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過是為權

以後還會不會見他?說實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倘若薛家渠真的活著,我怕是連薛家渠也不會見。我隻想知道,薛家渠是否真的還活著,他是不是過的好。

而我,也早已經不再愛他。他之所以在我心裏無人可以替代,是因他曾經給予了我青春的最美好。也因他,曾經為我丟了性命。

倘若薛家渠還活著,其實我也不確定我們之間還能走多久。依著他的家世背景,過去的我便是跟他走不遠的,何況是現如今的我。

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他是不是還活著,他過得好不好。

聽到秦楠的話,我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我頓住半秒,側過頭看著他,回答得淡然,“說實話,我不知道。倘若可以,我希望是不要見的。你們那個圈子裏的人,我一個也不想見。”

大抵,這是我第一回對秦楠說話這樣平靜而硬氣。過去,除了跟他生氣的時候,大部分時候同他說話,我都是小心翼翼,注意著就生怕哪些話說錯了他會要我的命。

但是自從看到許默和範世羅對話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覺得秦楠可怕,因為,許默讓我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可怕。

對於他們這些人神一般的演技,我還真是挺佩服,而我,永遠做不到如此。所以我注定了這一生,隻能是一個走在社會底層的平凡人。

即便我的父親喬世國曾是南城最為著名的法醫,可他終究已經走了,他的光環也早在十幾年前,他被人陷害被卸職的那天起,就徹底的消失了。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我父親從未有過那樣輝煌的過去。

如若沒有那些輝煌的過去,或許他就不會那麼早的離開這個世界了,更不會留下那麼一筆遺產,留下那麼一堆撲朔迷離的謎團,我更不至於因為這些謎團而屢屢遭受算計。

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既然沒法改變,我現在隻想把這些事情弄清楚,讓我的生活回到原來的軌跡。在感情上,我不想跟秦楠有任何糾葛。

沒有等秦楠開口說話,我又搶先了一步,抬眸淡淡看著他,平靜如斯,“我現在隻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什麼時候見到薛家渠的?”

“你看到那個視頻前一周,我去見姚崇,出來的時候,就見到了家渠。第一次我以為是我看錯了,第二次我是在咖啡廳裏碰到他的,跟一個女孩兒一起的。”秦楠沉默了片刻,眉頭微蹙,“他看起來好像是不認識我了,再見到就是剛才,在地鐵上……”

“那你之前怎麼沒有告訴我?看我難受你很開心是不是?”我打斷了他,有些生氣,他明知我對薛家渠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在見到薛家渠以後,卻什麼都不告訴我,反而拿一個能刺激我的視頻給我看。

雖說,我不認為他拿那個視頻給我看有什麼錯,可我還是覺得生氣。倘若我知道薛家渠還活著,那麼當初看到那個視頻的時候我也就不會那麼難受,更不會那麼絕望了。

那個時候,我覺得天幾乎都要塌下來了,我甚至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好人。我真想扇秦楠一巴掌,然後問他,是不是看我痛苦他很爽?

但我沒有,此刻也不是同他說這些的時候。我就定定的看著他,要他給我一個答案。

秦楠的眉頭皺得更深,沉默了良久,滿目苦笑,“我若是告訴你,我……其實很怕薛家渠活過來,我怕他再次出現在你的生活裏,我怕我在你心裏什麼都不是,你會相信嗎?”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在你心裏,我就是個隻會害人的王八蛋,我心裏都清楚。”沒等我說話,秦楠接著又說了這麼一番話,眉目之間幾許涼意,“算了,不說這些了,你不是想知道家渠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其實我也很好奇,恰好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見見他。”

聽到秦楠的話,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說的沒錯他確實是個就會害人的王八蛋,可他也確實對我好過。每每他同我說這種話時,我便會不由想起他曾對我的好。

同他說話的語氣也不覺變得緩和了些,我微微點頭,放低了聲音,“好。”

“對了,秦先生,既然這些你都同我說了,那麼關於我父親那筆遺產,我也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你我都很清楚,無論我知不知道那筆遺產的存在,都總有人想對我不利不是嗎?所以,我知道了也許還會活得更久一些對嗎?”我望著他,扯了一圈兒,終於還是岔到了這個話題上。

說實話,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一筆遺產可以讓那麼一幫有錢人爭來搶去的,秦楠說了,那不是什麼錢財。

既然不是錢財,那麼能是什麼?是什麼東西可以讓那麼一幫人勾心鬥角,爭來搶去,甚至為此不惜害人性命。

秦楠越不願意說,我就越是好奇。我抬眸看著他,對上我的眼眸,秦楠的眼神是溫柔的,卻是沒有絲毫波瀾。

無論在什麼時候,秦楠總能做到如此波瀾不驚,即便是曾經跟我說著激動的事,他的眼睛裏也總是如此。正是他這樣的眼神,讓我許多時候都會感到害怕,讓我不敢再將自己交付於他。

許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如今見了他這般波瀾不驚的眼神,我也波瀾不驚,隻定定的看著他。

每每提及這筆遺產時,秦楠總是皺眉,他皺眉片刻,沉聲道:“喬諾,這筆遺產,它不是什麼錢財,它是一份權力,也是一份職責,一份你擔不起的職責。”

“我擔不起,那麼你就能擔得起,範世羅就能擔得起?”我冷聲打斷了他,不由感到好笑,“你總說是為我好,可是秦先生,這筆遺產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因為這筆遺產,我命都快沒了,你卻總以為我好的借口,屢屢不告訴我。”

“你老是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是用為我好作為借口,將那筆遺產據為己有!”我這話說的傷人,但秦楠的行為確實是會讓我這麼覺得。

我喜歡錢,但我並不貪圖錢財,更不貪圖權力。但是對我而言,那筆遺產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念想,我懂當初我母親為何要帶走,我更不知道我母親明明與我在同一座城市裏,為何卻見也不肯見我一麵。

我現在也不想知道,我僅僅是想留住我父親給我的那點兒念想,留住我父親給我的東西,保住我這條已然苟延殘喘的命。我並不認為我這樣做是錯的,所以問秦楠那些話時,我是理直氣壯的。

我望著他,字字如刀,“倘若秦先生因為一己私利不願意告知,那麼我也不勉強,反正如今事情都有了線索,我隻要到範家去,這事也就能查清楚了……”

“喬諾,你是在威脅我嗎?”秦楠蹙眉,“你去範家?你是想起範家找死嗎?範世羅的爸爸是個什麼人你知道嗎?你以為那筆遺產是範世羅一個人想要得到的?倘若沒有她爸在後麵撐著,你以為她敢隨便要人命?”

“好了,我告訴你也無妨,那筆遺產是歐亞檔案社的執行令,隻要拿到那筆遺產的繼承權,就能夠掌握歐亞檔案社上的一切事務,能夠擁有歐亞檔案社黑白兩道的執行權。甚至,獲取黑白兩道許多大人物的把柄。”秦楠說話的語氣加重了些,黑著臉問我,“你認為,你能夠擔得起?”

“你爸爸當年是怎麼死的,你不會不知道吧?你媽媽為什麼帶著那份東西離開,你以為真是你媽不要你?那還不是怕連累了你們一家子。”

“你媽媽為什麼年紀輕輕的就病死在了範家,你以為真的是病死?我想,你媽媽若是活著,大概也不希望這份遺產落在你手裏。”

什麼?歐亞檔案社?黑白兩道?我被秦楠的話給嚇得不輕,甚至驚愕,同時又覺得滑稽,我父親他就是一名法醫,怎麼跟什麼黑白兩道扯上關係了?還有我媽媽,她是怕連累了我和奶奶,她才帶著東西離開的。

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麼她又要將那筆遺產的繼承人寫成是我?隻因那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東西,還是另有內情,她是想要通過那些遺產告訴我什麼?

我原本是恨我母親的,在聽到秦楠那一番話之後,我忽然覺得,她離開肯定是有她的原因。其實除卻拋下我這件事,在我記憶裏,我母親還是很愛我的……

聽完秦楠這些話,我腦袋裏頓時一團亂,亂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整理清楚。反正無論我參與不參與,我終究已經不安全了,那我為什麼不主動出擊。

我瞟了秦楠一眼,內心有點兒驚訝,表麵還是故作淡定,“既然這份遺產如此危險,那你為什麼也要攙和?你缺錢,還是缺權?”

“我什麼都不缺,我隻是想知道一些真相而已,一些關於我媽媽……和那個人呢的真相……”說這話時,秦楠稍微失神,話說完,他又側頭看著我,近似命令的語氣,“總之我告訴你,不要去攙和這些事!你不是貓,你沒有九條命!”

我的確是沒有貓,我也的確是沒有九條命,可我想我是必須攙和的,正如我要攙和薛家渠的事情一樣,有些事情,是我責無旁貸,亦是我躲不開的。我嘴上應著秦楠說太嚇人了,盡量不參與,暗地裏卻是暗暗查探起了那個所謂的檔案社……

周末早上,一大早我就跟著秦楠去了市區,據秦楠所說,今天薛家渠去了那裏,那裏最大的……風月場所。

那種場所,男的女的都有,像我這樣跟著秦楠去的,人家還以為我是去嫖的呢!

我跟著秦楠,在眾人異樣的眼光裏,步步踏入一個包廂。大白天的,包廂裏的燈光卻是調得極暗,盡管是這樣的燈光下,我依舊能夠清楚的看到……那張消失四年的英俊麵容。

他正摟著一個女人調笑著,我怎麼看著那個女人那麼眼熟?這不是上次跟秦楠在一塊兒的那個姑娘嗎?我正想嘲諷秦楠老相好讓人搶了。

可是等我真正看清那姑娘的臉卻是驚住了,難怪我覺得那個姑娘眼熟,她……她可是我的大學室友,那個曾經對我百般鄙夷的白富美室友——沈靜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