,吹卷著枯黃的落葉在天地間旋轉飄飛。
陽義跨坐在龍獸那寬大的背脊之上,向北一路迎風疾馳。以龍獸的腳力這不到兩個時辰的光景,就已經離酆都城有近百裏的路程。
想想就在不久前自己還在感歎正午的陽光顯得有些冷清,這還不到兩個時辰就漫天的烏雲遍布,狂風驟起,這老天爺還真會跟自己開玩笑,難道此去北海還想要讓他冒雨前行不成,不行!得盡快找個躲避風雨的地方才是,不然可就要真的要做那‘風雨無阻’的人了。想到此,陽義猛夾龍獸兩腹催其急速奔馳。
風,越來越大了,卷動著更多的落葉在天地間紛飛,陽義眯著雙眼向前望去,目力所及盡是一片蒼茫,無數枯草枯葉在眼前倏然飄過,劃出一陣陣破空之聲,讓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風的怒吼還是落葉劃過時的咆哮。
“錚!!!”
一聲清澈的弦音在前方響起,順風傳來,聽在陽義耳朵裏,隻覺那聲似乎並非隻是單一的琴音,其中還伴隨著一絲純厚的內力猶如穿金裂石般向著四邊八方傳蕩開來。猝不及防之下,陽義雙耳被這聲突如其來的琴音震的嗡嗡直響,頭腦一片暈眩,要不是體內的真氣及時運轉而起閉住了雙耳,說不定就真的要被那琴音震的跌路獸下了。
陽義內心大驚,暗道:“什麼人如此天氣居然有心情在這裏彈琴奏樂?還有那聲音分明暗含玄功內力,難道……”
念頭未了,一陣驚雷般的轟鳴自前方傳來,大地卻在這聲音響起之時,開始出現了輕微的抖動,身下的龍獸也顯得極其不安起來,仰天一聲尖銳的長嘶,在原地來回不停的踱動著。
震動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也越來越清晰了,大地的抖動也越來越劇烈了。陽義目露凝重之色,舉目順聲而望,隻見前方遠處飄揚起一股股濃厚的塵煙,並且那塵煙伴隨著那轟鳴的響動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著自己的方向席卷而來。
在陽義看到那股塵煙之後,突然麵色大變,因為在他看到那股塵煙之時,他也徹底看清了製造這股塵煙的‘主人’,獸潮!
無數頭奇異的野獸飛禽不知受到了什麼刺激,彙聚在了一起形成了這股獸潮大軍,一個個向前拚命的奔馳著,似乎在後麵有什麼令它們恐懼的東西在追趕它們一般。那股濃厚的塵煙以及那讓大地都跟著抖動的轟鳴聲就是這些野獸一起奔跑時所形成的。
其中,在那獸潮的正前上方是三隻青色長頸的巨鳥,那三隻青鳥其中兩隻背上各自背負著兩個天仙般的少女。一個身穿鵝黃色的衣裙,盤坐在青鳥的背上,一張三尺瑤琴平放身前,鵝蛋般的俏臉上,杏目低垂,纖細白皙的素手按壓在身前的琴弦之上。並且她每一次的素弦輕彈,那些衝在獸群最前麵的數十頭野獸便會伴隨著錚的一聲的輕響瞬間爆裂崩碎,鮮血碎肉四下橫飛。
在那彈琴少女的不遠處,另一隻青鳥的背上,是一個身著一襲青黑色的緊身衣裙的少女,此時隻見那黑衣少女穩穩的站在青鳥的背上迎風而立,任由呼卷的狂風勾勒出她那挺翹撩人的身姿,其左手挽著一張奇特的赤色巨弓,右手緊緊捏住三隻凋零羽箭,搭在那赤色巨弓之上,向後拉出了一個滿月弓弧。那巨弓的長度和她的身高相去不遠,真不知道她那瘦小的嬌軀內是哪裏來的這麼大的力氣將那張巨弓給拉開的,而且還是個滿月弧。
然而就在那少女將巨弓拉開之時,那些飛在天上的各種各樣的怪鳥中,三隻巨大的蝠翼雕,紛紛發出一陣刺耳的嘯鳴,撲騰著他們那薄如蝠翼般的翅膀向著那少女圍攻而去。
“呼!呼!!”
麵對著自三個方向包圍而來的蝠翼雕,那黑衣少女駕馭著青鳥向上衝天而起,繼而一聲嬌喝,拉滿弓弦的右手猛然一鬆。瞬時隻見三隻雕翎羽箭化為三道迅疾的烏芒,向下激射而出。
“啾!啾啾!!”
三聲悲戚的哀鳴,三支羽箭直接將那三隻蝠翼雕貫穿,並將它們牢牢的釘在了大地之上,瞬間便被洶湧奔騰而來的獸潮所淹沒踩踏,化為一灘肉泥。
那黑衣少女一弓三箭解決掉三隻蝠翼雕之後,冷漠的俏臉不帶絲毫的表情,駕著青鳥來到那黃衣少女跟前大聲道:“瑤琴姐姐,必須想辦法阻止住獸潮,要不然再這樣下去,這群野獸就會衝進族內的。”
那叫瑤琴的少女,在那黑衣少女說完之後,素手在身前的琴弦之上一陣快速的來回撫動,緊接著一陣急促的琴音驟然而起,在那琴音驟起之時,一股強大的音波自她身前的琴弦之上向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出。
在這一刻,無論是天上的飛禽,還是地上那些奔騰的獸群,隻要被這股音波波及,身體內無不發出一陣陣砰砰之聲,爆裂開來。
瑤琴一邊撫琴,一邊駕馭著坐下的青鳥向著獸群深處飛去,琴音悠揚急促,猶如千丈的瀑布奔騰而下,又如怒海的狂濤波瀾洶湧,衝擊著整個獸群,青鳥所過之處,地麵上的獸群中接連響起陣陣的爆炸之聲,那些大型的凶獸在這些爆炸中依然存活的無不仰天怒吼狂嘶,前衝的獸潮在這爆炸之中也不禁為之一頓,緩慢了下來。
兩頭龐大的猛獁巨象,在那些爆炸聲中望著天上仍在繼續撫琴瑤琴發出一聲聲憤怒的嘶吼,其中一頭猛獁巨象在對著天空一陣嘶吼之後,用它那粗壯的而又靈活的長鼻卷起身旁一隻正在向前疾奔的嗜血奎狼向著天上的瑤琴憤怒的甩了出去。
“錚!!!”
又是一聲,短而有力的琴音響起,那隻被猛獁巨象甩起向著瑤琴飛砸而來的嗜血奎狼在距離青鳥還有三四丈距離之時,應聲而碎,化為漫天的血雨向下拋灑飄散。
雖然地麵上得野獸不及人類來的聰明靈活,但是,那頭猛獁巨象的憤怒之舉卻一下子啟發了更多的猛獁象,隻見數十頭猛獁巨象在天上的嗜血奎狼被瑤琴的琴音震碎之後,紛紛用它們那獨有的長鼻卷起更多的野獸向著天空中的瑤琴砸去。一時間那可真叫個猛獸滿天飛啊!
猛獁巨象們的這一頓亂甩,直看得其它的一些巨大凶獸一陣眼花繚亂,直看的那些小型凶獸一陣膽戰心驚,紛紛四下逃竄來躲避那些猛獁巨象的長鼻卷甩之災。一隻豹紋虎翻到在地,堪堪躲過了一頭猛獁巨象那橫掃而來的長鼻,然而還沒等它來得急爬起,便被一隻長滿白色長毛的巨臂按在了地上。
“嗷!!”
一頭高約三丈全身雪白的上古雪猿,齜起鋒利的獠牙仰天一陣狂暴的吼叫。繼而隻見它那白而有力的猿臂將那隻被它按倒在地的豹紋虎猶如小雞一般提溜而起,掄開右臂向著天空中的瑤琴摔砸而去。原來這頭雪猿也是被那些猛獁巨象所啟發,仗著自己一身的蠻力,抓住身邊的一些小獸作為自己的武器,一個勁的向著天上的瑤琴做著遠程攻擊。
瑤琴麵對如此多飛砸而來的小型凶獸,一開始時還能憑借著琴音將它們在三丈之外一一震碎,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後來內力的急劇消耗,漸漸的顯得有些力不從心起來,防守的範圍也由三丈變為了兩丈。甚至有好幾次,音波的防禦出現漏洞,被幾隻凶獸突破而入,要不是自己反應的及時,就真被砸在了身上,要真那樣到時自己即使不跌落青鳥,隻怕也得深受重傷。
這些到還是其次,更糟糕的是隨著瑤琴的內力消耗過度,她的琴音所威懾的範圍也越來越小,那些一直盤旋在她音波攻擊範圍之外的飛禽怪鳥們見到有機可乘也向著瑤琴這邊合圍而來,不斷的壓縮著她與青鳥的活動範圍。
天空之上無數振翅飛騰的禽鳥,黑壓壓一片,將瑤琴的上方封的死死的,不讓其向上高飛,然而要是不能向上飛,那麼向下必然受到地麵獸群的那些無休止的甩砸攻擊。瑤琴這才發現,自己為了阻止獸群的前進,已經不知不覺間陷入了獸潮的包圍之中。
外圍的黑衣少女見瑤琴深陷獸群,冷漠的臉上仍然看不出絲毫的表情變化,那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目隻是望著遠處天空那黑壓壓的來回盤旋的禽鳥群,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眼看著遠處瑤琴的防禦範圍越來越小,那黑衣少女像是終於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右手一番,一支長約一尺五寸左右的羽箭自其掌心凝聚而出。那羽箭全身呈墨黑色,就連後麵的翎羽也是黑色的,其中最讓人不解的是這支羽箭的箭簇並不像普通羽箭那樣尖銳鋒利,而是奇異般的成半月形的鈍簇。
黑衣少女緩緩的將那隻自她體內幻化而出的羽箭搭在那張赤色的巨弓之上,右手緊緊捏住弓弦向後一點點的拉開。
在她將弓弦緩慢向後拉開之時,天地間呼嘯奔卷的狂風忽然一下子停了下來,翻滾的烏雲也更加的濃密起來,雲層也壓得越來越低,外人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天色在逐漸的變黑。隨著雲層的壓低,天色的轉黑,無盡的天地元氣向著那黑色的鈍箭彙聚而去,在其那半月形的箭簇的前方想成了一股黑色的漩渦。
“哢嚓!!”
一道閃電自烏雲中匹練而下,在天地間迅速劃過,照著黑衣少女那冷漠的臉龐,其額頭似有細小的汗珠微微沁出。那些遠處圍攻瑤琴的獸群,不知是被閃電所驚,還是被那黑衣少女那身上不斷增強的氣勢所鎮,一時間紛紛停了下來,向著這邊望來。那些低空盤旋壓製著瑤琴的飛禽們,在那閃電過後飛的更低了。
少女終於再次將弓弦拉滿,這次完全不同與上次那般輕鬆,這一點從她那滾落額頭的汗珠便可想到。在弓弦被拉滿之時,天地間那些本已靜止的狂風忽然再次咆哮起來,緊跟著無數的閃電接連而下,更有幾道直接劈在了地麵之上冒起了陣陣青煙,其中那頭上古雪猿和幾頭其它叫不出名字的小型巨獸更是直接被那些閃電劈中,那些小型凶獸當場化為灰燼,那頭雪猿雖然沒有被劈死,但是它的那一身雪白光亮的長毛卻已不複存在。光著身子的雪猿這回哪裏還有不久前仰天咆哮,扔飛豹紋虎的凶相,被那閃電扒光了身子也隻能痛苦的哼哼幾聲灰溜溜的趴伏在地,全身不停的抖動起來。對於這些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即便猶如上古雪猿這樣的凶猛異獸也不得不露出敬畏的恐懼。
弓弦已滿,黑衣少女的心也如這緊繃的弓弦一般,緊緊繃起,如今終於可以鬆下去了!
“落日驚天!!!”
黑衣少女一聲悠長的嬌喝!拉動弓弦的右手倏然而鬆,在她鬆手的那一瞬間,一股毀滅天地的強橫箭氣自那支早已離弦而去的黑色鈍箭中驟然爆發而出,彌漫著整個烏雲下的蒼穹大地。
黑色鈍箭,攜帶著自天地間彙聚而來的純正的自然元氣向前急速飛射,那半月形的箭簇上突然閃爍起一片潔白的皓月光芒,並且在鈍箭的前方幻化出一個巨大的半月,向著那些還在不斷盤旋的異禽飛鳥們橫掃而去。
黑色鈍箭頂著巨大半月自天地間閃電般劃過,消失在了遠方,伴隨著它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些數之不盡的奇異的飛鳥。那些飛鳥在巨大的半月襲來之時,連慘叫聲都沒來的及發出,便被那蘊含著無盡天地元氣的半月瞬間摧毀化為一堆碎末塵埃,隨著一陣狂風卷過,飄散的無影無蹤。
剛才天空上還是黑壓壓一片的奇異飛鳥,如今在連根毛都沒剩下,紛紛在那看似普通滴一箭之下化為灰燼。這一切,都被遠處的陽義看在了眼裏,對於黑衣少女的那驚天一箭,陽義的臉上隻剩下了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