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細細打量眼前這個被我潑了一身水的男人,左思右想也想不起來我在哪裏見過他,既然沒有見過,他找我做什麼,一大早的還出現在我家門口是何居心?這大清早的,我腦袋還有點兒糊塗,但我警惕性還算是高。
我一邊捏緊了手裏的盆子,一邊往後退了兩步,要知道,現在長得人模人樣,內心卻是個死變態的衣冠禽獸可多了去了,誰知道眼前這位被潑了水的陌生男人是不是個什麼變態跟蹤狂呢?
男人從兜裏掏出手帕抹了抹他臉上的水,然後再悠悠開口道:“我姓薛,叫正陽,那個……你的母親是我姑姑。”
薛正陽?我母親是他姑姑?那不就是我母親娘家的人嗎?說實話,我從未想過要認親什麼的,盡管我相信秦楠說的話,卻不願意為他所利用。我至始至終都不想跟他們相認,因為對於這些突然出現的親人,我並不知惡意還是善意的。
許是被害了太多次,我真的怕了,我怕明明前一刻還對我關懷備至的人,下一刻就會在我的胸口上狠狠的捅上一刀。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薛正陽,我心裏有太多的防備。縱然原先聽秦楠說過關於我母親娘家的那些事情,可是我對他們卻始終不信任。
他們既然知道我母親跟人私奔了,知道我的存在,又都生活在南城裏,那麼當初為什麼不曾去解救被範家人給軟禁的我母親,為什麼不曾來找過被我叔叔嬸嬸虐待的我,也有太多的疑問。我也不願意與他們之間有過多的牽扯。
我微微一怔,一貫對陌生人的冷漠態度,“我從來沒有聽說我母親還有什麼家人。”
“你母親難道從來都沒有跟你提起過麼?邵城薛家……”薛正陽似乎對我的回答很詫異,也很滿意。
或許,秦楠早已經跟他們說起過我的情況了,倘若秦楠說起過,那麼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態度,確實是挺令人詫異的。
不過他詫異又如何,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誰知道他們是存了什麼心思,早不找我,晚不找我,非得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找我。
要說他們跟秦楠之間沒有什麼利益關係,我才不會相信呢!我母親當年和我父親可是私奔的,他們都能對我有什麼好印象?
難不成還能是為了彌補我母親,把我給帶回去當祖先給供著麼?他們這些豪門,一個個的滿肚子壞水,成天成天的就想著拿姑娘當籌碼跟人聯姻,強強聯手,稱霸世界。
他們怕是就接著我作為一個借口,一個橋梁,跟秦楠構建成見不得人的秘密關係。一起搞點兒走-私,篡位什麼的惡毒生意,那還是很有得賺的。
不是我生來就把人都往壞的地方想,實在是我身邊壞人太多,成天成天的不是想利用我就是想整死我,我覺得我已經讓那幫良心被狗吃了的犢子們給整出被害妄想症了。
我暗搓搓的瞄了一眼我跟前這位尷尬擦臉的犢子,絕口否認,絕不承認,冷漠以對,“沒有,我母親從沒有跟我提起過,我母親是孤兒,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娘家人,你是找錯人了吧?”
“什麼?你母親是孤兒?”薛正陽微微一怔,百般懷疑,萬分質疑,“你母親是這樣告訴你的?”
“我母親倒沒有直接說起過,不過她在哪個福利院長大我都知道,所以這位先生你一定是找錯人了。”我臉不紅心不跳的,滿嘴跑火車。
我現在連騙秦楠都能臉不紅心不跳的,何況是對薛正陽這個陌生人呢。我一邊說一邊關門催促他道,“薛先生,您要是尋親這麼挨家挨戶的找肯定是找不到的,您要是有心,還是去電視台那什麼尋親欄目找吧,我還有事,恕不遠送。”
話說完我就趕緊的推門,以防薛正陽忽然躥進來。
“啊!”我剛剛一推門,隻聽見門外傳來殺豬一般的嚎叫,門縫之間赫然出現一隻細長的手,但是現在已經不細長了,紅腫紅腫的有點兒像豬蹄。
尼瑪,這什麼人啊!沒事兒把手往門縫裏伸!我略感無語,小心翼翼的把門推開,都不敢再看薛正陽的手,他那手實在是太過慘不忍睹,我看一眼,我都覺得疼!
於是我就看他的臉,我略感愧疚,結結巴巴問他,“你……你沒事吧?我說你這個人有毛病是不是?幹嘛把手往門縫裏塞?哎呦真是的……”
“沒事沒事,不怎麼疼,就是看著有點兒醜。”薛正陽垂著手,疼得齜牙咧嘴,另外一隻手扶在門上,十分自來熟的往我家裏走,進門就坐在我家院子裏的木凳子上,苦著一張臉問我,“妹妹,有毛巾嗎?”
妹妹?誰是他妹妹?這人還挺逗的,一上來就喊人妹妹,這要是認錯了,就他這麼躥人家家裏,還喊人家妹妹,人姑娘不得拿他當變態,衝上去就是一頓毒打?
我真是無語,隨手丟了一條毛巾給他,冷言冷語的下逐客令,“這位先生,您要是沒什麼事兒就趕緊走吧,趕緊去醫院,我這兒可沒有藥箱。”
“沒事沒事,我這人皮糙肉厚,夾一下夾不死的。”薛正陽一邊兒說,一邊兒起身在我家院子裏瞎轉悠,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整的跟落湯雞似的還到處瞎張望問我說,“妹妹,你一個人住呢?你家裏沒其他人啊?”
“全死光了!就我一個!”我沒好氣的回答,順道的伸手推他,“這位先生,跟你說了這裏沒有你妹妹也沒有你姑姑,你趕緊走吧,再不走我報警了啊!”
對於這個薛正陽,我可真是有點兒哭笑不得,這人看上去著實不像是什麼壞人,可他是我母親娘家的人,這麼莫名其妙的找上門來,肯定沒安好心,非奸即盜!想著,我加大了力度把他往門外推。
結果薛正陽寧死不屈,寧折不彎,死死的抱住我家大門不肯出去。
我氣得都想揍他了,他還一個勁兒抱著門,喊我說,“妹妹,你就別裝了,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那個秦家的小子是個王八蛋,你放心,你認了這層身份,你哥我也不會逼著你嫁人的。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那幫趨炎附勢滿身銅臭味的家夥!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你不用害怕!我爸說了,你是他妹妹的女兒,也就跟我親妹子一樣,我沒有親妹子,你以後就是我親妹子!我爸還說了,我要是不能在那幫兔崽子之前把你帶回去,他就要打斷我的腿……”
“不是……你神經病吧!你腦子有病啊!”我被他喋喋不休,吵得腦袋都大了,拉不動,我幹脆抬腳往他身上踹!
“喬諾,那天是我太衝動了,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對你說出那種話,我當時也是太生氣了,你……”我正死拉硬拽的拽薛正陽,秦楠暮然出現在門口,話說到一半,一見薛正陽立馬變了臉,滿麵怒色的問薛正陽,“薛正陽!你怎麼在這裏?你又想幹什麼?”
聞聲,薛正陽立即一把放開了門,站直了身子,露出雪白的牙齒衝秦楠發出難看的笑,說話的語調是吊兒郎當的,“關你屁事!秦少爺,你要是有空好好管管你那個成天害人的小情人吧!別讓她成天著害死這個,毀了那個的清白,否則下次可不止毀容這麼簡單!”
“薛正陽!是你指使人幹的?是你們薛家的人幹的是不是?”秦楠渾身顫抖著,方才那溫和之色,瞬間被怒色取而代之……
韓子嬈出事是薛正陽找人幹的?他是替我報複韓子嬈嗎?他是怎麼知道那件事的?我的腦子裏瞬時一片空白。眼見秦楠那般的怒氣,不由往後退了兩步,下意識的躲到了薛正陽身後對於這個剛認識的哥哥,刹那間有點兒擔心。
秦楠對韓子嬈那麼在乎,如果這事兒真是薛家幹的,真是薛正陽幹的,不對,薛正陽這個人看起來不像是幹得出那種惡毒事兒的啊!
但是看現在這個形勢,秦楠他肯定……他肯定得整死薛正陽。我暗暗的戳了戳薛正陽,暗示他趕緊走,他手都被我給夾成豬蹄了,要真打起來,他是絕對打不過秦楠的。他要是不走,準得讓秦楠給打死。
“是又如何?允許一隻畜生毀我這妹子清白,允許那畜生草菅人命弄死我外甥,就不允許人拿棍子打死畜生麼?”我正暗暗戳著薛正陽,他卻是冰冷冷的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還沒等秦楠開口,他又向前了一步,冷笑盯著秦楠,“比起我妹妹受的驚嚇,我覺著,這隻畜生是被割了臉,好像還挺便宜它的!要我說,應該兩隻畜生一起分屍了才算是解氣。秦少爺,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