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的集束核蟲崽技術能夠得以突破,在於他找到了一種名為【璃囊浣沙】的仙材。當初肥鳥盜竊眾帝胄的戒指中,有一個名叫【無量瓶】的仙寶。
【無量瓶】巴掌大小,卻具備裝取海量液體的能力。和空間戒指的原理不同,【無量瓶】內並非是開啟了一方小世界,而是裝滿了【璃囊浣沙】。這種沙子具備【芥子】之力,能將與其混合的液體或者細小的顆粒物的體積縮小百倍。
將這種沙子和核燃料混合在一起,能大大降低核燃料的體積。再配合【土極】的【芥子術】,便能成功將核武器縮小,再裝入蟲崽腹中。
當前版本的核蟲崽,每一隻爆發的威力,都相當於大廟的五分之一。
八十隻蟲崽同時引爆,即便是古箋這個仙王巔峰境界,也無力抵擋。
【星力梭舟】便如一隻脆弱的蟬蛹,爆漿破殼。恐怖到極致的能量從內而來,無視了古箋以及另外兩位仙王近百顆星耀的星力防護。頃刻之間,將一方天地毀滅。
梭舟內的所有人,肉身氣化,靈魂消損。白勝的殘魂之中,一枚大樹形狀的符印閃爍翠綠光華,如刀飛射,切穿黑域,跨越數百光年,穿梭無數位麵,勾連至一處【白蠟樹界】。
這裏是神木仙國的鎮國祭壇,隱藏在黑暗位麵之中。
一棵巨大如恒星的白蠟樹,紮根虛空,枝連萬界。無數星體被白蠟樹的根係包裹,成為其養料。
白勝殘魂爆發出的翠綠光華,投射在白蠟樹上。無盡的樹根呼吸了起來,每一次汲取,都綻放出比恒星還要耀眼十倍的光芒。數十顆星球被根係完全吸收,迅速瓦解,來自於地核的能量順著根係直達樹梢,綠色的白蠟樹葉接納了這股能量,變成了酒紅的顏色,片片脫落,向著白勝所在的地方投射而去。
……
聖境之中,一座隱匿於綿山黑域之內的巍峨的宮殿,發出了萬道霞光。那是層層防禦禁製爆發的預警。
宮殿之內,有一百花簇擁之地,靜臥一潭溫泉。水麵飄蕩各色花瓣,姹紫嫣紅。一位女子正在此沐浴,她渾身赤、裸,身材嫋娜,唯有臉上戴著金色麵具,麵具上隻有兩個孔洞,露出一雙溫柔如秋水的眸子。
預警響過不久,大地開始劇烈的震顫,溫泉漣漪千卷,如浪翻滾。女子側目看向遠方,詫異道:“好劇烈的爆炸,這威力,似乎是證道元老的手段。哎,隱忍久了,威名不再,便有人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這些人鬥來鬥去,不無聊麼。”
下一秒,半個天空都被染成了紅色,一道紅光穿破黑域,砸向地麵,那是一連串的紅色樹葉。
女子看到這一幕,更加驚詫:“這是神木仙國的【飛葉令】,哪個倒黴皇子陷入死局了?我記得神木仙國的皇子一生隻能使用兩次【飛葉令】,不到命絕的最後一刻,絕不會使用的。看來,來了些膽大包天的人,敢對帝胄下手。”
溫泉旁,一位女侍詢問道:“聖主,是否需要幹預?”
女子搖了搖頭:“動手的不可能是聖境內的人。外麵的恩怨,咱們不管。此次聖境開啟,不過是賣給九龍聖母一個麵子,傳道結束就封鎖聖境。無需節外生枝。”
……
【飛葉令】乃是神木仙帝留給子嗣的護身法器。能夠汲取【白蠟樹界】的龐大能量,抵禦幾乎一切傷害,並且重塑肉身。
黑域之中,核爆炸的恐怖能量緩緩逝去,白勝新塑的肉身被片片紅葉包裹,朝著遠方飛遁。他的手中攥著一枚星力魂精,那是古箋僅剩的殘魂。
【飛葉令】穿梭黑域之時,破開了一支狹小的通道,讓古箋和自己的命星有了刹那的聯係,得以凝塑些許星耀,保存了一絲魂魄,苟延殘喘。
主仆倆完全搞不清狀況,已經被嚇傻了。回頭路是不敢走了,隻能硬著頭皮前行,期望能安全抵達營地。
白勝內心驚慌。【飛葉令】消耗的是仙國底蘊,便是皇子也隻能使用兩次。他修行千年,這是第一次被人逼到使用【飛葉令】的境地。
他後悔至極,早知如此,何必惹那瀟灑王?若非杏兒下落不明,司空元老連連逼問,他何至於急入聖境,躲避麻煩?來了聖境,若是安心問道,不對瀟灑王起殺心。又何至於惹上一個身份不明的敵人,落得如此田地?
他算是看明白了,許凡就是他命中的克星。自打遇到了這廝,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唯一讓他感到慰藉的是許凡已經身死。以後再也不用看到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了。
……
圓台之處,許凡引爆了古箋身上所有的蟲崽,失去了視野探知。不出意外的話,無法和命星聯係的古箋絕對活不下來。
唯一的變數就在白勝身上。身為仙帝之子,這家夥保不齊會有一些逆天的保命手段。
所以,目前還不能完全安心。必須步步為營。好好計算下一步該怎麼走。
他思量再三,召喚了華安出來。兩人一番商議,決定用一招苦肉計。
……
第六號通道內,花雎帶著眾隨扈等待於此,楊不歸正在介紹聖境內的狀況。
“隱河聖境處於【黑域】之中,為天道所棄。規則類神通,除非和天道契合度極高,施展受限。”
“仙王以上的境界無法和命星聯係,體內百顆星耀用盡,便再難恢複。所以,在這裏要盡量避免爭鬥。”
“聖境之內,禁止生育,所住之人,皆是從外而來。能定居於此的,皆是已經窺見【隱河道亭】的人。不是道子,便是證道強者。這些人,不受【黑域】影響。神通玄法自如。遇到他們,最好退避三舍……”
一位隨扈清點了人數,稟報道:“除了瀟灑王和梁千,其他人都到齊了。”
花雎黑著一張臉,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踟躕道:“許凡是白勝的眼中釘,對方想要動手,似乎隻能在圓台之上了,不會是出了什麼變故吧?”
李鍇的內心有些複雜,自從許凡在龍車上寫出那首“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他便加大了對許凡的關注。
一是因為許凡身上確實有些疑點讓他在意。二是因為許凡所奉行的愛情觀,契合於他自身的處境,便像是給他戴上了一頂高帽子,讓他十分受用。
他期待許凡死在白勝手裏,免去自己的疑心病。又希望他活下來,將那首詩傳揚出去,引世人高歌這樣的愛情境界,好給自己常年塑造出的癡情、人設貼金。
眾人都在遲疑,等待花雎的命令。這時候,背後的黑霧浮動起來,有人正在急速靠近。
遠遠聽到一聲高呼:“殿下,救命。”
眾人回望,卻見許凡一路疾馳而來,滿身是血,狼狽不堪,似乎是施展了某種玄法,渾身金光燦燦。
他背後,一道黑影緊追而至,五指一抓,玄氣流動,頃刻之間,十丈方圓被鎖定,一股蠻橫的【土極】之力充斥其中,瞬間形成【碎空之術】,將空間頃刻瓦解。
“不好,快出手。”花雎見狀,連忙大叫。
李鍇不待他命令,已經出了手,一招【臻化極】的【線鎖長空】,輕鬆將崩潰的空間穩固,無數玄氣絲線,凝結【鎖空】之力,穿梭十丈方圓,輕描淡寫便化解了【土極碎空術】,也將許凡給護了下來。
黑霧之中,對許凡下了殺招的華安,立刻兵解,身形消散。下一秒,李鍇已經到了他身處的位置。
“咦?這是……分身消解?”
李鍇未能捕捉到華安的身影,隻從他兵解的方式看出他隻是一道分身。
李鍇伸出一根手指,淩空虛畫,海量的星力噴湧而出,將四周的空間封鎖,把所有人都護在其中。這才撤去了【線鎖長空】,恢複了許凡的自由。
稟報道:“殿下,追殺瀟灑王的是一具分身。已經消散。現在已經安全了。”
花雎上前查看許凡的狀況,詢問道:“是誰在追殺你?”
許凡喘著粗氣,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一進入圓台,我就遭遇了一群紙人的追殺。梁千為了救我,被紙人殺害。我僥幸逃過一劫,進入通道。沒想到,還是有人追了過來。”
“紙人?”
花雎和李鍇對視一眼,心中明了,善於操控紙人分身的,隻有白勝的貼身隨扈古箋了。
卻見許凡起了身,一把便抓住了李鍇的手,頗為激動地說道:“李將軍,得虧你出手相救,不然我許凡今日便死在這裏了。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你我結為異姓兄弟。日後我身為帝胄,你便是我的大哥,帝胄的親信。勢必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一幕知恩圖報的戲,那叫一個突兀。尬的花雎腳指頭都扣緊了。心說,你還沒當上帝胄呢,就在這許大願了?你要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