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涼瑾抬起匕首又在空中劃了幾下,說道:“這個霧看來似乎比上次遇到的還邪性。”她忽然發覺自己手中的那個小手逐漸變小變小,她扭頭望著羽笙,在她麵前漸漸的幻化成了一隻銀狐,似乎很疲倦的朝她啾啾的叫了兩聲。
喬涼瑾搖頭苦笑了一下,得了,這個八百年的小狐狸看來也是中招了,竟然能逼著他顯出原形,這個妖霧,還真是一道難題。她又暗自一笑,除了席曉柔,遇到每一個人都是一道難題,到了虞美人,竟然出的是這個難題,她又用匕首砍了幾下這個霧氣,後悔自己這次出門,怎麼就忘記帶天蠶了。
喬涼瑾懷裏抱著已經昏昏沉沉入睡的小狐狸,步履艱難的往前走著,喬涼瑾發現腳底下有一個小小的溝,她正要跨過去,突然收回了腳,冷笑了一聲,她的記憶裏一向都很好,來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這裏有溝,怎麼這會就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她揮舞著匕首又亂砍了一下濃霧。
“瑾兒?”身後傳來了白無的聲音,喬涼瑾一轉身,發現身邊的濃霧竟然全都消失了,白無一身素衣的站在她的身後,奇怪的望著她。
喬涼瑾手中拿著匕首,低頭望了望懷裏還在睡覺的小狐狸,又抬頭看了一眼萬裏無雲的晴空,她有些不解了,這是怎麼回事?再轉身,發現腳下便是萬丈深淵,若是自己剛才麻痹大意一點,可能就會和羽笙一起跌落在這深淵裏,屍骨無存了吧。
喬涼瑾歎息了一聲,抱著小狐狸望著深淵發呆,白無走上前,與她並肩站立,問道:“這是怎麼了?”
“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遇到了虞美人的奴婢,又遇到了濃霧,走不出來,差點掉落這個山崖,可是你喊我一聲,那濃霧就消失了,這障眼法用的真是極妙呀。”喬涼瑾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了恐懼感。
白無看著她陷入沉思的模樣,輕輕的抱過她懷裏的小狐狸,聲音輕柔的說道:“走吧,回去吧,上官有事在找你。”
喬涼瑾扭頭朝白無微微一笑,突然抬手拉住了白無的袖子說道:“你帶著我走吧,我對這裏有些害怕了。”說完又扭頭望了一眼深淵。
白無任由喬涼瑾牽著他的衣袖,帶著她離開了深淵。
喬涼瑾回到了天風營,就見上官亮站在辦公室的門口,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瞧見喬涼瑾過來,便行禮道:“屬下見過統領大人。”
“進去說。”喬涼瑾負手踏進了辦公室,上官亮一怔,轉身也跟著進了辦公室。
喬涼瑾指了指一旁放著墊子的太師椅朝白無說道:“羽笙就放在那裏好了。”
白無過去將小狐狸放下便準備出去在門口守著,喬涼瑾卻喊住了白無:“你不必出去,大家一起商量事情吧,來,上官大人,什麼事情,是不是伏虎營來了信?”
“正是,請統領大人親啟。”上官亮連忙將手中的信封遞給了喬涼瑾。
喬涼瑾撕開了信封,將信看了一遍後笑了起來,繼而將信紙遞給了白無,問道:“你覺得他們有意思嗎?”
白無抬頭看了一眼上官亮,畢竟自己隻是一個侍衛,要在副統領之前看信,似乎怎麼說都有點逾矩,上官亮卻點頭,表示自己不介意。
白無低頭看完了信紙,便將信紙雙手遞給了上官亮,轉頭朝喬涼瑾笑道:“琴棋書畫這東西,咱們軍營裏,你我都會,還擔心什麼?”
上官亮看了信後也搖頭笑了:“真是有意思,一個要行軍打仗的軍營,竟然提出要比試這些?”
喬涼瑾雙手叉腰,扭動了一下自己肥胖的腰肢,又踢了踢腿,又伸了伸胳膊,做了幾個蹲起的動作後,嫣然一笑問道:“席參將要是知道比試這些會不會很難過?”
上官亮眉眼一彎,想到一營的大爺們一直都在摩拳擦掌著要去打一架,結果竟然是要比試這些東西,想都能想到多失望。
喬涼瑾朝門口的侍衛喚道:“去請一營的參將來。”
門外的侍衛領命出了門,沒一會,席曉柔便被請進來了,喬涼瑾也沒多說,將信遞給了她。
席曉柔細細的看完了信後,似乎有些不太明白,抬頭望著喬涼瑾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要文鬥不要武鬥,你們能行嗎?”喬涼瑾歎息了一聲問道。
席曉柔皺眉思索了一下,搖頭道:“屬下手下有幾個能文能武的帥才……”
“去問問行不行,這個事情你先安排,我這邊也自然會安排好,看來伏虎營還是聽說了一些事情了,對我們有些提防了。”喬涼瑾摸著下巴開始出餿主意了。
上官亮好奇的問道:“三場比賽,你怎麼安排?”
“你聽說過田忌賽馬嗎?”
“那是什麼?”
“第一場我用我的下等馬和他的上等馬比賽,這樣他們贏了第一場,就會得意,第二場,我換我的上等馬和他的中等馬比賽,我贏,第三場,我用我的中等馬和他的下等馬比賽,上官大人,你下不下賭注?”喬涼瑾揚眉問道。
上官亮瞠目結舌的望著眼前這個青春洋溢的少女,她是什麼人?為什麼她的主意竟然如此精彩,他沒有言語,隻是深深的認同了她的主意。
喬涼瑾拍了拍雙手,朝眾人一笑:“好了,散會,我要去找找晴娘。”
喬涼瑾出了辦公室便往晴娘的四營走去,晴娘遠遠的看見喬涼瑾,便朝身邊的遊擊囑咐了幾句,便走了過來,行禮道:“屬下見過喬統領。”
“晴姨,我想問問,虞美人是不是懂邪術?”
晴娘有些訝異的望著喬涼瑾,有些不解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在後山遇到了虞美人,我被困了。”喬涼瑾簡單的說道。
晴娘思索了一下,搖頭道:“屬下隻知道虞美人說過一生最愛的就是美景和美男,她喜歡享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靜姝將軍一直都很倚重她,或許……她有一個異能吧,雖然我們八個人都是靜姝將軍麾下的,可是虞美人不太和我們交往。”
喬涼瑾微微的皺起眉頭,虞美人,好神秘的女子,她這是第二次對一個女人起了殺心,第一個是石靖宇,因為她的不服氣,第二個就是虞美人,因為她見識到了她的手段,她能給白無玉笛,也能用迷霧困住自己,她的手心微微的在出汗,於是在袍子上擦了擦,這個細小的動作讓晴娘看在了眼裏。
晴娘的臉色頓時一冷,這個小動作她看在了眼裏,她必須要回去看看虞美人的命盤了。
喬涼瑾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晴娘。
白無跟在喬涼瑾的身後,半晌後問道:“你打算殺了虞美人嗎?”
喬涼瑾腳步停住了,她仰起頭,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她也不想啊,但是她不喜歡有人可以控製她的生死,從來都不喜歡。
白無沉默了一下,從腰間取下了玉笛,輕輕的攏起了拳頭,那玉笛瞬間在他的手中化的粉碎,他輕輕的揚起手,玉笛便飛揚在了空中。
喬涼瑾轉身,看見白無手中飄揚的粉末,驚訝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玉笛。”白無緩緩的放下了手。“沒有它,我也一樣可以保護你,既然你不喜歡虞美人,那麼她的東西我也不需要留下。”
喬涼瑾怔怔的望著白無,他的眼神堅定,但凡喬涼瑾不喜歡的,他都不會去做,這是他的原則。
喬涼瑾張口想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口,卻發現除了感謝白無,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白無卻開口問道:“七王爺寫的信,你為什麼不看一看?”
喬涼瑾歪著頭,望著白無問道:“你相信夢嗎?”
白無一怔,點頭隨即又搖頭,疑惑的望著喬涼瑾。
喬涼瑾淺淺一笑,轉頭繼續前行,聲音很低,卻很清晰的說道:“我夢見啊,咱們整個天風營還有整個相府,都淪為階下囚,都死光光了,全都死光光了,所有人的人頭都一一擺放的整整齊齊的,你知道監斬的是誰啊?”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裏全都是蒼涼和疲憊。
白無開口回道:“是七王爺?”
喬涼瑾回頭看了一眼白無,笑了笑:“是啊,就是他,他讓我親眼看著所有人死在我麵前啊。”
喬涼瑾說著這些話語的時候,忽然心裏又是一痛,那個穿著一身紅衣的男孩子,瞬間闖入了她的腦海裏,若是她嫁給了肅清,生了孩子,他是不是還會將自己綁上斷頭台呢?她仰起頭,歎息了一聲。
白無聽到喬涼瑾的歎息聲,心中又是一痛,他突然開口道:“我相信七王爺。”說這句話的時候,白無有種釋然的感覺,他在心裏又問了自己一次,真的相信肅清嗎?是的,他看到過肅清對喬涼瑾的心意,也看到過喬涼瑾看到肅清的時候,眼眸裏都是星光。
喬涼瑾又歎息了一聲,忽然轉過身,笑嘻嘻的說道:“不說他了,你還記得寧印嗎?”
白無默然的望著喬涼瑾,莫非她知道那夜他在西山頂見過寧印的事情?
喬涼瑾將雙臂展開,說道:“寧印曾經送給我一個珊瑚樹,很大很大,有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