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
淩夜伏在案桌前,正審閱著什麼。
顏斐沐端坐在一旁,正凝眉盯著把自己叫來卻一言不發的皇上。
秦毅的眼眸轉到皇上身上,又看著顏斐沐,唇角一揚,若有所思。莫非,皇上對於太子的心屬之人是三皇子?那敢情好,他如此攬權操作,還不是為了助顏斐沐登上皇位。
將手中的奏折放置一旁,淩夜悠然起身,踱步離開案桌前,微微擰著眉峰在思慮著什麼。
“皇兒,今日眾大臣上奏的濘州城洪災一事,你可有何良策?”
見淩夜終於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顏斐沐暗沉的眸子亮了幾瞬。
他微微俯身,“依兒臣之見,當下權宜之計得盡快修補災難留下來的餘後狀況。該憂百姓之憂,樂百姓之樂。如今,洪災泛濫,最需要安置
的是百姓的人身安全及溫飽問題。”
“嗯。”淩夜讚賞的點著頭,“你與晟兒的見解倒也是略同,都說了這問題的重點。不過,你考慮的還不全麵。”
今日朝廷之上,晟兒見解獨到。不禁要求加派人手為濘州城的百姓重建屋舍,並獻上減稅免稅的政策。暗中亦是指出朝中官員暗度陳倉,私吞官款,若是要整治朝風,打壓秦毅就得將他安插在朝廷上的人員全數換下。
衾言也是對晟兒讚賞有加,若是可能,他需要一個時機。讓卿晟上手,並且好好整治一下秦毅中的勢力。他手中的兵權,他是時候該收回了。
“皇上,斐王所說正是老夫所想,若是能派人往濘州城視探民情,才可保證災情最大的真實性。”秦毅屈身拱手,對淩夜說。眸光一暗,微微瞅向顏斐沐,示意他爭取這個機會。
顏斐沐狹長的鳳眸掃了秦毅一眼,不為所動。和自己的母妃為一丘之貉,他並不屑靠奸臣的勢力上位。不過,這秦毅和母後是什麼關係?竟然私下找了自己說會扶持自己上位,這算什麼?他們真以為自己不行?笑話!他顏斐沐生來就是帝王之人,智謀計略不比任何人差。並且小時候就有跟著太傅學習,以及聽父皇講些將士有勇有謀的事跡。他的才幹,定勝過這秦毅。
“愛卿言之有理,體察民情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隻不過,該派誰去?”
“皇上,既然是三皇殿下提出的見解。何不派三皇子前去,一來是增長曆練的經驗,二來也可以體恤民情。”秦毅上前一步,提議道。
淩夜負手而立,沉穩的眸光看了眼斐沐,又掃了掃秦毅,嘴角浮現出一絲察覺不到的寒意。
萬長汀邁著匆匆的步伐,進了乾坤殿。
朝淩夜鞠身行禮,“皇上,司徒丞相在外求見。”
“你們先下去吧。長汀,讓司徒進來。”淩夜拂袖回了座位,揮手示意秦毅和顏斐沐先退下。
“臣告退。”秦毅屈身行禮,便轉身離開。
“兒臣告退。”顏斐沐勾唇笑了笑,亦是朝淩夜俯身行禮退了出去。
秦毅與司徒玨擦身而過,兩人眼中皆是捉摸不透的深意。
一旁經過的顏斐沐目光一凜然,素白分明的手指微微握緊,他怎麼覺得連外人都對這皇位有了莫大的興致了呢?
望了眼身旁走過的秦毅,司徒玨輕嗤一聲。這老匹夫身為一武將,為何總是操心朝廷上的政事。若不是忌憚他手中的兵權,他豈能這般逍遙。
幾人各懷心思,分道揚鑣。
司徒玨轉身進了乾坤殿,長汀傾身將殿門關上,在門外候著。
“司徒玨參見皇上。”一身赤色錦袍的司徒玨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對淩夜行禮。
“司徒愛卿免禮。”
“皇上,臣今日有一事要稟告。”司徒玨麵上有些嚴肅,想來定是什麼嚴重的事情。
“何事?”
“邊關告急,怕是蠻夷部落趁其不備,派軍攻打了。”
“什麼?那宇霖邕不是鎮守邊關麼?怎麼會邊關告急,他是怎麼做事!”淩夜一惱,手大力拍上桌子。
“宇霖邕將軍也不過是個年輕的將領,怎麼敵得過老奸巨猾的蠻夷之人。依臣之見,皇上何不派秦毅老將軍去鎮守邊關。”司徒玨徒手俯身,眸裏精光一閃,說著皇上亦是心知肚明的話語。
這也是個機會,趁機將秦毅調遣去邊關。隻是,秦毅在朝為官多年,豈是那麼容易上當之人。淩夜搖了搖頭,還是需要找出個適當的人去擊退那些蠻夷部落。
“你該知道,秦毅不會上當。他大可以年事過高,推辭此事。”
“皇上,您別忘了,老將軍膝下可是有一子的。子隨父出軍征戰,這便可堵了悠悠之口,免著人話舌,亦可趁機收複兵權。”司徒玨將自己的想法如實托出。
淩夜起身,踱著步子慢慢的來回思慮著。
司徒玨跟在一旁,亦是猜不出淩夜的心思。他不過是要為身為君臣私下亦是朋友的皇上解憂,這秦毅老奸巨猾,他們可是從當初一直鬥到了現在。隻是,可惜了燁然暗遭他人之毒手。
“若是那秦毅打了勝戰回來,收複兵權更是難事了。”淩夜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可冒險。如今之計,是不可讓秦毅有任何反擊的機會。
“這也是,可是皇上,若是不冒險一試。咱們要再尋合適的機會,就難了。”司徒玨心裏暗暗覺得不行,這難得的機會正是皇上擊垮秦毅,拿回兵權的時機。
淩夜擺擺手,“司徒,你先退下吧,容朕稍後再定奪。”他身為皇上,是不可拿百姓的性命來開玩笑,若是為了除內患而引來外患,才真是得不償失。
“皇上,你定要三思啊。”司徒玨輕歎一口氣,還是領命退了下去。出去前,不忘回頭叨嘮一句。
淩夜有些疲倦的拂袖示意他知道了,待到殿門被關上之後。才緩緩回了座位上,瞌上雙眼,沉思。
夜漸漸暗了下來。
庭院裏的槐樹隨著風而沙沙作響。
良久,一個黑影閃身躍進了乾坤殿,對正瞑目沉思的淩夜傾身抱拳行了行禮。
“怎麼樣?可是查出來了?現在還是沒有找到她的半點消息麼?”霍然睜開眼眸,淩夜的眼裏暗沉的深不可測。如一個幽黑的黑洞,讓人不敢去窺探一二。
“皇上。”黑衣人欲言又止。
“找不到就給朕繼續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淩夜淩厲的眸光掃向黑衣人,厲聲說道。
曆代以來,顧國每一位皇上,身後都有一隊暗衛。俗稱死士,也就是一生隻忠於顧國聖上的人。而來者就是死士的頭領,戰痕。
“朕可不能讓燁然白白犧牲,梨兒朕一定要找到!衾言那邊可有消息?”
“回皇上,丞相那邊暫時還未傳來消息。本來我們已經查到些倪端了,但是被人壟斷了。當初撫養梨箬郡主的那個奶娘早已病逝,而她那個賭徒丈夫在我們趕過去時,已經斷氣。或許,已經有人比我們
先一步找到郡主了。”
“有人比我們還早一步找到了?會是誰?”淩夜眉峰緊擰,百思不得其解。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在找梨兒?!卿晟麼?這不可能,他在眠山,為了不讓他分心,他已經下旨命令他身旁的人不能透露半點風聲。
“這人行事緊密,不過問了當晚偶然目睹有人經過的路人,說是那個人往風煙閣去了。”
“風煙閣?!”淩夜縱使身在朝中,亦是聽聞了那個出盡紅塵美人的地方。隻是他與風煙閣的淵源不便與人說,很多事情是道不清緣由的。隻是,梨兒與風煙閣有什麼關係?!該死!不會是。。。淩夜不敢再想下去。
“或許郡主迫不得已,已經淪落在紅塵中了。”戰痕不過大卿晟一二歲,原本該是跟隨下一代顧國聖上。不過原本跟在淩夜身旁的死士覃天,因為在一次任務中,為了保護皇上而犧牲了。
淩夜悲痛之餘,為了以防萬一,提前將戰痕提拔上來。為的就是,若是卿晟有事,戰痕不會像覃天一樣亂了陣腳。可以盡職保護好卿晟,為了這個皇兒,他可是費了太多心思。
隻因為他答應了卿晟的母親,護他周全。那個他一生中唯一用心去愛的女子,可是卻早早便離開了自己的人。縱使後宮佳麗三千又如何,心心念念的人已經不在了,他還有何心思去與她們周旋。
“可查明了?梨兒當真在風煙閣?!”有些痛苦的磕上眼眸,淩夜悲痛的神色顯而易見。他最終還是不能遵守答應燁然的承諾嗎?一定要找到梨箬,不要任有心人將任何罪名安在梨箬身上,才不妄燁然整個王府的犧牲啊!
“臣打聽到,風煙閣閣主或許就是郡主。那個在民間頗多傳說的初影閣主,很有可能就是璃川王的千金。”
風煙閣閣主?!初影閣主?他倒是有所聽聞,聽說很有當年布什王朝第一美人落夏的風姿,甚至還更甚。有其母必有女,若是初影真是梨箬的話,那就完全說的通了!
淩夜微勾唇角,若是這樣的話,那麼梨兒真是從小到大都是給了他太多的意外及驚喜啊。不過,江湖門派鬥爭,竟葬送了整個風煙閣?!如果他早些知道初影就是梨箬的話,定不會放任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