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是巧合還是宿命?

每個被壓抑過的靈魂,大抵都會在獲得自由後,想做出點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證明自己的不懦弱吧。

隻是大部分人都隻敢想想,隻有極少數人才敢行動,而金玲就是少數之一。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還是挺欽佩金玲的:“那後來呢?即使師生戀是禁忌,但隻要你們能在畢業後公布關係,那也不會有太多阻礙的。”

金玲似笑非笑的說:“當年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情感的閘門一旦打開,決堤的激情就會讓人喪失了理智。我20歲那年,剛好念大學二年級,在我們偷嚐了半年的禁果後我懷孕了。”

“你也是女人,想必你也能想到那個年代的醫療條件及世俗的眼光。當時我們學校就有另一個女生爆出懷孕,後來被學校全校通報批評別給予了退學處理。我能走到大學,已屬不易,我自然不願讓懷孕把我毀了。而一旦引產,肯定會驚動了學校,所以在與他商量後,我決定生下來。”

“生下來?”

“對,他說生下來後可以送給他父母收養,等我畢業後結了婚再把孩子接到身邊來。所以我當時不敢吃太多,整個孕期到生產時都沒怎麼胖,隻是肚子稍微大了些。我的預產期又恰好在暑假,所以一切都還算順利。”

她在回憶這些時,情緒也是複雜的,那畢竟是她愛過的人,似乎有愛也有恨夾雜於其中。

我放低語速問:“那後來是他父母不願認這小孩嗎?”

她搖搖頭:“情況遠比這個要糟糕得很多,在我懷孕時,其實他對我挺好的。雖然我們不敢去醫院生產,但在他租住的民房裏,他還是把我當做寶貝來寵。我因為太瘦了,生產的過程並不順利,陣痛了三天後才把女兒生了出來。可沒想到他一看到生出的是個女兒後,臉就垮了下來。”

她說到這裏,那些恨又似乎全湧上了心頭:“他對我自然是不好的,但臨開學之際,他還是帶我回老家見父母了。但我萬萬沒想到,他在老家是有妻子和女兒的,而且他的女兒甚至已經6歲了。”

聽到她說這些,我都恨不得把那人渣揍一頓:“金姐,在你們的相處中,你難道都沒有察覺到這些情況嗎?”

金玲搖搖頭:“也許是我太傻,也許是他隱藏得太深,我真的從未覺察到。但我後來知道,他的老婆生育時難產,不可能再懷孕了,他找上我是想讓我給他生個兒子。但在我生女兒後,他的父母和妻子都把我和女兒趕出了門。我也有傲氣,當天就逼著他送我回去。後來我們在回學校的路上吵了一路的架,他知道我能讀這個大學來得有多不容易,吃準了我不敢自毀前途,便說他不會認這個女兒,也不會養她。以後就讓我們母女自生自滅,但若我敢舉報他,那大不了就一起死。”

她的語速加快了些,似乎不太願意在這些痛苦的回憶裏停留太久久:“我根本無力養這孩子,而老家還有位經常被我爸打的媽媽需要我解救,而他又是這幅嘴臉。我當時真的是太絕望了,才會衝動的讓他停車,直接把女兒丟在了路邊。”

她說到這兒,仿佛已經失去了壓抑悲傷的力氣,直接哽咽著說:“原以為他會心疼,沒想到他卻拽著我就上車離開了。車子開出去大概三公裏後,在我又打又踹的情況下,他才把車停下,我一個人連夜步行到加油站附近時,我的女兒已經不見了……”

金玲說完後,把頭埋進了腿上。她把所有的悲痛、憤怒和悔恨都化作了哽咽,隻有發抖的身體在做著無聲的控訴和宣泄。

而我卻仿佛遭遇了雷擊一般,“加油站”三個字就像驚雷的轟隆聲,讓我的耳朵瞬間失聰。

她說她的女兒比我大三個月,說她女兒是被遺棄在加油站的,莫非這是巧合?

不,不可能是巧合!即使我的出生日期是落戶時隨便寫的,但20多年前加油站可不是隨處可見的。

我原本是前傾著坐在沙發上的,可是大腦裏刮起的大風暴卻仿佛抽幹了我所有的力氣,讓我一下子就癱倒在沙發上。

我就那樣盯著金玲,想向她求證,可是長大的嘴巴卻總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直到金玲平複了情緒準備帶著囡囡離開,我送她到門口時我才忍不住問她:“你……你說你把女兒遺棄在加油站了,你還記得是哪個加油站嗎?”

調整好情緒的金玲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高雅,除了發紅發腫的眼睛外,再也沒人能看出她苦果的事情了:“羅小姐,我真的很謝謝你,和你說了這些事後,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不過你聽了就忘了吧,這種事情實在太負能量了,你不必再讓它們影響你的生活。”

她說著就要走,但我拉住了她:“你難道不想找你回你女兒嗎?”

我盯著她的眼睛,聽到她說:“其實在你們幫我照顧囡囡的這段時間裏,我正在為尋找女兒做準備。為了不被束縛,也為了不讓我的財產被分割,我和昝華坤在幾經波折後總算離了婚,明天我就會去找她了。”

在聽到她說這些時,我的心沒來由的痛了一下:“你怎麼找?”

“用所有能用的辦法吧。”

“可是……可是……”我真的太難過了,總覺得她可能就是我的生母,但卻又不敢冒昧的說出這一猜測,隻能強壓著複雜而混亂的情緒說:“可是我是唯一知道你故事的人,你可以把更具體的地址告訴我,我會幫你留意的,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也多一份希望嘛。”

她笑了笑:“我沒看錯你,你真的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其實不是我不願告訴你,而是快30年了,很多地名都改了稱呼。但我還是記得它以前叫甘達,現在改為平溪縣了,原本那個加油站的位置就在現在平溪縣的入口,附近還有一個村莊。”

要不是我靠著門,我估計我會腿軟得摔倒。甘達、平溪,這不正是我被遺棄的地方嗎?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她真是我生母?

我盯著她,眼裏都迸出了淚水。她被我的模樣嚇到了:“羅小姐,你怎麼了?”

“沒事兒,隻是平溪不就是昆城的下屬縣嗎?”

她了然點頭:“對,你就是昆城人,估計對那邊很熟吧?”

我低下頭,眼淚赫然流下:“所以金姐,說不定我真幫上你的忙呢。”

她走過來抱了抱我:“金姐謝謝你,不過你要照顧兩個孩子也挺累的,不必為我操心了。以後我們有事就電話聯絡吧,你若有需要幫助的可以隨時聯係我。”

她說完就走了,我追了幾步:“那他叫什麼名字?”我看到她停下了腳步,又補充說:“讓你懷孕的那個大學老師是誰?”

她沒有回頭,衝我搖搖手說:“那個人渣,就別再提了吧。你陪孩子們吧,我走了。”

我看著金玲坐進了電梯,然後步伐沉重的慢慢走回了房裏。我慢慢的關上門,然後靠著門就哭了起來。

後來子遇和子奚都被我的哭聲引過來了,他們一直拉著我的手問我怎麼了,我想說話,想穩住自己的情緒,但都失敗了。

後來我給齊蕭到了電話,讓她來家裏幫我帶下孩子。

她正在睡懶覺,有些懶洋洋的說:“是一起帶小家夥們出去玩嗎?”

“不是,我得去趟昆城。”

“昆城?”她的音量高了些,好像也坐了起來:“你的聲音不太對勁,是不是哭過?”

她的關切讓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但我還是咬著牙否認:“沒有。”

“還沒有呢!你看你嗓子都啞了,你急匆匆的要趕去昆城,該不會是蘇嶸生又被某家的小姑娘勾搭上了吧?”

“不是,真的不是!齊蕭,這事真的與蘇嶸生無關,但我現在真的很難受,我必須親自去趟昆城了解情況。我現在也是一頭亂麻,就請你先別問好不好?”

齊蕭果然沒再問,趕到我家後說:“小家夥們我會照顧好的,你放心的去吧,若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聯係我。”

我感激的點點頭:“謝謝……”

“客氣什麼!”她拍了我的肩:“誰讓我們是姐們兒呢!”

我很勉強的扯出一個微笑:“對了,我去昆城的事你別和蘇嶸生說。”

我買了當天的票飛到昆城,到昆城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我直接打了出租車直奔蘇嶸生入住的酒店。

我並未告知過他我要來昆城的事,當我敲開門時,他很驚訝的看著我,然後把我抱進了懷裏:“老婆,你怎麼突然就來啦?是想我了想給我驚喜,還是來突擊檢查怕我有情況?”

我推開他:“你不是找人調查我親生父母的事情嗎?有進展嗎?”

他的表情有些怔住:“你跑到昆城,就是要問我這事兒?那你完全可以在電話裏問我的。”

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敏感的,聽到他這樣說後,我直接懟了回去:“看來我的到來並不受你歡迎,那麻煩你把那個人的號碼給我,我自己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