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歇斯底裏的絕望

蘇嶸生大抵沒料到我會突然發火,他滿腹疑惑,但還是低聲認錯:“是我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了嗎?如果是,那我道歉,你別著急上火。”

他的態度軟了下來,我也不好繼續撒潑。我深呼吸了幾口氣兒,盡可能穩住情緒說:“你不用道歉,態度有問題的是我,不過還是請你把他的號碼給我吧。”

“找他們的事不是一直由我負責嗎?雖然我這段時間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清嶸的經營管理中,但我隔三差五的也會跟進那邊的情況。你這般火急火燎的從上海跑過來就為了問我這個,莫非是你聽說了某些事?”

麵對蘇嶸生的打探,我沒解釋任何,因為金玲的那些話已經令我徹底混亂。目前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這件事,倒不如保持沉默。

他見我沒說話,又說:“今天上午我們通話時你還好好的,該不會是金玲去接囡囡時,和你有過什麼衝突吧?”

聰明如蘇嶸生,他再推理下去,肯定能猜到個大概。他的追問讓我再次崩潰,我幾乎是哀求他了:“你能別問了嗎?我知道你最近很忙,那你就安心的忙你的工作吧。我的事我能自己查,你若不願給我號碼,那就算了吧。”

我說著就往外走,蘇嶸生把我攔住了,他一臉擔憂之色:“我怎麼會不願告訴你呢,隻是你這般反常,讓我覺得你肯定是知道了某些事。你既然不願說,那我也不逼你,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很擔心你,若你某個時刻想說了,那隨時可以告訴我。”

在他說話時我一直低垂著頭,但我仍能感覺到他的無奈和擔憂。他見我始終沒說話,無奈的歎了聲氣,然後拿出手機翻到了那個人的號碼,撥回去後打開了免提。

電話響了幾聲後就接通了,那邊傳來一個很是低啞的聲音:“蘇總,有事兒?”

蘇嶸生看了我一眼:“恩,之前委托你的事,有進展了嗎?”

那邊的人頓了頓,幾秒鍾後才用很疑惑的聲音說:“我兩天前不是給你發過郵件了嗎?”

聽到電話裏的男人說這句話時,我頗為敏感的抬頭盯著蘇嶸生。他有些尷尬的說:“那個……我那晚應酬喝多了,好像是誤當做垃圾郵件清理了,你再給我發一份吧。”

掛斷電話後,他又和我解釋了一遍:“老婆,你千萬別生氣,我真不是故意的。隻是我的郵箱每天都能收到很多工作郵件,我那晚喝醉後也撐著辦公,真忘了他要給我發郵件的時,後來看到郵箱是陌生的號,便當做垃圾賬號給清理了。”

我微微點了點頭:“他是第一次給你發郵件?”

“對。”他點頭:“之前查到任何線索時,我們都是用電話溝通的。後來他陸續的又查到了一些,我為了方便查看,便讓他把所有的線索以時間軸整理一份發給我。”

我閉合了一下眼睛:“我能理解。”

說完後,我來到洗手間,用刺骨而寒冷的水洗臉,想讓自己冷靜一些。可是我那沸騰得發脹的腦袋卻難以冷靜,很多種想法都在裏麵橫衝直闖,讓我感覺自己真要被逼瘋了。

後來蘇嶸生來敲門:“老婆,你還好吧?”

我恩了一聲,他的聲音才平緩了些:“他把郵件發過來了,你出來吧。”

急於想知道身世真相的我在麵對郵件時卻突然有些發虛了,不太敢點開,怕裏麵的內容會讓我無法接受。

蘇嶸生見我糾結,他幹脆的合上電腦:“既然你沒做好準備,那我們就別看吧,等你從心裏做好準備再看。或者我先幫你看一下,再告訴你?”

我搖頭,反正早晚都得麵對,以其讓無盡的猜測折磨自己,倒不如去麵對真相,這不正是我此次來昆市的理由麼?

“電腦給我吧。”

我接過電腦,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兒,才把它打開,點進了蘇嶸生郵箱裏的最新的郵件。

並不是長篇累牘的文章,反而是很簡短的幾條概括,但裏麵的內容足以讓我觸目驚心。

1、據我走訪打聽,據說當年被遺棄的女嬰是一位大學教師和女大學生所生的孩子。

2、女大學生是外地人,能打聽到的知之甚少,但那位大學教師倒是有一位符合人選。

3、昆市大學有一位叫龐國梁的教授,據與他同期的教授和交過的學生說,他在28年前曾和一位女學生走得很近,但後來突然就疏遠了。

4、我也去過龐國梁老家打聽過,有幾位老人說已婚的龐國梁當年的確帶了一位女生和女嬰回過家,但當晚就離開了。我找到了幾張龐國梁和那位女學生的合影,我最近正在打聽那個女學生的事,有消息會第一時間聯絡你。

……

下麵還有幾張照片,蘇嶸生想往下滑,但卻被我拉住了。我哽咽著低聲說:“等等……”

蘇嶸生轉過身抱著我:“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是越接近真相,你就越得堅強麵對。”

我崩潰得不能自已:“我從未想過龐國梁會是我生父,我真的從未這樣想過!無論是大學時期他對我的關心照顧,還是龐文玲死時他對我的恨意滿滿,我都從沒想過我們之間除了師生關係外,還會有另外的關係在。”

蘇嶸生緊緊的抱著我:“對,我也很意外,但你先別急,或許這隻是誤會呢。”

我推開他:“這怎會是誤會?金玲今天去家裏接囡囡時,已經把她當年未婚生女的事告訴我了。那個讓她生育卻沒負責的男人,正是她的大學導師。而他們遺棄女嬰的地方,就是在我被我媽撿回去的加油站附近!”

我從未想過我也會有這種歇斯底裏的時候,蘇嶸生緊緊的抱著我讓我冷靜,可我卻不停的推他、打他。

……

我感覺我從未如現在這般絕望過,我和金玲相處的時間很短,但龐國梁卻是足足當了我四年的導師。可我不僅沒認出他來,還對他各種尊敬愛戴,可誰曾想到他竟是個把親生女兒丟於路邊而不顧的混蛋!

這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我時而揚言要去找龐國梁理論,時而要打電話給金玲。但一夜折騰下來,我什麼都沒能做成,隻是把我和蘇嶸生折騰得精疲力盡。

後來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吃也不會餓,不睡也不會困,每天就抱著腿坐在床頭一角,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這幾天,蘇嶸生放下手頭的工作,一直陪著我。而我在消沉了幾天後,對他說:“帶我去見見龐國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