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抱犢山下臨近山腰處。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他們不但同情著秋若寒的絕脈之體,同時也在擔心著森羅大殿內的陽義三人。
步可為眼望著森羅大殿上那覆蓋著厚厚的冰層,不禁憂心忡忡的對著身旁的齊燁問道:“他們不會有事吧?”
齊燁目不轉睛的看著遠處的大殿,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願他們吉人天相。”
“那當初你為什麼不勸阻他們,反而不發一言的任由他們留下來呢?”步可為見齊燁也不敢肯定的樣子,頓時急了起來。
“這一點並不能怪齊大俠,他們兄弟三人的情義是我們這些外人所不能夠體會的,即便勸了也是白勸,弄不好還會惹得他們心煩不快。”不遠處的雲霄代替了齊燁回答了步可為的質問。
其實也正如雲霄所說的那樣,陽義、羅修絕、宇文修兄弟三人那是有著過命的交情的,又同在不歸林裏相處了三年,一起練功,一起成長,這一路走來雖然曆經了重重地困難,但是他們誰都不曾輕言放棄過,也不曾退縮過。這其中的情義友誼又豈是他們這些外人所能體會的啊!鬼部眾人苦勸羅修絕撤離大殿,不但羅修絕堅決不聽,就連宇文修也是勃然大怒,由此可見雲霄是多麼的了解這三人的情真義濃。
齊燁對於雲霄的話也是深表讚同的點了點頭道:“步兄你也太高估我了,三年前他們兄弟的情義就濃厚的讓人難以分離,如今他們都有了一身各自的本領,別人更是難以強行將他們分開了,況且這還關係到陽義的安危,他們又怎能分開啊!”
“可是,就算他們留下來也是什麼都幫不了,要知道那可是九陰絕脈所釋放出的九脈玄陰力啊!他們留下來不但幫不了陽義,反而還會將自己搭進去,這樣做豈不是顯得愚蠢之極?”另一邊的鬼部眾人中,劉雲東反駁道。
“即便他們知道了什麼都做不了,又能怎樣?即便他們知道去了也是白去還會將自己陷入險地,又能怎樣?他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去做的。這就是他們的情義,說同生共死是他們最好的詮釋也毫不為過。所以你們誰都勸不了他們,當時宇文修的憤怒你們也是看到的……”
“砰砰砰!!!”
就在山下眾人在為當初為什麼不一起勸說宇文修與羅修絕撤離森羅大殿而相互爭辯之時,陣陣爆響自山上的森羅大殿中接連傳出,轟鳴不斷。
直聽的山下眾人一陣心驚,紛紛舉目眺望,然而相隔甚遠再加上森羅大殿過於高大,根本就是什麼都不能看到,於是所有人都有些暗自著急起來。
“寒兒!!!”白紫嫣耳邊聽著大殿內不斷傳來的急促爆響聲,不禁有些擔心起秋若寒來,絕美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深深的焦慮之色。
那陣陣爆炸般的響聲來的快去的也快,僅僅數息之間便已徹底安靜下來,不過隨著響聲的落幕,眾人明顯感覺到自山上傳來的陣陣冰寒之氣開始有了逐漸消散減弱的跡象。
秋若欣一直惦記著三弟若寒以及宇文修的安危,隻是迫於那冰寒刺骨的陰寒之氣才不得近前去一看究竟罷了。如今感受到那股陰寒之氣開始逐漸消散,當下不做任何的考慮率先向著山頂上的森羅大殿飛掠奔去。
“欣兒……”白紫嫣阻攔不及,隻能在身後焦急呼喊。
然而秋若欣還沒奔出十丈遠,便見身前白影一閃,齊燁已經攔在了她的身前。
“齊叔叔!”
“不可魯莽!趕快回去。”齊燁臉色凝重的厲聲嗬斥道。
秋若欣撇了撇嘴,聲音有些哽咽道:“可是,寒兒……”
“寒兒這次的絕脈發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所以寒氣不散盡我們就不能冒然靠近。”
“是啊!秋姑娘,現在寒氣雖然有些消散,但是這隻是外圍的,我們還是再耐心的等一會吧!”鬼部眾人深恐秋若欣有所閃失,紛紛追了上來,雲霄等人也跟著追了過來,順便跟著勸了一句。
白紫嫣來到秋若欣的跟前,輕挽住她的右臂,生怕她再不顧一切的跑掉一般:“雲少俠所言甚是,我們還是再等等吧!娘知道你擔心寒兒,但是寒氣不散盡我們就不能靠近,難道你忘了以前的教訓了?”
秋若欣見眾人都不讚同現在就進森羅大殿一看究竟,就連娘親也都反對,雖然自己心裏一千個擔心,一萬個的不願意,但是一想到曾今被秋若寒身上那股怪異的寒氣凍的臥床不起一個多月,也隻好無奈的點了點頭。
於是,一眾人,就這樣的在山腰處再次等候起來。
森羅大殿內,陽義、羅修絕、宇文修兄弟三人自太虛那得知了九陰絕脈的非凡駭人之處後,各自在心裏不禁為方才之事感到一陣心有餘悸。
陽義略微平複了一下內心的震驚之後,對著一片白影的太虛繼續恭聲請教道:“聽了前輩一番話,晚輩三人當真是受益匪淺。隻是剛才前輩說晚輩做了一件蠢事,恕晚輩愚鈍,還請前輩多多指教。”
“嗯!不錯,你是做了一件蠢事,而且是愚蠢之極,弄不好那個小子還會因你而喪命呢?”太虛語出驚人的說道。
陽義麵色大變,羅修絕與宇文修也是一臉的駭然,秋若寒會因他而死?這對於陽義來說太過驚人了。他與秋若寒無冤無仇,雖然因為他的九陰絕脈自己差點喪命,但是那也不是他的錯,所以陽義從來沒想過要去殺害秋若寒,況且那還是個孩子,以陽義的性格就算對方真的是有意要冰凍自己,他也絕不會對一個年僅九歲的孩子痛下殺手的。如今突然聽到秋若寒會因為自己而死,這如何能讓陽義不驚心啊!
當下急聲問道:“前輩此話怎講?陽義從來沒有過要殺一個孩子的念頭,還請前輩明示!”
“所以說你好心做了一件蠢事,你用你剛剛領悟而出的純陽之力封住了他的陰之六脈,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陰陽絕脈體,天生異於常人,體內陰陽失調,從而導致其體內的器官出現了一定的負載,如果不及時將這些失調的陰氣或陽氣排出體外,那麼這些絕脈者會因為體內經脈腑髒以及各種器官的嚴重負載而死亡,而且他們死亡的樣子也極為的駭人,陰脈絕體會被自己體內的陰寒之氣完全凍僵;陽脈絕體則會被焚燒成一片灰燼。
然而人畢竟是天地間的萬物之靈,有著極強的先天優勢,當體內出現異樣症狀之時便會自行的修複與調節,所以絕脈者每次的絕脈發作雖然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痛苦,但是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排解與釋放。將體內的那些嚴重失調的陰陽之氣外放而出,從而減輕自身經脈腑髒的承受力。借以來延緩自身的生命。”
說道這裏,太虛停了下來,望了望陽義三人。
隻見羅修絕與宇文修一臉的茫然,好像還是不明白這與陽義有什麼關係;但是陽義的臉上卻以變得無比凝重起來,並且已有絲絲的汗珠自額頭沁出。僅此一點便可以看出三人的理解與領悟能力孰弱孰強。
宇文修正聽的入神,見太虛突然停了下來,哇哇嚷道:“你這老頭怎麼說著說著就停了,故意吊人胃口是不?說話一點也不痛快,真是急死小爺了。”
“哼!聰明人一點就透,死腦筋的就是別人說的再明白也隻是對牛彈琴!”
“你……”
“好了宇文!下麵的還是由我來替前輩說吧!”陽義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收拾了一下有些波瀾的心緒,這才開口說道:“按照前輩所說,我用純陽之氣封住了秋若寒的陰之六脈,便是阻止了他體內的陰陽調和,阻止了他體內那過盛的陰氣無法外放,淤積在他的體內,從而增加了他體內經脈的承載,到最後他就會被自己體內那無法釋放而出的過盛的陰寒之氣凍僵而死。前輩,是這樣嗎?”
“不錯,就是這個道理。宇文修你可明白了?”
宇文修撓了撓頭,支支吾吾道:“這個、那個、好像有些明白了!”
“哼!朽木不可雕也!”
“醜木?醜木當然不能雕了,要雕也的選塊漂亮的好木雕啊!”宇文修並沒有聽懂太虛的諷刺之意,還煞有其事的說了一堆關於木雕的選材問題。
然而,當下這個關乎人命的時刻,陽義心急如焚,羅修絕在陽義說完之後也總算是明白了過來,也是一臉的憂慮,太虛更是懶得跟他廢話,所以在宇文修說話之時,根本就沒人去看他,而是全部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卷縮在地的秋若寒身上。
看著秋若寒側臥卷曲在地不停的抽出著,陽義知道這是因為他被自己封住了陰之六脈,體內寒氣無法散出被凍的。匆忙來到秋若寒的跟前,蹲下身來感受著自他身上散發出的陣陣寒意,運起純陽內裏將秋若寒小小的身體抱在了懷裏,看向飄來的太虛道:“前輩可有補救之法,還望前輩救救他,他還隻是個孩子!”
“唉!”太虛一聲無奈的輕歎道:“陽義啊,自古以來除了那三人就沒有人能在絕脈之下活著超過十五歲的,最多也就十五歲。就算你不封住他的陰之六脈隻怕他也難以挨過這一次了。他體內的寒氣已經大大的超出了他自身的負載與調節能力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聽著太虛的生死斷言,陽義隻覺自己的內心都在顫抖,這還隻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啊,難道就這樣的夭折在了自己的懷裏,想到此陽義頓感胸中鬱悶之極,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同樣是陰陽絕脈為什麼那三人能夠活下來,而別人不能呢?”羅修絕也是不忍看到一個如此幼小的生命就這樣的匆匆逝去,大聲問了出來。
“那三人都是上古時期的人物,那個時候天下四海紛爭不斷,群雄豪傑割據一方,他們每個人無不是神功通天的絕代強者,然而隨著這些人在爭霸過程中的敗亡與失蹤,很多絕世功法也消散了,其中這三人的功法就沒能保存下來,所以後來的絕脈者都是因為找不到相應的救治方法才及早夭折的。”
陽義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聲道:“前輩的意思是隻要能夠找到有關這三人是如何控製絕脈的功法,便能夠救治秋若寒對嗎?”
“對是對,隻是這數萬年來也不見有人說起有關絕脈的功法,要想找到談何容易啊!”
“隻要有希望就不能放棄,就要去爭取。前輩,晚輩還想再求你一件事?”
看著陽義希冀的眼神,太虛略微沉吟了一下道:“什麼事?”
“晚輩早就聽聞道門法訣獨步武林,其中妙法奇訣更是數不勝數,不知前輩可辦法幫晚輩延長他的生命?”
“這個……”
一見太虛欲言又止的樣子,宇文修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老頭怎麼如此婆婆媽媽,有還是沒有啊?”
被宇文修這麼一催,太虛也不再考慮後果,直接說了出來:“有,隻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一說到好人好事上,宇文修的反應速度總是出乎常人的迅速,這不,太虛話音剛落,還不帶陽義、羅修絕二人有所反應,他便已迫不及待的叫了起來:“什麼代價能大的過救人啊!隻要死不了,什麼代價都可以接受!”
反應過來的陽義也是頻頻點頭道:“不錯,救人要緊。”
“你們真想救他?”
“人命關天,不能見死不救。”三人一口同聲道。
在這一刻,太虛的語氣也一下子跟著變得嚴肅起來:“要是徹底治愈絕脈隻怕這個天下無人能夠做到,但是要為他延長壽命,增加他體內的承載,削減他體內的陰氣老夫到是可以做到,但是你們其中要有一人必須做出犧牲,而老夫也會因此過度的耗損元神之力而出現一段長時間的沉睡。”
陽義皺了皺眉眉頭道:“什麼犧牲?”
一團白影的太虛指了指陽義懷中的秋若寒道:“這小子的體內寒氣已經淤積過盛,必須給他分離一部分出來減輕他全身經脈的負載壓力,從而達到延緩他的生命的目的。但是若要將那些陰氣分離而出,你們三人必須要有人去充當容納這股寒氣的容器。而後老夫在施展道門的無極化意訣作為連接的橋梁強行將他體內的寒氣吸出,然後借經轉脈將這些寒氣存於那個充當容器的人的體內。其後果就是這些寒氣會影響到你本身的修煉,並且還要不斷用功力去壓製它,一旦壓製不住便會有性命之憂。”
待太虛說完,陽義不做任何的猶豫道:“是我封住了他的陰之六脈,一切都是由我而起,就有我來做這個容器,正好我體內的純陽之氣能夠克製那股寒氣。就由我來吧前輩?”
“你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你在剛才被他的寒氣反震,已經受了些許內傷,如果不加以調養就直接將這些寒氣移入你的體內,隻會讓你傷上加傷,到那時你還如何壓製這股寒氣?所以你不行。”
“那我來!”宇文修擼卷起兩臂的衣袖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你沒有內功根基,而且是最近才修習道門法訣不久,你壓製不了這股寒氣。”太虛的點評直接將一臉奉獻精神的宇文修打回了原形,低著頭又退了回去。
“哈哈哈!照前輩所說,此等救人的無上功德非晚輩莫屬了。好,這回就由我來做這個英雄。區區寒氣量它也奈何羅某不得。”羅修絕大笑著上前一步,話語間無不透露出一股爽朗的豪氣。
“好氣魄,這一點還真像當初淩傲軒年輕的時候,這個老鬼臨了了還被他找了個如此稱心的傳人,估計九泉之下也在偷著樂吧!”說這些話的時候,太虛深深的看了森羅大殿中那些供奉的牌位中一個最靠前的嶄新的牌位一眼。同時也在感歎自己為什麼就這麼倒黴遇到了宇文修這個一腦袋漿糊的無良小子。
感歎中的太虛,正自望著淩傲軒的牌位出神,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大殿外響起,似乎有很多人正自快步的踏著台階向著大殿內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