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蘇思水是被狗子濕漉漉的鼻子給拱醒的。
她一睜眼,就聽到門外傳來李氏的腳步聲。
“水兒,郭烈情況咋樣了?”
蘇思水低頭看了眼依舊搭在自己腰間的胳膊,以及和郭烈擠在一張床上的自己,心髒咯噔跳了跳。
等在門口的李氏沒聽到回應,又發現門沒鎖,就準備直接進來。
蘇思水一把掀開腰間的胳膊,整個人咕嚕一下滾到了地上。
“哎喲!”
李氏剛一推門,就震驚地看著倒地不起的女兒。
“水兒,你咋睡地上呢?”
蘇思水揉著腰爬起來,“沒,本來坐著的睡的,剛才想起來給你開門,結果腳麻了。”
李氏趕忙把她扶起來,“那你快回屋歇著吧,娘做了早飯再喊你。”
蘇思水等李氏去了灶房,卻沒有著急離開,反而再次檢查了郭烈的情況。
體溫降下來了,呼吸頻率也正常。
給對方蓋上薄薄的被子,她這才撐著懶腰回了自己的屋子。
……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中午。
等她洗漱完畢推門來到院子裏,才發現郭烈早就醒了,並且正坐在小凳子上跟李氏一起擇菜。
兩人都是沉悶的性子,雖然不怎麼說話交流,但手上的動作卻默契得很。
一個擇,一個洗,效率極高。
“娘。”
聽到蘇思水叫自己,李氏笑嗬嗬地起身。
“醒了,玉米饃饃在鍋裏悶著呢,你先吃兩口墊吧一下肚子。”
蘇思水應了一聲,視線挪到男人身上。
對方昨晚趁著生病強行摟著她睡了一整宿,今天瞧著精神頭倒是好了不少。
“沒事了?”
郭烈咧嘴一笑,“嗯。”
他已經從李氏口中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對蘇思水一家的感激之情又深了一層。
“多謝。”
蘇思水輕哼一聲,“知道就好。”說著湊近了些,隻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補充,“聘禮加二兩。”
男人聞言非但不惱,反而笑得一臉燦爛。
“好!”
“呆子。”
就在兩人情意綿綿的時候,院門口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啊呀!”
“狼,狼啊!”
郭烈臉色一變,趕忙吹了聲口哨。
“烏雲,回來!”
狗子吧嗒吧嗒跑回來,卻依舊衝著門口齜牙咧嘴。
蘇思水定睛一瞧,臉色就沉了下來。
“奶,你咋來了?”
蘇老太婆戰戰兢兢地扒拉著院門的柱子,探出半個腦袋往裏麵張望。
“狼,是狼。”
郭烈打了個手勢,命令烏雲乖巧地繞到他身後坐定。
“烏雲不是狼,是我養的狗。”
聽到郭烈這麼說,她臉色幾經變換,最後暗自磨了磨牙。
“我說呢,村子裏好好的咋可能進狼,原來是你小子在搗鬼。”
當初烏雲闖進老宅,把家裏撕得亂七八糟,還把她給嚇暈了過去,這個仇她可一直記在心裏。
“郭烈是吧,你咋在這?”
不等郭烈回答,蘇思水就翻了個白眼打斷道。
“奶,郭烈是我們家的客人。”
“客人?”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鬼迷日眼,一看就不是啥好東西。”
聽到對方這麼辱罵自己的對象,蘇思水當即把腰一叉。
“不會說話可以閉嘴,沒人想聽你逼逼賴賴。”
“你!”
老太婆一陣氣結,正想開口罵人,又想到自己今天過來的目的,強行把髒話給咽了回去。
“你這個小丫頭,胳膊肘盡往外拐。”
說話間,李氏也來到院子裏。
她現在一看到老太婆就精神緊張,下意識先把房門給關上,生怕對方發瘋又傷了蘇長貴。
“娘,您來幹啥?我家可沒銀子可以借了。”
老太婆嘴角抽了抽,“不是借錢,是請你去家裏坐坐。”
“坐坐?”李氏滿心疑惑,“今天沒誰過壽,又不是啥節日,為啥讓我們回去啊?”
“你這人真是,回爹娘家要啥理由?”老太婆腆著臉笑了笑,走上來拽住李氏的手腕,“走,回家娘給你做好吃的。”
對方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壞了李氏,她扒著門柱子一步都不肯挪動。
“不用了娘,家裏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蘇老太婆也不鬆手,“沒事,就是去坐坐,一會兒回來再做也來得及。”
“不行,我要照顧長貴。”
“水丫頭不是在家呢嘛,讓她照顧就成。”
看到老太婆敢當著自己的麵搶人,蘇思水氣得笑出聲來。
她衝烏雲使了個眼色,後者衝上去,齜牙咧嘴仰天叫了兩嗓子。
“嗷嗚!”
老太婆對這聲音有應激反應,也跟著尖叫了起來,同時手一抖,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蘇思水不徐不疾走上前拍了拍狗頭,把李氏拽到了自己身後。
“奶奶這是幹啥呢,咋大白天的還搶人呢?”
老太婆咬牙切齒地看著她,“哪兒搶了?我好心請你娘回家去坐坐,你還讓這畜生嚇唬我!”
“有你這麼當孫女的嗎?”
蘇思水挑眉,“你以前不是最瞧不上我們二房了嗎?咋今天想起要請我娘回去坐坐了?”
“既然要請,為啥不請我們全家,隻盯著我娘?”
“奶,你到底想幹啥?”
蘇老太婆吸氣,“這不是因為你要留下來照顧你爹嘛。”
“等你啥時候把你爹腰傷治好了,我再請你們全家一起回去。”
正說著,正屋內傳來乒乓的響聲。
母女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推門衝了進去。
“爹!”
“長貴!”
蘇老太婆原本堵在門口的台階上,被動作麻利的蘇思水一腳踹了下去。
她痛得“嗷”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罵人就對上了一張烏漆嘛黑的狗臉。
“嗚——!”
烏雲齜著獠牙,隨時準備好了要撲上去。
老太婆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了挪。
“別,別咬我。”
“乖狗狗,一邊兒去……”
然而無論她往哪個方向挪動,烏雲都堵在她的麵前,嚇得老太婆完全不敢動彈。
與此同時,蘇思水和李氏卻看到了讓她們今生難忘的場麵。
隻見蘇長貴因為擔心自己媳婦和閨女被人欺負,竟然自己摸索著下了炕,此刻正晃晃悠悠地站在地上試圖挪動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