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的蘇嶸生好像是咳嗽了幾聲,我的心髒蹦得略緊:“你感冒了?”
蘇嶸生恩了幾聲,似乎是潤了潤嗓,然後不答反問:“你之前給我的支票是哪裏來的?”
他突然這麼一問,倒是把我問住了。我心裏咯噔了一下,然後笑著說:“是你三伯父給的啊!”
“他親自給你的?”
我當初給他支票時,省略了劉豈浩這一環,此時搞不清楚他這樣問的緣由,我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撒謊:“對啊,我之前不是都和你說得很清楚了麼?不過你半夜三更的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件事麼?那我沒什麼好說的,先掛了吧,我要繼續去睡了。”
其實我是心虛了,就想著把電話掛了,可蘇嶸生卻讓我等等。
“等什麼?你還要說什麼?”不知怎的,我的心髒竟然砰砰直跳得厲害,尤其是在這寧靜的淩晨之夜,響聲大得好像要跳出胸腔似的。
蘇嶸生卻沒有急著說話,沉默了一番後才問:“那支票是劉豈浩給你的吧?”
他既然會這樣問,那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事已敗露,再騙下去也沒意思了,我便笑了笑說:“確實是劉豈浩給我的,不過是你三伯父讓他轉交給你的。他怕你不收,所以聯係了在紐約的我,我回國後拿到支票便交給你了。”
我說完後卻遲遲沒等到蘇嶸生的回話,可他透過電話一端傳來的微弱呼吸,卻讓我知道他是在聽著的。他的沉默卻讓我感覺到了一種更大的壓抑和不安,我光著腳走出臥室,站在客廳的窗前說:“老公,你想問、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你別這樣故弄玄虛,我真的覺得挺緊張的。”
我聽到了他吞咽口水的聲音:“劉豈浩出來指認你了,說會計總監卷走那筆錢,是受了你的指使,而他也是參與者。那一億是贓款,他本來決定收下的,但後來越想越不安,便歸還了你。”
我的耳朵嗡的一聲叫了起來,外界的一切聲音都聽不到了,隻感覺耳朵鳴得仿佛要爆炸了一樣。蘇嶸生應該是在電話那端說了什麼的,因為當那股耳鳴漸漸消退後,我聽到他一直在迫切的逼問我具體細節。
我雖然隻聽了前半段,但也知道那意外著什麼,一種從腳底心竄到腦袋的混亂讓我忍不住打起顫來:“細節?什麼細節?我不知道劉豈浩為何會那樣誣陷我,但難道你也相信他的話嗎?”
“我當然不信!”蘇嶸生氣急敗壞的說:“我若是信,還會打電話像你求證嗎?警察那邊要求你回來做調查,但我說明了你在紐約陪孩子手術的情況後,他們說會給你兩天的時間回國。所以這兩天內,我必須查明劉豈浩誣陷你的理由,更要找出殺死會計總監的凶手,所以你必須配合我。”
“凶手?會計總監真是他殺的?”
“對,他的後腦勺出發現了一個小洞,屍檢結果顯示是被鋒利的硬物所傷致死。他死後,凶手還在他的腰部用繩子綁上了一個大石頭,防止他浮出水麵,但那根繩子在水下被長期浸泡後腐爛發朽,他才會被人發現的。”
“可是我真的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那天是劉豈浩主動聯係我的。他說你三伯父覺得你可憐,對你的遭遇感同身受,所以在他環球旅遊之前,便把錢物存到了銀行,說是留給你的。他還說因為他和你有過過節,怕你拒絕他才會找上我的,拜托我轉交給你。”
蘇嶸生默了默:“我相信你是被誣陷的,但是你也要認清一個現實,從你接到劉豈浩的第一通電話開始,你便走進了劉豈浩的圈套。至於這個圈套是劉豈浩一人設的,還是他和我三伯父的傑作,或者還有沒有其他人的參與還得進一步調查。”
“恩……”我一開口便忍不住想哭,幹脆緊緊的合上嘴巴,不想讓他因我過度操心。
蘇嶸生微歎了聲氣兒:“你別哭,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會證明你是清白的。你先去睡覺,我會在這邊盡力周旋一下,等天亮後我再打給你。”
掛斷電話後,我的腳突然一軟,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摔下去前,我用胳膊肘撐著地,可卻體力不支蹭在了地上。
我捂著嘴巴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卻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哭。
是因被擦破的手臂,還是被劉豈浩誣陷的懼意,或是對未來日子的恐懼?也許是其中一個原因,也許都有……
當晚我徹底沒了睡意,就那樣趴在地上半躺著哭了許久。又怕吵醒孩子,隻能捂著嘴巴把所有的聲音往肚子裏吞,而眼淚卻相互漲潮的海水,不停的往外湧。
後來與蘇醒了,發現我不在身邊便哭了起來,我踉踉蹌蹌的跑了進去,從冰箱裏取出母乳用暖奶器加熱後用奶瓶喂他。
與蘇吧嗒吧嗒的吃得很可愛,可他越是可愛,我就看得越是心疼。雖然知道自己是無辜的,是被陷害的。可是既然劉豈浩出來指認我,說我是凶手,那他肯定也做了精密的計劃,打算讓我背上這個罪名。
一想到我很可能會真的因此進監獄,與自己的孩子們同在一個地球,卻再也見不到時,我的眼淚就一直往外湧。
後來天快亮時,我的眼睛因為受了太多雨水的衝刷而腫得睜不開了。但我還是強撐著去給與蘇準備輔食做早餐,麵條剛下鍋時我握在手裏的電話又響了。
是蘇嶸生的來電……
整個早上,我都在等他的電話,可是此時電話響了,我卻又慌張得不敢接。因為我不確定他帶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我很害怕麵對這種結果。
可是我心裏更清楚,很多事情是無法逃避的,而且你的逃避或許會給你帶來更大的惡果。我隻能深呼吸一口氣兒,然後慢慢的接起了電話。
“喂……”我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我恩了幾聲後又說:“你那邊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