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她的調查,我的疑惑

明華顯然很意外我會打電話給他,在聽到我的聲音後,他才驚訝的說:“羅總監,真是你啊!”

“不然你以為是誰?”

“不是……”周明華笑了一下:“你離職後,我和其他同事都聯係過你幾次。但你微信不回電話不接的,讓大家都以為你是不願意搭理我們了,所以我才會這麼驚訝。”

我覺得在電話裏很難問清楚蘇嶸生的事,還是直接見麵了解畢竟妥當:“還有更驚訝的呢,明天周末你加班嗎?”

“不加,我已經聯係加了三周的班了,這周說什麼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這樣啊……”我默了一下,說:“那你明天下午或者晚上能不能抽出點時間和我見一麵?”

周明華笑得十分爽朗:“原來羅總監是想約我見麵啊,那我全天都沒問題啊!”

“那行吧,你明天可以睡個懶覺,我們約中午12點的午餐吧,明早我會把餐廳地址發給你。”

離婚的前三個月裏,我總是失眠。有時徹夜無睡意,有時睡到半夜突然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更多的時候則是天亮了才能勉強眯上一覺。

那段時間我的狀態真的很差,頭發脫落得厲害,也瘦了許多,感覺皮都快包不住骨頭的感覺。

後來我慢慢的調整,失眠的狀況改善了很多,身體也隨著好了些。最近這一個月裏,我心態漸穩,吃好睡好,還胖了兩斤呢。

可是今晚,我竟然又再次失眠了。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後,我也不掙紮了,拿出手機翻閱我與蘇嶸生離婚前的聊天記錄。

離婚時,他態度冷漠,我擔心他會把我所有聯係方式都拉黑,便把所有的聊天記錄都截了圖。

當時隻是想留作念想,雖然這段婚姻已無挽回之望,但總怕連點回憶都沒留下。

後來某個失眠的深夜,我都會把這些聊天記錄翻閱一遍。起初總是看一次便哭一次,但慢慢的就麻木了,再翻閱時,眼淚雖不流了,但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此時再看,卻又有了別意,我著重看了他開始用文字和我聊天的部分。當看到那句“我看到你的話”時,我的眼淚又再次流了下來。

看到?

以前我沒注意這個細節,覺得可能是表達有誤,而且在聽語音前也得先看到才對。

可是此時越是解讀,就越發現其中的不對味來。我發的明明是語音,他應該說“我聽到你說什麼了”才對的。

莫非,他失聰了?

想到這些,新愁舊緒一下子就圍堵上來,這一夜注定無眠……

熬過了黑暗的夜,第二天天剛亮我就醒了過來。我洗了個冷水澡,那胡思亂想了一整夜而頭暈眼脹的腦袋總算清醒了些。

我換好衣服後就去隔壁房間看了看兩個孩子,他們倆還睡得很沉,呼吸均勻的打著鼾。過去的這半年裏,他們無數次的問過我爸爸去哪兒了,我總是說爸爸去國外出差了,要很久才會回來。

最初時,他們還是信這個說法的,但可能是在幼兒園聽到別的小朋友的話。他們漸漸的就說我是在騙他們,說爸爸是不要他們了。

看到他們這般難過,我有淚也隻能往心底咽。我總不能告訴他們爸爸不要他們了,那樣他們幼小的心靈肯定會受到傷害。

我隻能繼續編造這個謊言,每次都篤定的說等爸爸把國外的工作做完後,他就會回來的。

有句話說若是把謊言說上一百次,那假話也會變成真話,甚至連說謊的人也會把假當真。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有時候我總會恍惚的覺得,好像蘇嶸生真的隻是出了趟院門,說不定某天就回來了。

可是昨天在醫院的匆匆一瞥卻讓我頓覺清醒,他就在上海。

上海再大,隻要他有心,他每天可以來看望孩子很多回;若是無心,哪怕就住對門或隔壁,哪怕他每天從你家門口路過百次,他也不回停駐一秒。

我輕輕的摸了摸子奚粉嫩的小臉蛋,在心裏對她說:你們的爸爸到底是真的無心,還是有苦衷呢?媽媽這就去為你們、也是為我自己去找真相。

我輕輕關上房間的門便想往外走,可剛走到客廳就看到我媽坐在沙發上,滿臉嚴肅的看著我。

我有些慌亂的低頭看了她一聲:“媽,你起得這麼早啊!孩子們還在睡,你幫我照顧一下。”

我說著就加快步子想溜,但卻被她逮住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上班啊。”

“我昨天說過了,你在家休息幾天。這幾天畫廊也不忙,那邊人手也夠的。加上今天是周六,吃過早餐後我們一起帶他們去遊樂園玩吧。”

“媽,我今天真得出去,明天吧,明天我們在陪孩子出樂園吧。”

我說著就往外走,想快點溜出去,而我媽突然很大聲的說:“站住!”

我從未聽過她用這般大的聲音和誰說過話,在嚇到的同時也回過了頭。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對我說道:“瀾清,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他當初踹開你時是多麼無情的,這才過了半年,就因為昨天在醫院看了他一眼,你就要不顧尊嚴的衝去找他嗎?”

“媽,我不是要去找他……”

“那你要去做什麼?”

“我……我隻是想請原來的下屬吃個飯,敘敘舊。”

我媽臉上的怒色更深了些:“你要找的,是蘇嶸生的下屬吧?你以前對與他有關的人和事,是怕避之不及的,今天卻主要邀請,難道不是因為他?”

“媽,你先別生氣,我會約原來的下屬見麵,確實是想向他打探蘇嶸生的事。但是不是因為我對他有舊情,或者心存幻想,我隻是想弄清楚一些疑問而已。”我放低聲音說道,想讓她消消氣兒。

“疑問?比如?”

“比如他昨天為何會用手語說話。”

我媽苦澀的笑了一下:“你真想知道?”

我看她一副了然的神色,心下一愣:“莫非……莫非你知道些什麼?”

她拍拍她旁邊的沙發:“過來坐吧。”

我的眼皮突然連續跳了好幾下,心裏也像有大鼓在裏麵敲打一樣。我猶豫了一下,突然不敢走過去了,總覺得我媽好像真的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後退了幾步:“媽,我就在這兒站著,你若真知道些什麼,就請你全告訴我吧。”

我媽皺了皺眉,似乎在一番掙紮後才說:“你從桐縣回來的當天,就被公司解雇了,這事兒我是知道的。我當晚就聯係了蘇嶸生,問他是什麼意思,但他說這是你們倆的私事,說長輩不該過多幹涉;還說離婚是你提出的,他現在同意了,也算成全了你,我更不該指責他。”

“他……他親口和你說的?”

“不算,用短信聊的。”

聽到我媽這樣說,我更確定他要麼是耳朵聽不見,要麼是嘴巴不會說話了。我剛想把我的想法說出來,我媽又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懷疑他是不是耳聾或者啞巴了吧?但很遺憾,他不是。”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因為你們離婚前,我還飛了一趟北京。我這把年紀的人,為了你去哀求他看在孩子們的份上別離婚,但卻看到他和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打得火熱。”

我知道我媽不可能騙我的,但是我內心裏還是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不會的,這裏麵肯定有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你以為這半年媽媽看著你痛苦、看著孩子們傷心就什麼都沒做過嗎?我又去調查過他,但據我所知,他會用手語交流隻是因為他在上這一門課程,據說他被一個慈善組織選為關愛聾啞病人的形象宣傳大使,所以才會去學習的。但我真覺得很可笑,讓一個拋妻棄子的男人去做宣傳大使,真的是個大笑話。”

我媽的話令我十分震驚,原來她為了我默默做了這麼多調查,又因怕真相會傷害到我而一直隱瞞著。

我媽肯定不會說謊騙我,但我覺得她的調查結果不一定就是準確的。隻是我也不能當麵去否定她,便放軟了態度說:“媽,我知道了。”

她十分痛心的看著我:“我原本不打算告訴你這些的,怕你受到二次傷害,但為了不讓你繼續犯傻,我隻能說了。”

我點點頭,強迫著自己微笑:“我理解,也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些。你放心吧,我會理智的。隻是我既然已經約了人,不去赴約也不恰當,我去個午飯就回來吧?”

她揮了揮手:“你去吧,但我希望你以後能自私一點,你總為別人著想,到頭來吃虧是隻會是你自己。”

我點點頭:“恩。”

“需要我叫司機送你去嗎?”

“不用,我打出租車就好。”

後來還是見到了周明華,他沒什麼變化,除了頭發長長了些外。我們先是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後來我慢慢問他工作上的事。

他說公司新來的會計總監是個中年男人,對他們很是嚴厲,一旦他們核算錯誤,就會被嚴厲批評並扣除獎金,說會計部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

“那也挺好的,嚴師出高徒嘛,會計核算本來就得特別注意數字上的錯誤。因為一旦出錯,後果可能是無窮的。”

周明華嘿嘿一笑:“新的會計總監也是這樣教育我們的。”

“對了……”我在心裏醞釀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我前幾天聽說你們蘇總最近擔任了某個聾啞慈善機構的形象宣傳大使,那他在公司與你們交流時,是正常的說話呢,還是用手語啊?”

周明華愣了一下:“說實話,自從你離開公司後,蘇總很少去公司。很多會議都是由他的秘書代為召開和傳達的。部門經理之類的有事找他,也是以文字的方式通過郵箱發給他。所以我們別說聽他說話了,連見他一麵都像中頭彩似的,難。”

我略微一愣:“這也太奇怪了吧?工作狂的他,怎麼可能不去公司?”

周明華搖搖頭:“他雖然沒去公司,但卻沒懈怠工作,公司的業績也是蒸蒸日上的。據說是他太忙了,或許是準備籌劃新的公司。但我們隻是公司的邊緣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的。”

聽了周明華的話後,我更覺得這其中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