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饃?”郭烈搖頭,“沒有。”
不僅沒有吃過,甚至沒有聽過這種食物。
“是鎮上才有賣的嗎?”
“是我才會做的美食!”蘇思水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決定了,今天晌午就吃它。”
說著轉身鑽進儲存室中,選了一塊肥瘦相間的野豬肉出來。
“沒有羊牛肉,隻能用這個代替了。”
“走吧,回家做飯去!”
郭烈把烤好的肉幹帶上,兩人回到了他的住所。
“你在院子裏把水燒起來,用剛才剔下來的豬大骨和雞骨頭熬湯。”
“我來處理其他的食材。”
蘇思水幹脆利落地進行分工,挽起衣袖開始幹活兒。
看著她在自己家裏熟練地做飯,郭烈心中升起淡淡隱秘的幸福感。
如果每天都能和蘇思水一起吃飯就好了。
豬肉放在鍋中煮熟,加入大蔥和薑片去腥,同時從灶房裏找出幾種現成的野菜,焯水之後切絲備用。
院子裏的湯底已經熬上,蘇思水撒了一把去腥的薑蒜花椒等調料,順帶讓郭烈去林子裏采了幾顆酸味重的野果放進去解膩。
等到灶房裏的豬肉煮好,她再把肉撈起來切片裝進大碗中。
“過來,我教你咋掰饃。”
郭烈老老實實湊上去,認真看著蘇思水將自己剛才拿出來的餅子掰成了指甲蓋大小的碎塊,連帶著豬肉一起碼放在碗裏。
“就這樣,會了沒?”
“嗯。”
男人有樣學樣,雖然外表粗獷,但幹起活兒來卻精細又耐心。
蘇思水見他掰出來的饃饃大小一致,甚至比自己的還漂亮,幹脆把自己那份也交給了對方。
“掰好了叫我。”
趁這個時間,她又去給骨頭湯調了味道。
等到饃饃都掰好,再把熬得滾燙入味的骨頭湯舀進碗中。
幹澀的饃饃吸收熱湯,一點點變軟,厚切的豬肉更是在骨頭湯的加持下軟糯多汁。
光是聞到這個味道,就叫人忍不住狂咽口水。
最後撒上蔥花,蘇思水把碗遞給對方。
“快嚐嚐!”
郭烈點了點頭,夾了一大口肉片塞進嘴裏。
“好吃不?”
“嗯!”
顧不上說話,男人連吃了幾大口,又喝了小半碗骨頭湯,這才睜著一雙發亮的眼睛望過來來。
“好吃!”
“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蘇思水失笑,“你上次也這麼說,那和烤魚相比,哪個更好吃?”
“……”
突如其來的問題叫郭烈犯了難,握著竹筷的手指瞬間收緊。
“都,都好吃。”
“那非要選一個呢?”
“我……”男人有些著急,臉色都漲紅了,“我選不出來。”
蘇思水見狀不忍再欺負他,笑著又給對方舀了一碗湯。
“傻子,你該說隻要是我做的,就都是最好吃的。”
聽到正確答案,郭烈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緩緩把碗放下了。
“隻要是你做的,就都是最好吃的。”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認真地注視著麵前的少女,毫不掩飾發自內心的讚美。
這下反倒是蘇思水被盯得卡殼,愣怔了一瞬後紅著臉捏了捏耳垂。
“曉得了,快吃吧。”
……
一頓飯吃得格外滿足,蘇思水吃了兩碗就放了筷子,剩下的大半鍋都是郭烈解決的。
“有沒有人說過,你吃飯的樣子特別香?”
蘇思水坐在小凳子上,單手托腮,歪著頭看著對方享用美食。
對於下廚的人來說,食物能夠被吃光是最好的褒獎。
她似乎喜歡上了給郭烈做飯吃的過程。
誰知此話一出,郭烈吃飯的動作卻慢了下來。
“有,但……已經很久沒人這麼跟我說過了。”
“嗯?”
蘇思水坐直了身子,直覺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郭烈低頭三兩口把剩下的食物全塞進嘴裏,站起來衝對方伸手。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
蘇思水跟在郭烈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來到一片長滿了鮮花的空地。
要是換做平時,她一定會被這樣的美景吸引。
然而郭烈卻沉默著走向花海中,一塊用巨石做成的墓碑前。
男人高大的身軀緩緩跪下,寬闊的肩膀微微垮塌,常年佩戴的麵具也取下放在了墓碑旁。
“這是?”
蘇思水上前,看到巨石上雕刻著“郭林”兩個字。
“我爹。”郭烈沉聲開口,嗓音帶著淡淡的喑啞。
!!!
蘇思水心髒咯噔猛跳了幾下。
是了,郭烈也是人,是人就有血親。
隻是她習慣了對方出入都是獨身一人,理所當然地忽略了這一點罷了。
想到這,蘇思水也一起跪了下來。
“郭伯伯,我是蘇思水,是郭烈的朋友。”
“今天來得及,也沒給您帶個見麵禮。我做飯可好吃了,下次給您帶些下酒菜。”
聽到她這麼說,郭烈又震驚又感動,盯著對方一錯不錯。
蘇思水摸了摸臉,“咋了?我說錯話了?還是郭伯伯不喝酒?”
“不。”
郭烈深吸一口氣,心中的煩悶和失落忽然間消散無蹤。
“我爹最愛喝酒,要是能嚐到你的手藝,肯定會高興。”
“那就好。”蘇思水笑出漂亮的小虎牙,“那我趁著這次去鎮上,帶些酒回來吧。”
“不過話說回來,你爹也是獵戶吧?那他以前是不是住在乾村?”
郭烈先是搖頭,又點了點頭。
“大概是吧。”
“大概?”
“從我有記憶開始,爹就帶著我住在黑樹林了。不過他偶爾會去乾村,用獵物交換一些日常用品。”
蘇思水摸著下巴琢磨,“如果你爹真是乾村人,那說不定我家現在住的屋子,就是他當年留下的呢。”
她一拍巴掌,“如果真是這樣,那咱們可真是太有緣分了!”
對上少女亮晶晶的杏眼,郭烈唇瓣抿出淺淺的弧度。
“是啊。”
……
……
蘇思水回到家中,來不及回屋換衣服就急匆匆找到蘇長貴。
“爹,我跟你打聽個事!”
“咋了?”正在研究木雕的蘇長貴見她急吼吼的樣子,默默放下手裏的木頭疙瘩。
蘇思水:“你之前說村裏的老郭頭,是不是叫郭林啊?”
“你咋曉得?”
蘇長貴先是一驚,隨後聯想到了什麼,猛地吸了一口氣。
“那誰,該不會是……”
蘇思水咧嘴笑道:“爹,郭烈就是老郭頭的兒子!”
“咱住的可是人家的屋子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