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一向溫柔的蘇思水居然也有這麼彪悍的一麵。
她狠狠瞪了一眼張氏，起身之後大大方方把自家娘拽到身後護住。
“這苗是我種出來的，你們有啥要問的，找我。”
見她這麼坦率，焦慮的村民們反而自覺地退開了些。
“水丫頭，你也別生氣，我們就是太著急了。”
“是啊，今年一直不下雨，莊稼種不出來，大家夥兒都要揭不開鍋了。”
“你從小就是咱們看著長大的，肯定會不會見死不救的對吧？趕緊告訴叔伯嬸子，這苗是咋出的？”
麵對這些好好說話的村民，蘇思水也收斂的脾氣。
“不瞞大家，這些小麥種子是我跟錢村長借的，以後種出來糧食就得加倍還他。”
“所以大家就放心吧，我們用的都是一樣的種子。”
她故意把用藥草換種子的事情說成了借，最大程度避免村民們的不滿和猜疑。
很快有人提出猜想。
“咱全村用的種子都是村長統一去鎮上買的，沒啥區別。能出苗，多半是水的問題，不然咋可能幾天時間就把白田給養好了。”
“水？那可不得了！”
“咱村裏的井水越來越鹹了，現在連入口都難。如果能有好水，那當然能養出好田。”
張氏聞言，趕緊附和道。
“肯定是水！除了水，還能是啥！”
“我都從趙寡婦那聽說了，你家最近都沒咋去打水，多半是找到了新的水源。”
新水源！
這可是比人命還珍貴的東西。
張氏話音落下，蘇思水就敏銳地發現大家的眼神都綠了。
“嗬。”
她冷笑一聲，指了指木桶裏的水。
“大伯娘說得對，我們的確找到了治理白田的法子。”
“隻要你連喝三大碗，我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們。”
聽她這麼一說，村民們都沸騰起來。
“難道真有新水源？”
“水丫頭，你趕緊把新水源告訴我們啊，大家都靠著它活命呢！”
蘇思水揚了揚下巴，“那得看我大伯娘的誠意了。”
“她今天惹了我不痛快，隻要她肯把水喝了，我就說。”
對上她狡黠的視線，張氏心髒咯噔猛跳了幾下，下意識就拒絕道。
“憑啥？我不喝！”
蘇思水挑眉，“那就沒辦法了，我這個人隻要不高興，就啥都想不起來。”
周遭的村民們對視一眼，同時出手挾持住了張氏的胳膊，同時把水桶搬了過來。
“蘇老大媳婦，你也別怪咱。”
“隻要你喝了它，咱們全村就都有幹淨水喝了。”
“你就忍忍吧。”
不知誰遞過來一個葫蘆勺，舀起一大勺就往張氏的嘴裏灌。
“我不，咕咕咕……”
這桶水還沒來得及經過蘇思水的改造，苦鹹程度足以叫人哭爹喊娘。
張氏剛喝了一口，就被嗆出了鼻涕眼淚。
“啊！好鹹啊！”
“我不喝，我不……咕咕咕……”
村民們為了知道出苗的法子，根本不憐惜張氏，一勺一勺灌得毫不留情。
等三勺水都灌下去，張氏已經被鹹得翻白眼了。
“水丫頭，咱們已經替你出氣了，快把水源地說出來吧。”
麵對眾人懇切的目光，蘇思水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張氏。
“大家也看到了，如果我真找到了新的水源地，大伯娘也不會被鹹得要死不活。”
村民們麵麵相覷。
“啥意思？”
“難道新水源是假的？”
“你耍咱們呐！？”
蘇思水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雖然沒有找到新的水源地，但我的確發現了提高出苗率的法子。”
“大家看。”
她帶著村民們查看自家地裏的排水溝。
“咱們村子的田地之所以老是積鹽，除了不下雨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耕種方式不對。”
“我們都曉得，井水是鹹的，這些鹹水灌進地裏排不出去，鹽分就會停留在土壤中。”
“日積月累，就成了啥都種不出來的白田。”
“但如果每畝田地都能挖出這樣的排水溝，把鹽水引走的話，自然就能把田地養好。”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
“真的假的？”
“就挖幾條溝，地就能變好了？”
“騙人的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家以前咋不用？”
蘇思水聳肩，“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你們要是信，就照著我的法子做。要是不信，就另想別的辦法。”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萬一作用不大，或者根本沒啥用，也別來找我的麻煩。”
“畢竟我本來是想試驗之後，確定有效果了再告訴大家。沒想到有人性子急，一早就把事情捅出來。”
“萬一叫白費了功夫，大家也請找準冤家債主。”
張氏發現眾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嚇得一邊縮起脖子一邊咒罵。
“臭丫頭，我看你就是想害我！”
“挖個溝就能出苗，根本就是扯淡！大家都別信，她肯定還有別的秘密沒交代！”
話說到這裏，村民們有人相信有人生疑。
但不管如何，他們都不敢在這個檔口得罪蘇思水。
萬一她真還有別的秘密沒來得及說，誰得罪了她，誰就會和張氏一個下場。
村民們合計了一下，笑著衝蘇思水道謝。
“行，那咱們就按照水丫頭說的法子試試看。”
“不過就是挖幾條溝，要是真有用，那就救了大家的命了。”
“水丫頭，你可是為咱們立了大功了！”
在一眾讚美聲中，蘇思水和李氏被人簇擁著回了家。
剩下的村民們則是迫不及待去自己地裏挖排水溝。
唯獨張氏，遭人灌了三大勺的鹹水，還被訓斥了一通，啥都沒撈著。
等她回到蘇家，立刻把事情經過添油加醋地告訴了自己公婆。
“爹，娘，老二家簡直就是白眼狼，明明曉得改善白田的法子，居然藏著不肯說。”
“要不是我揭露出來，他們指不定還要瞞到啥時候去呢。”
蘇老太婆一聽這話，頓時氣得從椅子上蹦起來。
“我就說，老二一家咋突然哄著老大把白田要了過去，原來一早就想好要咋做了。”
“老頭子，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咱們的找老二說理去！”
“蠢貨！”一聲低沉的怒喝聲打斷了婆媳的控訴，蘇老爺子一臉嫌棄地看著兩人，“水丫頭要是真有改善白田的本事，那她就是乾村說話最有分量的人。”
“別說是村長了，就連咱家也得捧著她。”
“捧她？”蘇老太婆就地吐了口唾沫，“那小兔崽子是我孫女，她捧我還差不多！”
蘇老爺子曉得跟她說不通，幹脆拿著煙袋去找大兒子商量對策。
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道：“警告你們兩個，現在不是得罪老二一家的時候，別給我幹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