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浮世人皆染

我曾經在娛樂城裏見過她一回,也就是很久以前來這裏找秦楠時見過她,當時隻覺得眼熟,卻也沒有多想,隻覺得可能那姑娘是個大眾臉,漂亮姑娘都是長成那樣。

這會兒仔細一看,還真是沈靜琬,上次她從包廂裏出來的時候狠狠瞪了我一眼,當時我都沒能看出她是誰,也就覺得她可能是因為我耽誤了她生意而惱怒。

畢竟我不是秦楠的女朋友,她自然不用心虛,隻會惱火我耽誤她賺錢。我也就是這麼以為的,於是就沒有多看她。

現在多看了幾眼,瞬間就認出來了,沈靜琬跟四年前比起來依舊是那麼漂亮,隻是如今的她身上多了幾分風塵味兒。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便是沒有風塵味兒的,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沾染上。

安知,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從來沒有幾個人。隻是我實在納悶兒沈靜琬怎麼會淪落到賣笑?我記得她家境是不錯的。

此刻看到我,沈靜琬先是一驚,繼而則是媚笑著靠的薛家渠更近,似乎在朝我挑釁,沈靜琬從來都知道我跟薛家渠的關係,如今怕也是故意的,想氣我。不過,此刻我看見這樣的場麵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或許,是因為已經不再愛了,所以醞釀不出什麼感覺來,隻不由將目光落在薛家渠臉上,那樣的五官,那樣的目光,我可以很肯定,那……就是薛家渠,薛家渠……他真的還活著。

可他看著我,看著秦楠的眼神顯然是不認識我們,秦楠沒有騙我,薛家渠真的不記得我們了。

反倒是他旁邊的中年男人,一見了秦楠立馬哈腰點頭的湊了上來,笑得一臉諂媚喊秦楠道:“秦總來了?哎呀,秦總可真是稀客啊,這一年多怎麼都沒來了,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媽呀!要不是看旁邊的姑娘伺候著那個中年老男人,我該以為他是拉皮條的了,就那口才,那姿態,要是再弄上朵兒大紅花戴腦袋上活生生的一個勾欄院裏的老鴇。

一看就是個擅長拉皮條的主兒,他邊說還笑得特別不好意思,看了看旁邊的沈靜琬,又看了看我,笑嘻嘻道:“還說你怎麼放著琳琳小姐這樣的尤物都不常光顧了,原來是有新歡了,不知道這位小姐是哪個場子,的張哥以前怎麼沒見過……”

說著那中年男人的手就要朝我身上摸,媽的!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個猥瑣男,見兩個女的都當是出來賣笑的。

可希望並不是這場子上混的,那老男人的手剛伸過來,我就啪的一個巴掌過去,不偏不倚剛好一巴掌抽他那張老臉上,打得丫老臉一紅。

“秦總,你是哪裏找來的這麼個女人,怎麼這麼不懂事,出來賣笑的,竟然還擺起架子了!”老男人那張老臉頓時掛不住了,剛才還笑得恰如一朵喇叭花,這會兒氣的漲紅了臉,暴跳如雷,揮手就想打我。

我一向厭煩這樣的場合,倘若不是因為薛家渠,我是死也不會來這種地方的!而我,平生最厭惡的也就是如眼前這個老男人這樣,明明有家室,卻還在外麵亂來的渣男!

要不是打不過他,我才不止抽一巴掌這麼簡單,我得一腳過去,直踹要害!可惜我沒那麼厲害!我打不過我躲得起啊,我立即躲在秦楠身後。

老男人的手一時沒收住,硬生生就朝著秦楠下巴上去了!眼見如此狀況,包廂裏的一幫人,無論是小姐還是客人,個個都驚得合不攏嘴。

我也驚訝且又幸災樂禍的盯著老男人的拳頭,秦楠長這麼大,一定沒在這種地方被人揍過!想想他馬上要挨揍,我竟然變態的感到有點兒暗爽。但秦楠是會站著被打的人嗎?老男人要是敢揍他,肯定被他反揍得連爹都不認識!

想想秦楠和老男人互相毆打,互相暴揍,我這心裏就暢爽無比!

“張總,你怕是弄錯了,她不是這場子的人,她是我朋友。”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秦楠竟然截住了老男人揮過來拳頭,冷冰冰的吐出這麼一番話。

老男人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慌慌張張的收回他的鹹豬手,驚訝而驚懼的看了我一眼,結結巴巴支支吾吾,“秦總,這……這都是誤會,我剛才……我就是開個玩笑……”

“開玩笑有張總你這麼開的嗎?連我的人都想動,張總你可真是夠色膽包天啊!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別人動我朋友,即便是誤會也不行。是你自己走,還是我請你走?”秦楠打斷了老男人,語調冰冷如霜。

剛才那老男人伸手想摸我臉的時候,他不出來阻止,這會兒開始裝正義了。

嗬,裝給誰看呢!能來這種地方的,能是什麼正義的人?那都是一群色胚子,可是……薛家渠到底為什麼會來?即便他真的不記得過往了,他也不會來這裏啊?

一個人的記憶或許會發生改變,但一個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薛家渠他從來不愛來這種地方。還有,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他不是死了嗎?他不是腦癌死亡了嗎?縱然不是腦癌,可他確實是死了,作為他的家人,他的兄弟姐妹都認為他死了。

他現在卻又出現了,我完全可以肯定,眼前這個男人他就是薛家渠。一個人什麼都可以變,唯獨是看人的眼神,那是永遠也變不了的。除非,他是突然間變成了一個白癡,那眼神就得變得呆滯了。

想到這些,我的目光又不由落在了薛家渠身上,薛家渠見我看他,也朝我看了過來。我嚇得立即收回了目光,輕輕拉了拉正冷眼看著老男人叫丫滾蛋的秦楠,低聲道:“我去趟衛生間……”

縱然是不愛了,可再見薛家渠,我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亂糟糟的。如果不是因為我,或許他現在還好好的,根本不會什麼都不記得。

跟秦楠隨便說了一聲,我就急促的走出了包廂,直奔衛生間。我需要冷靜冷靜,我必須得冷靜,我擔心待會兒再看到薛家渠,我會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

走到衛生間裏,放了些涼水往手上衝了下,我這才算是冷靜了一些。望著鏡子裏那張化了些許淡妝的麵容,我的心情很是複雜。說實話,我其實還是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薛家渠,縱然他根本就記不得我了。

一旦看到他那張臉,我就會想起三年前那些事,我更會想起我竟然跟他的朋友睡在了一起。

朋友?其實我不知道秦楠到底算不算是薛家渠的朋友,他總給我一種沒拿薛家渠當朋友的感覺。罷了,無論他們是不是朋友,都已經沒關係了。我現在隻希望薛家渠過的好,好好的活著。

或許,我從未出現過,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或許,我應該裝作完全不認識他,對!我裝作不認識他就好!隻要他如今過的好,記不記得過去又有什麼關係呢?

想著,我便冷靜了些,轉身回包廂。

“喬諾,搭上秦二少你很得意是不是?”轉身之際,卻是迎上一張濃妝豔抹的臉。

縱然她的臉塗抹得已經快要辨不清原來的容貌了,我依舊能認出,眼前這個妖嬈的女人就是沈靜琬。

上大學那會兒,我跟沈靜琬就不對付,她從來都瞧不上我,換句話說,她基本都瞧不上窮人家的姑娘。當她撞見我跟薛家渠在一起時,她就一口咬定我是為了薛家渠的錢。

當時我是想不太明白,現在卻是明白了,或許她那會兒一早就知道了薛家渠的身份。

想起當初那個驕傲的沈靜琬,我真是難以想象,她會淪落到賣笑,還起了個花名叫琳琳。不過,即便是賣笑了,她也還是跟我對付,還是那麼厭惡我,正如我不喜歡她一樣,我倆誰也沒看誰順眼過。

現在我是懶得搭理她,便直接掠過她,冷冷回了她一句,“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喬諾!你少在那兒裝!你今天跟秦二少來,不就是故意要在我麵前炫耀!炫耀你如今多風光嗎?看見我現在這樣,你是不是很開心!”沈靜琬攔住了我,濃妝下那雙眼睛布滿怨恨,“你別得意得太早!秦二少不過是圖一時新鮮!對他而言你跟我其實沒有什麼分別。”

“倒是你那個前男友,看見他摟著我,你是不是很難受?”沈靜琬笑著,笑得扭曲,“我告訴你,男人都是這樣,你也別以為秦二少看上你了你就得意了,對他而已,你跟我其實沒有什麼分別,不過都是賣笑的而已。”

“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嘲笑你,我也從沒有想過要跟你比。”我冷冷看著她,百般無奈,“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但你變成今天這樣又不是害的,所以麻煩你別把氣往我身上撒。我沒有義務當你的撒氣包!”

聞言,沈靜琬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聲音變得尖利無比,那雙漂亮的眼眸怒瞪著我,“你還說你沒有嘲笑我?你就是來嘲笑我的不是嗎?”

“喬諾,你真以為秦二少會喜歡你?當初我家沒有家道中落時,他也不拿正眼看我,你當他會真的喜歡你?對他來說,你跟我真沒什麼區別,你也不過是他暖床的工具罷了,你得意什麼?你憑什麼得意?”沈靜琬看著我的眼睛滿目嘲諷,自以為刺激到了我。

她確實刺激到了我,我現在真想抽她一大嘴巴子告訴她,別整天跟得了被害妄想症似的。沒人想跟你比,也沒人想嘲笑你!

我真覺得沈靜琬已經喪心病狂到,見了個熟人都認為人家要嘲笑她,見了人就撒氣,可我確實沒有義務當她的撒氣包。

“誰說她跟你沒有區別?”我剛想說話反擊她,一道陰冷的男聲從迎麵傳來,秦楠鐵青著臉,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