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烏雲密布。道道筷子粗細的天雷鑽出雲霧,伴隨著密集的雨點,砸向湖麵。
一湖水被攪的沸騰,藍色電芒猶如水母群,簇擁著,推擠著,四處遊蕩。
湖水中,一具健碩的肉身正在重塑。
古箋的紙人釋放【白澤冥光】的刹那,許凡打開了【陰陽域】,也因此觸發了【遇水重生】,得以肉身重塑,死而複生。
“還好,還好有【雨水重生】,不然今天便交代在這了。”
許凡爬上岸,躺在地上,任憑雨水衝刷軀體。【雨悟者】刺激著他的大腦,讓他迅速判斷眼前的局勢。
“那紙人是古箋派來的。糟老頭子,下手可真狠呐。【遇水重生】被用掉,聖境內就危險了。還好這裏有皎月異象,冷卻時間隻有十五天。”
他起了身,從【膝倉】拿出一身衣物穿上,調動蟲崽的視野。那個放出紙人的隨扈體內有許凡的蟲崽,清晰偵查著白勝一行人的狀況。
因為重塑肉身耗費了一些時間,此時此刻,白勝已經和古箋分開,一行人正在【黑域】之中趕路。受【域規】的影響,這些人並沒有飛行,而是一路狂奔。每個人都神色匆匆,衣物也皆有破損。看起來很狼狽。
“古箋不在麼?”
許凡皺起了眉頭,仔細思考。
“那紙人最後留了我一絲殘魂,是想將我活捉。古箋離隊,八成是要回收紙人。”
他立刻切換視野,圓台處還有一些蟲崽存活,向他清晰展示著四周的狀況。古箋赫然就站在那裏,手中正拿著紙人做沉思狀。
許凡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還好他沒有冒然離開【陰陽域】,否則正好和古箋狹路相逢。
古箋的實力,乃是仙王巔峰境界,雖不如李鍇,也不是許凡能夠輕鬆戰勝的,單是那招【光極】,除了【金光不壞】能抵禦,暫時還沒其他辦法。
許凡尋思著,要不要在古箋身上實驗一下集束核蟲崽。圓台上的蟲崽數量在八十隻左右,一同釋放核武器,威力絕對比紙人施展的【光極】要大得多。
“仙王境有命星存在,即便灰飛煙滅,亦能重塑肉身,似乎意義不大。瑪德,仙王命星的存在,簡直離譜,對付仙王,除了【致命時刻】似乎沒有其他手段。”
卻見古箋歎了口氣,手指撚動,將紙人碾碎。旋即,朝著第二十五號圓台走去。
許凡立刻命令蟲崽們附著在古箋的身上。
讓他欣喜的是,古箋毫無察覺,帶著蟲崽們進了門。
“果然,蟲崽們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發現的。”
許凡陰狠地笑了起來,“好,仙王境的我收拾不了,我還收拾不了你白勝麼?三番五次對我下毒手,就別怪我不留情麵。今個,就給你上一課,讓你知道什麼叫防不勝防。”
他輕輕打了個響指。
第二十五號通道內,緊跟白勝的傳信隨扈,猛地瞪大了眼睛,他體內藏匿的僅有的一隻蟲崽爆發了。一股熾熱至極的能量突然在他體內湧現,摧枯拉朽般摧毀了他所有的星耀,一聲巨大的爆炸響起,恐怖的蘑菇雲升騰而起。
白勝一行人毫無防備,頃刻間便被蘑菇雲淹沒。劇烈的高溫,灼烤著每個人的身體,恐怖的凋零之力,吞噬著他們的生命。兩位仙王隨扈驚恐地將白勝護住,體內星耀瘋狂地消耗著,構建出星力結界,將灼熱的能量隔絕在外,帶著白勝瘋狂逃竄。
一顆、兩顆、三顆……
仙王境體內有百顆星耀,之前為了抵禦【白澤冥光】已經消耗了大半,這突如其來的危機,根本不是玄法能夠抵擋,隻能持續消耗星耀。兩位仙王,每人又消耗了十五顆星耀,總算是帶著白勝離開百裏之外。
回頭看去,跟上來的手下,隻有寥寥三個【萬山境】,苟延殘喘。其餘人等,盡數死絕。
幾人都嚇得麵無血色,一位仙王急道:“殿下,剛剛的爆炸,似乎是紫月軍的手段,【陰陽法器】。”
白勝大瞪著眼睛,滿臉不解,數月前,他們護送除咒師抵達紫斑星的時候,就遭受過類似的襲擊。也是像剛剛這般,如滅世般劇烈的爆炸,超越萬沸的極致高溫,無視玄法防禦的凋零之力。
不過,那時候的襲擊,還有跡可循。外圍陣法以及軍營的護衛都發現了發動襲擊的人,提前做出了預警。這一次的襲擊,完全是突如其來,根本就毫無預兆。
“還好這一次的威力比上一次小了很多。不然我們還真扛不住。”
“怎麼會有紫月軍的人?”
相關紫月軍【陰陽法器】的情報,最初出現在【天巫宗】滅門事件中,仙王石三苦大概率就是死在這一招。
另一位仙王,搖了搖頭,說道:“不一定是紫月軍。我看的清楚,爆炸是從程隨扈的體內爆發的。這手段,看起來類似於古禁術【身陣術】。當年的【陰陽之術】就是陣法一流,隻是還沒發展到【身陣術】的程度。”
【陰陽術】和【身陣術】相結合?
白勝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天道九禁是那麼好觸碰的麼?
“殿下,這聖境可是【隱河黑域】,為天道所棄,這裏的人,觸碰禁忌,也沒什麼奇怪的。麻煩肯定來自於瀟灑王所在的圓台。程隨扈動手之後,被人下了暗招。咱們是得罪了這裏的原住民。這也能解釋,他為什麼能使用規則類神通。”
原住民麼?
白勝稍稍鬆了口氣,聖境之內有規定,原住民不得向前來問道的人出手。對方殺了程隨扈,按理應當就此罷休。
他掏出自己的通關文牒,高舉過頭頂,以神識傳音八方,道:“我乃神木仙國六皇子,你殺了我的手下,我不予追究,此事就此作罷。若敢再對我出手,我定要隱河聖主徹查此事。”
喊話完畢,四周毫無回應。
白勝一擺手,催促道:“走,咱們快走,隻要到了第一處集合營地,咱們就安全了。”
這一次,二位仙王再也不敢大意,以星力勾勒成一座梭舟,裹挾了白勝和僅剩的三位萬山隨扈,疾行而去。
跑出近千裏,後方一道神識緊追其後,傳信而來:“殿下,我是古箋。”
幾人停下腳步觀望,古箋匆匆而至,見幾人狼狽不堪,問道:“什麼情況,其他人呢?我在路上穿越了一段凋零之域,危險至極。那裏似乎發生過劇烈的戰鬥。”
白勝苦笑道:“哪是什麼苦戰?是被人暗算,吃了大虧。其他人都死在那了。”
一旁的仙王把剛剛發生的事描述了一番。
古箋大為詫異:“奇怪了,我返程的路上,沒有遇到任何追兵。不過,我找到了紙人,隻可惜,瀟灑王的魂散了。他死了。”
“死了?”
白勝的雙眸瞬間明亮起來,“你確定麼?”
“確定,紙人中殘魂的氣息獨一無二,確實是瀟灑王的。隻可惜,他死了,就無法尋找杏兒的下落。”
白勝見他頗為失落,安慰道:“杏兒的去向,不一定和許凡有關。你放心吧,杏兒的魂玉尚未完全碎掉,她還活著。隻要她還活著,就一定能找得到她。入了隱河道亭的人,最擅長遊曆八方,探尋萬物。我會請聖主出手的。”
一旁的仙王提醒道:“殿下,這裏危險。咱們邊走邊說吧。還請古箋大人操控【星力梭舟】,我和淩隨扈的星力耗費太多了。這【隱河黑域】隔絕了命星,隻能靠煉化【囊星蟲】補充星耀,還請古大人為我們爭取些時間。”
“好說。”古箋立刻接管了【星力梭舟】,載著幾人,貼著地麵疾馳。
……
圓台之處,【陰陽域】中,許凡驚喜的一蹦三尺高。
古箋身上藏匿的八十多隻蟲崽,將幾人的對話探聽的一清二楚。
“什麼?隱河黑域,能隔絕命星?”
“好好好,那我就看你死不死嘛。”
他一抬手,打起了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