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南太子那裏,我送了兩個。”肅清邀功一般的豎起了兩根手指。
喬涼瑾滿意的笑了笑,便將酒倒在了酒杯中,濃烈的花香便飄散在了這個小小的水榭中,她將倒滿了酒的杯子遞給了肅清,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將杯子端在自己的鼻下聞了聞,歎息了一聲,又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肅清輕輕的啜了一口,看見喬涼瑾並沒有喝酒,驚訝的問道:“怎麼了?”
“我在裝死,你說我今日在這裏喝了酒,明日帶著酒香躺在我的床上,我爹過來看我,聞到了酒味兒,你猜他會怎樣?”
肅清指了指桌子上另一個瓷瓶笑了:“那裏,我早都給你準備好了解酒藥,等你回去之前喝了便化去酒氣了。”肅清說罷便望著喬涼瑾,像是在等喬涼瑾的誇讚。
喬涼瑾默然的望著那一瓶解酒藥,搖了搖頭:“若是喝酒隻是為了醒酒,我又何必喝它呢?行走在這世間,全都是妖怪。”
肅清怔了怔,他似乎有些不明白喬涼瑾的話,這裏隻有他和喬涼瑾兩個人,哪裏來的妖怪。
喬涼瑾抬眸望了一眼發怔的肅清,知道他一定沒有聽明白自己的話,她哈哈一笑,端起酒,輕輕的舔了舔,又放下了酒杯,朝肅清道:“這酒很有味道,我很喜歡,留著,等我在相府醒來的那天,你帶著過去,如何?我喜歡演戲演全套。”
肅清恍然大悟,隨即也將自己杯中的酒倒在了身後的池塘中,笑道:“也罷,你不喝,我也不喝,你什麼時候能喝,我陪你就是。”
喬涼瑾滿意的點頭後起身,走到了九曲橋上,望著微微流動的水問道:“虞美人在哪裏?張國師在哪裏?”
“一個在東麵,一個在西麵,你想先去拜訪誰呢?”
“張國師吧,我想看看他看到我清醒的站在他麵前的模樣,一定很有趣。”
肅清淡淡的一笑,便熟練的上前拉著喬涼瑾的手,兩個人十指相纏,走向了水牢。
喬涼瑾剛剛靠近水牢,便聞到了令人作嘔的味道,她皺眉問道:“你這是故意的嗎?”
“很難聞是嗎?”
“你不會覺得很好聞吧?”
“我曾經在這樣發臭的死屍堆裏躺過三天。”肅清輕輕的掩鼻笑著,眼梢眉角沒有一點難過的模樣。
喬涼瑾則是驚訝的扭頭望著一身錦衣的肅清,他?居然也吃過苦?
肅清看出去喬涼瑾眼眸中的疑惑,他用掩鼻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喬涼瑾的鼻尖,溫柔的說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以後你嫁給我了,我慢慢的告訴你,好不好?”
喬涼瑾撇了撇嘴,嘟噥道:“沒見過有人在臭不可聞的地方居然還能調情,你應該是天下第一個吧。”
看守水牢的侍衛忍著笑打開了牢房的門。
喬涼瑾頓時顯現出小女兒姿態,輕輕的擰了一下肅清小臂,瞧著肅清微微的皺起眉頭,她便鬆開了口,開心的眨了眨眼睛。
進了牢房,喬涼瑾立刻換了一副麵孔,平靜的如湖水一般,肅清卻不失時機的彎腰在她光滑的臉上輕輕的偷吻了一下,喬涼瑾瞪了一眼肅清,臉上卻不由自主的紅了。
走到了水牢門口,喬涼瑾歪著頭望著水牢裏盤著腿在運功的張國師,低聲的笑了起來:“張國師真是可歌可敬,在這樣的環境裏都不忘記修行。”
張國師顯得很震驚,登時就站起了身子,踩在了散發著惡臭的水中,驚愕的望著似笑非笑的喬涼瑾,她……怎麼可能醒來呢?他可是將幾種含有奇毒的藥粉兌在了一起,就是為了不讓她有機會活下來。
喬涼瑾看出了他的不解,扭身坐在了侍衛已經準備好的椅子上,她依舊帶著嘲諷的笑容盯著這個東國的國師。
張國師蹚著水,靠近了鐵門,他抓住鐵欄,雙目怒視著喬涼瑾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死?”
喬涼瑾抬起了手,仔細的打量著自己的指甲,最近太忙碌了,指甲顏色很不粉嫩呢,她該好好補一補了,咦,對了,這個被自己砍掉了右手的張國師好像在跟自己說話,她抬起了眼,望著那個胸口起伏劇烈的張國師笑了:“為什麼我就要死?”
“為什麼你認為我就會中毒,王城裏下了幾天大雨,你以為我就不知道這雨的邪性,東國的邪術名揚四海,我還不能做點準備什麼的?”
喬涼瑾的表情似笑非笑,滿滿的都是鄙夷,如果說當初寧印劫走自己是意外,那麼這種意外她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第二次的。
“張國師,你作為東國的國師,你認為你能值多少城池呢?”
張國師目瞪口呆的望著喬涼瑾,這個少女一定是一個惡魔,她的大腦裏到底裝的是什麼,她竟然不打算殺了自己,而是拿自己做籌碼?她的每一筆賬算得都那麼清楚嗎?
喬涼瑾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淺笑:“殺了你複仇什麼的都隻是圖的一時之快,我這個人喜歡放開眼光,看遠一些,你瞧這是我們雙贏的事情,你留下你的狗命,我能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兩個人都很滿意,不是嗎?”眸中盡是狡詐之色。
“嘿嘿,喬涼瑾,我告訴你,你失算了,這一次我是抱著必死的心來的。”張國師陰森森的一笑,眼眸中都是恨意。
喬涼瑾搖搖頭:“你們扮演壞人的人,為什麼不換個套路,比如我們認慫,我們從水牢裏出來,然後洗個澡,歡快的換上幹淨的衣裳,順便填飽肚子,接著呢,我們討論討論你回東國繼續作威作福,而我們也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當了那麼多年的國師……是不是很向往東國皇帝的位置了呢?”
坐在一旁的肅清的眼角在微微的抽搐,他原本以為喬涼瑾過來是下個處死的命令,沒想到這姑娘竟然開始做起了生意,她的生意聽起來太完美了,隻是眼前的這個東國的國師,會配合嗎?
喬涼瑾站起身,走到了牢門口,揉了揉鼻尖道:“想一想吧,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不要錯過這個時間,我會告訴你怎麼做,鑊取東國,你將成為東國未來的皇帝,斷手之恨,和永遠的榮華富貴相比,你覺得哪一個更好?”
張國師沉默了,他的內心開始有些糾結了,他原本滿足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此次被喬涼瑾斬斷了右手,被東國贖回後,東國的皇帝便對他不滿了,他潛伏進了南國,就是想要血債血償,卻不料還是落入了喬涼瑾的手中。
將大壩炸了,淹了王城,捉住喬涼瑾回去祭天,這一切都計劃的那麼完美,他唯獨沒有算計到喬涼瑾的機敏。
喬涼瑾與肅清走出了水牢,喬涼瑾深深的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這才籲了一口氣:“真是太久沒有受苦過了,這點味道都讓我惡心了好久。”
肅清輕輕的拍著喬涼瑾的後背,試圖讓她舒服一點,喬涼瑾卻抖了抖肩膀,望著肅清眯著眼睛道:“這算不算占便宜?”
肅清的手一頓,無奈的搖頭,收回了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道:“我真的沒有這意思。”
“好不好奇我剛才的陰謀?”
“你真的要幫他去奪取東國的皇帝之位?”
“他若是當了皇帝,會更殘暴,我怎麼可能讓他如願以償呢?我要的就是東國之亂。”喬涼瑾的眼底閃過了一絲陰冷。
肅清點頭,臉上寫滿了寵溺,他喜歡這個充滿了心機的少女,她動腦子的模樣真是可愛。
喬涼瑾突然揚起臉望著肅清認真的說道:“等這次我們天風營露完臉你,我們成親吧。”
肅清怔了怔,臉上頓時滿滿的都是驚喜:“你這是說的真的嗎?你確定你要嫁給我嗎?”
喬涼瑾卻負手轉身往前疾步走去,自己這是犯了什麼病,怎麼突然就說成親了,她要清醒一下。
還沒走幾步,便突然整個人懸空了,她被肅清抱了起來,肅清抱著她轉圈,開心的和小孩子一樣,轉了好幾圈後,停下來認真的望著喬涼瑾問道:“我等你在相府醒了,去求婚可以嗎?”
喬涼瑾被肅清舉高著,她低頭看著肅清的臉龐,他的眼底都是濃濃的驚喜,她的情緒也不由自主的被渲染了起來,她雙手捧著肅清的臉,輕輕的點頭。
肅清卻一把又將喬涼瑾摟在了懷裏,他仿佛擁抱著全世界,他此時恨不得向全世界,向整個七王府都宣告,喬涼瑾決定嫁給他了。
半晌後,他平複了心情後,聞著喬涼瑾的發香柔聲的問道:“你怎麼突然想要嫁給我了呢?”
“我知道貞媛心是你哥哥身邊的人了,我也告訴了落梵天,按照落梵天愛你哥哥的程度,我猜過不了兩天,你哥哥便知道我知道貞媛心是誰了,也就意味著,過不了幾天,也許你哥哥就會對我們相府下手了。”
肅清沉默了,喬涼瑾抬起頭望著肅清,肅清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喬涼瑾知道此時此刻,自己不該說實話,她有些尷尬,想要再張口說什麼,卻不料肅清卻還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頂,笑了:“能被你利用一生,也是我肅清的榮幸。”
喬涼瑾一怔,鼻尖一酸,她低下頭,將頭埋在了他的懷裏,他的胸膛很溫暖呀,她可以依靠他一生嗎?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利用他了,他卻說是他的榮幸,幸甚至哉,她也是何等的幸運,能與他相識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