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自己說過的話，怎麼可能不記得，而且那是他的真心話，看到路瑤那般模樣，他心疼的快要死了。別說隻是許她一個安全感，哪怕把自己的心掏出來，他都心甘情願。
看著路瑤，紀貫新已經猜到她接下來想要說什麼了，他想堵她的後路，可卻不能自己反駁自己的話，所以隻得一眨不眨的應聲，“算。”
果然，路瑤的話在他預料之中。
她說：“如果我們兩個真的可以走到最後，那無關我到底是在夜城還是在冬城。我想留在冬城多陪陪我爸和我哥，我們已經分開十年了，我很想他們。再者說，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夜城那邊人多口雜，如果我跟你回去，我們兩個的戀情一定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我不想活成別人口中的樣子。還有……”
路瑤頓了一下，這才輕聲說道：“我想看一下，如果我們不是每天都膩在一起，我們的愛情會是什麼樣的。”
說白了，這是一場愛情測試。他們兩個原本沒有任何感情基礎，感情發展的太快，所以後期才會出現很多矛盾。如今她想慢下腳步，看看她跟紀貫新之間，是不是真的可以磨合，真的可以接受對方，包容對方。
戀愛很容易，牽手隻需要一個動作，可是走下去，這是時間與陪伴。
路瑤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她很愛紀貫新，她想跟他在一起；而紀貫新懂這個道理，因為他經曆過。
愛一個人真的不是很難，可兩個人能不能牽手，牽了手之後又能走多久，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舍不得路瑤不在自己身邊，他也很清楚，他不可能長時間留在冬城陪她，所以隻要他現在一點頭，他跟路瑤的以後，就是異地戀，而這種狀態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可他不敢猶豫太長時間，因為路瑤是個敏感的人，他怕她覺著自己不樂意，所以隻得出聲說：“我同意，如果你已經決定好了，我尊重你的選擇。”
正如路瑤第一次用商量的口吻跟紀貫新說話，紀貫新也是第一次這麼正經的，甚至是略帶書麵語的做出回答。
因為這事關他們的愛情，他們都很慎重。
紀貫新給出回應，路瑤心底說不出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她隻看著紀貫新，出聲問：“你有不高興嗎？”
紀貫新牽著她的手緊了緊，淡笑著回道：“你知道嗎？你每次這麼問我的時候，我心裏都會開心，因為你在乎我。可我也更難受，因為我心疼你。”
小心，敏感而脆弱，這是紀貫新能想到的，適合路瑤的詞。
她像是一隻擁有世上最單純清澈眸子的小鹿，長相靈動，內心溫柔而敏感，很在意外界的動向，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引得她內心不安。
紀貫新不知怎樣才能讓她完全放下防備，他隻能盡量用溫柔跟真心去回應她。
路瑤看到紀貫新眼底的溫柔和心疼，他在笑，可笑容中卻有掩飾不掉的無奈。
她也收緊了手指，回握了紀貫新，看著他說：“我們都努力往好的方向走，就像這次，誤會說開了，我們對彼此的了解也會更多一些。”
紀貫新道：“同樣的錯，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兒，我會親口問你。”
路瑤說：“我也不會再瞞你什麼，有事情會當麵跟你說清楚。”
從前兩個人就是缺少像這樣的麵對麵掏心的交流，如今走在冬城街頭，很隨意的狀態下，他們已經跟對方表了態。
路瑤左手攥著牽引繩，右手跟紀貫新十指相扣，走著走著，他又有了新的疑問。
“那你打算在冬城待多久？”換言之，這場測試什麼時候是個頭？
路瑤心想，他平時不是挺會說的嘛，這會兒還來問她幹什麼。
粉唇開啟，她淡淡回道：“現在還不知道，再說吧。”
紀貫新看她這樣子，心底頓時就後悔了，答應讓她留在冬城，他要是有事兒回去夜城，豈不是看不見她了？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路瑤也在想，異地戀啊，都說異地戀是各種戀愛中風險最高的，她用這種方式去檢驗他們的愛情，這不是在花樣作死吧？
兩人沿著路往前走，心思各異。
最後還是紀貫新拉著她的手，忽然說了一句：“行，不就是異地嘛，大不了我今兒回夜城，明天就飛回來，兩個小時的事兒，能有多麻煩？”
路瑤側頭看了他一眼，但見紀貫新滿臉做出什麼重大決定的表情。
頓了幾秒，她出聲說：“跑來跑去的，你會不會很快就煩了？”
紀貫新坦言回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會不會煩嘛，其實我也挺納悶的，到底會不會煩。”
如果真是煩了，那隻能說明他不夠愛她，或者她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有吸引力。這也是很多異地戀最後分手的原因，距離讓他們變得沒有那麼多的熱情，路上的奔波隻剩下疲憊。
可若是沒煩呢？
紀貫新看著路瑤說：“你定個時間吧，總不能一直在冬城待著，就算是考驗也得有個期限。”
路瑤也覺著是，所以想了半晌，她輕聲試探，“半年？”
沒想到紀貫新眼睛都沒眨一下，很快回道：“好，如果半年之後我們還像現在這麼好，或者比現在還好，你跟我回夜城……我們結婚。”
前半句，路瑤都還接受得了，可最後四個字，讓她猶如當頭棒喝，整個人都懵了。
下意識的吸了口涼氣，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我還沒想過結婚的事兒。”
就跟走還沒學會就想要跑了，路瑤這會兒正擔心她跟紀貫新的戀情到底會不會長久，能不能禁得住考驗，結果他一句話，直奔結婚去了。
紀貫新表情坦然，開口說：“現在沒想，到時候就想了，我跟你求婚，你會不答應？”
他真的特別有自信，路瑤心底幸福的像花兒一樣，差一點兒臉上的笑容就要溢出來。
垂著視線，她低聲說：“現在沒想，到時候還不一定怎麼想。”
紀貫新側頭睨著她，眉頭一挑，三分打量七分威脅的道：“你不嫁我嫁誰？”
不等她回答，他又徑自補了一句：“我要是想娶你，別人做夢都別惦記，不然我打折他的腿。”
路瑤側頭抬眼瞪著他，“你哪兒來這麼大的脾氣？”
紀貫新說：“能耐越大，脾氣越大，這話你沒聽過嗎？”
路瑤回以一個鄙視的眼神，轉頭看向別處。
紀貫新眼睛看著前方，邊走邊說：“你能找到我這麼好的男人，真得做夢偷著笑，你說我長得好，身材好，家裏家外，床上床下都拿得出手，你……”
紀貫新還吧吧的準備繼續往下說，忽然手指頭被路瑤狠狠地夾了一下，他猝不及防，立馬‘哎’了一聲，習慣性的低下左邊肩膀，滿臉大寫的一個‘慫’字。
路瑤凶巴巴的瞪著紀貫新，如果眼神兒能殺人，他現在已經殺身成仁了。
懲罰他當街胡說八道，路瑤不跟他牽手了，一個人牽著小白臉兒往前走。紀貫新跟在她身後，甩了幾下手，皺眉說：“你怎麼那麼會夾人啊？”
可能是她手指頭細的緣故，紀貫新每每被她用手指夾，都覺著自己像是被筷子給夾了，疼的受不了。
路瑤‘哼’了他一聲，不跟他講話。
紀貫新走到她身邊來，伸手去攬她的肩膀，路瑤馬上橫跨了一步，躲開他。他又厚臉皮的湊過來，她再躲開。
兩人當街邊走邊鬧，路過的人總會注意到他們。路瑤還怕別人認出紀貫新呢，所以壓低聲音說：“你能不能低調點兒？”
紀貫新說：“你讓我牽手，我就不鬧你了。”
路瑤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煩？”
紀貫新回答的麵不改色：“我身邊人都說我煩。”
路瑤：“……你自己覺得呢？”
紀貫新嬉皮笑臉的說：“我覺得還行啊，挺可愛的。”
路瑤哭笑不得，“欸，大叔，三十三的人了，能不用可愛這樣的字眼形容自己嗎？”
紀貫新眉頭一蹙，故作不滿的說：“叫誰叔呢？叫誰叔呢？你可以叫我小叔，但不能叫我大叔。”
路瑤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出聲回道：“你應該慶幸，我沒叫你大爺。”
想想紀貫新被人喊大爺，路瑤笑的都快直不起來腰了。
紀貫新瞧見她那小模樣就來氣，又來氣又稀罕，恨不得當街給她抱懷裏親熱一番。
事實上他也沒忍住。一把攬過路瑤的肩膀，紀貫新低下頭，用威脅的口吻道：“管誰叫大爺呢？再說一遍。”
路瑤癱在紀貫新懷裏，邊笑邊說：“我們這兒就管大叔叫大爺，你要是想當大叔，那得去韓國。”
紀貫新說：“小丫頭片子，是不是想讓我收拾你？”
路瑤光笑不出聲，紀貫新忽然將她抱起來，不是打橫抱，而是直上直下的，他抱得很低，所以路瑤的身體本能的彎下去。
他將她扛在肩膀上，路瑤看到的是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