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或許這是讓一切重新開始最好的方式,唯有一切從零開始,秦楠才會對我放鬆警惕,而我,才會有機會去摧毀他所在意的一切,才有機會徹底的摧毀他。
我蹙眉望著秦楠,一遍遍的在心底裏告訴自己,我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我與他是第一回見麵,過去,我與他從未謀麵。
這一瞬間,我從秦楠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懷疑,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犀利,那雙好看的眼睛微眯著,嘴角勾起的冷笑微微僵住了,“喬諾,你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複我嗎?”
“報複你?為什麼要報複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聲音裏帶著驚恐,仿佛我真的不認識眼前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男人,我緊握住拳頭,提高了分貝又問了他一遍,“你是什麼人?你想幹什麼?”
話語間,我刻意往後退了退,微微有些瑟縮,表現出一個失憶者該有的恐懼。我一邊兒往後退,一邊兒警惕的看著他,驚恐萬分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不是……我不是在上班嗎?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想對我做什麼?”
“你問我是什麼人?”秦楠劍眉微挑,似有些難以置信,“你不認識我?”
“我需要認識你嗎?這裏是哪裏,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的語氣裏摻雜了幾分怒意,怒目看著他,“你是怎麼把我弄到這裏來的?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你……你真的不記得了?你不知道我是誰?”秦楠皺眉,眼睛裏浮上驚愕的神色,似乎終於有幾分相信了,猛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語氣急切的問道,“你看清楚,我……秦楠,不記得嗎?”
“秦楠?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你!”我一把將他推開,怒容滿麵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把我弄到這裏來?我告訴你,我男朋友是警察!你要是敢亂來,我讓他送你去監獄!”
聞言,秦楠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你男朋友是警察?喬諾,你男朋友確實是警察,我就是你男朋友,忘了嗎?”
他就是我男朋友,我不知道秦楠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是報以怎樣的一種心情。他明明說過,我在他那裏什麼都不是的,他明明利用我害死了薛家渠,他明明對我那麼無情。如今,他又怎能如此臉不紅心不跳,毫不心虛的告訴我說,他是我男朋友。
此刻我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我希望他是在乎我的,卻又不希望他在乎我。曾經在麵對這個男人的時候,我心裏愛恨交織。如今麵對他時,似乎已經沒有了愛。
這一回與過往任何一回都不同,愛,是真的已經沒有了。餘留在我心底裏的,唯有恨。或許真是因為如此,在麵對秦楠時,我才能如此麵不改色的撒謊,才能偽裝得如此真實。
我嗤笑一聲,滿目不屑的看向秦楠,“你是我男朋友?你當我失憶了還是怎麼著?我男朋友叫薛家渠,你叫秦楠?你說你是我男朋友?況且我男朋友長成什麼樣子我會不記得?我沒臉盲,也不是瞎子,我至於連自己男朋友都認不出來?”
“你到底是誰?想對我做什麼?”話語間,我順手抓起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果,直直的對著他,似要隨時砸到他臉上似的。
秦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卻是沒有說話,遂起身往門外走去。秦楠走出去幾分鍾之後,便帶著幾個穿白大褂的走了進來。
走在前麵的那個,對著我東看細看,看了一會兒之後又拿出一堆工具,很是專業的對我檢查一番。遂麵露難色的看向秦楠,秦楠的眉頭一直緊皺著,淡淡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醫生道:“說吧,沒關係。”
得到了秦楠的許可,那白大褂醫生才心驚膽戰回應秦楠道:“秦先生,喬小姐……是失憶了,選擇性失憶,通常這樣的症狀,都是因為受到嚴重的刺激造成的,這種情況,病人通常都是選擇性的忘掉一些不想記得的事情,繼而導致記憶錯亂。換句話說,也許某些記憶某些人對病人而言是痛苦的,在受到刺激之後,大部分病人會選擇性的將這部分記憶刪除……”
“行了,孟醫生,咱們出去說吧。”秦楠臉上很明顯的心虛,白大褂的話還沒說完,便讓他給叫了出去。
望著那一行人遠離的背影,我心裏不由冷笑。選擇性失憶?這樣的病確實是有過不少案例,如果是腦袋重創造成的倒是很容易確診。而所謂受了刺激所造成的,那其實就是精神方麵的問題了,除了病人自己本身,其他人是很難確定的。
有些人若是要裝病,那醫生也沒有辦法,畢竟失憶這種事兒和骨折什麼的不一樣,並不是看看就能夠確定這人是在裝病還是真的失憶了。
選擇性失憶,那也要比完全失憶好得多,至少,除了秦楠,我還能記得其他人。倘若我要裝成完全失憶,隻怕很快就會漏了馬腳。
也許,某一天我會漏出馬腳,但那一定是在秦楠的一切徹底被我摧毀以後。所以……我必須選擇一個最有把握的方式,而這個秘密,除了我自己,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顧青,包括薑小魚。
秦楠出去幾分鍾之後便又匆匆走了回來,高大的身體擋在正裝模作樣要離開的我麵前。
我蹙眉,故作驚愕的看著他,“怎麼?想綁架我,想要勒索我男朋友是嗎?我已經說過了,我男朋友是警察,你最好是放了我!別弄一堆莫名其妙的人在那裏演戲,以為這樣就可以擾亂我的思維,利用我勒索我男朋友嗎?趁著我回家把我弄到這裏來,你們這群綁匪,我什麼都想起來了!快放了我,否則我一定讓我男朋友抓你下監獄……”
“喬諾……有件事你現在必須接受,你之前出了點兒意外,撞到了腦袋,現在才醒過來。你……你失憶了,我才是你男朋友。”秦楠眼睛裏浮上溫柔,欠身坐在我身側的椅子上,緩緩掏出手機,調出一張我們兩個人的合照,不緊不慢的遞到我麵前。
似乎怕我不相信,他又調出來一個視頻,指著視頻裏的女人,溫聲對我道,“這是你,這是我們的家。薛家渠……他隻是我們的一個朋友,跟你沒有什麼關係,你是我女朋友,我們已經說好了,下個月就結婚的……”
秦楠這是想幹什麼?竭盡全力的欺瞞我?他……他為什麼要欺瞞我?因為在意我?我心底微微一顫,但眼睛裏依舊是冷的,我無法對他不冷,到底,我心裏是恨透了他的。可是……我不能將這份恨意表現得太明顯,但凡我要是想要毀掉他,那麼……我就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我得繼續偽裝,偽裝成一個失憶者該有的樣子。
“楠哥,聽說喬小姐醒了,我現在過來應該沒有問題吧?畢竟有些該說的話,是該早說清楚。”我張嘴正想說話,門口暮然出現一個女人,是……沈靜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