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香兒你醒了？”
“哪裏不舒服？”
馮香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躺回到了倉庫裏。
老蘇家為了接待他們，臨時搭建了兩張木板小床，一人發了一床被子。
馮香的衣衫在暈倒的時候被井水打濕了，現在被蘇長榮剝光了縮在床上瑟瑟發抖。
“娘，我冷！”
蘇長榮趕忙把自己那床被子也抱過來給她搭上。
“別慌，你大舅已經去拿柴火了，待會兒就能有火盆取暖。”
馮香一邊發抖，一邊忍不住抽噎起來。
“娘，我想回家，咱們回家吧。”
“我不想待在這了，我想爹。”
雖然她爹馮常安鬧著要再娶一門親，但家裏至少衣食無憂，還不用怎麼幹活。
她不理解，三妻四妾的男人多了去了，為什麼蘇長榮就是不肯退讓。
“娘，爹爹再不好，好歹讓咱們吃飽穿暖了。”
“回到外婆外爺家裏，咱天天都要受人白眼，連口熱飯都吃不飽。”
“娘，我們就回去吧。”
麵對女兒的央求，蘇長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香兒，咱做人得有骨氣。”
“可是骨氣又不能當飯吃。”馮香很是不解，“難道留下來給人當牛做馬就是有骨氣嗎？”
“我馬上就到成親的年紀了，爹之前已經給我相中了好幾戶還不錯的人家。要是不回去，我的親事也會黃掉的！”
“娘自己的婚事不如意，也要讓我一輩子嫁不出去嗎？”
“閉嘴！”
蘇長榮氣得直接舉起了巴掌，嚇得馮香驚叫一聲用被子蒙住了腦袋。
這時恰好倉庫的門打開，張氏端著火盆走了進來。
“這是在鬧啥呢，院子裏都聽到你們娘倆吵架的聲音。”
蘇長榮臉色一變，趕忙解釋道。
“沒吵架，就是小孩子耍脾氣，我說了她兩句。”
張氏把火盆放在地上，瞥了眼縮進被窩裏的馮香。
“怕冷就多穿兩件。”
“我記得前些年妹夫不是給你買了件貂皮大氅嗎，這次咋沒穿回來？”
蘇長榮神色一暗，那衣裳是她央求了好久，馮常安才同意給她買的。
拿到手的時候她恨不得天天穿在身上出去炫耀，回娘家也跟張氏顯擺了好幾次。
可惜新人進門，她的好東西都被對方給搜刮了去。
這次回來，所帶的東西就是她全部的家當了。
然而這些話卻不敢跟任何人說，蘇長榮隻能咬著牙辯解道。
“沒想到今年冬天能冷成這樣，回去了再穿。”
馮香探出腦袋，“那我們啥時候回去？”
蘇長榮：“……”
說起這件事，張氏也覺得古怪。
“你們回來都快半個月了，老馮家不催的嗎？他們那邊不用過年？”
蘇長榮訕笑兩聲，“快了，快了。”
說罷又轉頭斥責馮香，“咱幾年才回來一次，你不想著咋孝敬長輩，光想著回去享福。”
“再敢這麼說，我就讓你一直住下去！”
馮香挨了兩句話，眼眶中蓄起了淚水。
張氏看到她這副泫然欲泣的狐媚樣子，心中很是不喜。
生在農家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雙小手伸出來比豆腐還白嫩，動不動就弱柳扶風地要哭要暈。
剛開始相處的幾天，大家尚且都讓著她。時間一長，卻隻會覺得這種人是個累贅。
而且說起來也是奇怪，蘇長榮雖然相貌端正，但也隻是中等清秀的程度。
嫁的男人也長相平庸，沒想到卻生了個絕色的女兒。
注意到張氏一直盯著馮香打量，蘇長榮沒來有些心虛。
“多謝大嫂把火盆拿來，我要給香兒換衣服了，就不耽擱你時間。”
張氏收回目光，“火盆隻能烤一小會兒，爹娘還得用呢，午飯前必須還回去。”
等到對方離開，倉庫的門再次關上。
馮香披著被子坐起身來，“娘，我們真的不能回去嗎？”
“小娘的娘家也是跑商的，爹說娶了她咱家才能把生意做得更大。”
“娘，你不能意氣用事，得為大局考慮。”
聽到這話，蘇長榮突然覺得心寒又失望。
她坐回到自己的床鋪上，欲言又止地盯著自己這個閨女。
“香兒，你真想看到娘回去受委屈嗎？”
“你爹娶那個賤人回家，擺明了是要取代我的位置。就算是這樣，你也願意為了一件衣裳一口飽飯看著你娘被人磋磨？”
“我……”馮香噎住，眼中滿是惶恐，“我不曉得，但爹說了，就算娶了小娘，你也是家裏的夫人。”
“那是以前！”蘇長榮突然疾言厲色起來，“他現在已經曉得了你的身份，就不可能再讓我們回去了！”
此話一出，馮香嚇得身子顫了顫。
“娘，你這話是啥意思啊？啥叫我的身份？”
蘇長榮嘴唇顫抖，伸手捂住了臉麵。
她原本不想把這件事說出口的，但現在馮香一門心思要回馮家，她隻能將真相告訴對方。
“香兒。”
蘇長榮抹了把臉，艱難地開口道。
“其實你不是你爹的閨女。”
！！！
馮香如遭雷劈，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啥？不，不可能！”
“我咋可能不是我爹的閨女，娘你在說啥呢！？”
蘇長榮：“當初我嫁給你爹，整整三年都生不出娃。你奶奶又催得緊，警告我說如果再懷不上，就要給你爹納妾。”
“我嚇壞了，到處求神拜佛，尋醫吃藥。”
“後來無意間結識了你爹生意場上的一個朋友，那人相貌俊美，又會逗女人開心。他曉得我的煩惱後，就主動提出幫我這個忙。”
說到這，馮香大致也能猜出事情後麵的走向。
她震驚又痛苦地捂住嘴，“娘，你咋能幹這種事？”
蘇長榮也十分後悔，“我也是沒法子，相比起看到你爹娶新人回來，我還不如放手一搏。”
“反正你爹那朋友隻是偶然路過，又不會常住，要是能借他的種懷上孩子，就能保住我的地位。”
蘇長榮伸手抓住馮香的胳膊，“娘也是被逼無奈！”
馮香看著眼前的女人，仿佛是頭一天認識她。
“可是，爹還是曉得了，是嗎？”
“爹不是非要娶小娘，而是不要我們了。”
“你被爹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