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涼瑾攤開了雙手,聳肩笑了:“你還未到時間離開呢,這世間的榮華富貴,你舍得?”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她掙紮著不肯死,就是因為她舍不得這世間的錦衣玉食。
喬涼瑾淡然的說道:“你看,你不想死,我也不想讓你死,我們就這樣,”
“你不想讓我死,目的是什麼?”老夫人的聲音聽起來很累,說出這幾個字,似乎用盡了力氣。
“想讓你繼續享福呀。”喬涼瑾摳著指頭回道。
老夫人忽然笑了起來,又咳嗽了幾聲,喬涼瑾起身朝門外走去,一到門口,立刻便焦急卻開心的喊道:“來人啊,快告訴我爹,說老夫人醒了。”
喬涼瑾一直等著鬧哄哄的所有人請安後,這才朝老夫人笑盈盈的說道:“老夫人,你醒來,我正好有個事情想要告訴你,我要去天風營了,皇上下了聖旨,如今我是天風營的統領了。”
老夫人一怔,眨了眨眼睛,望著喬涼瑾,怎麼回事,為什麼眼前這個她怎麼都不喜歡的喬涼瑾,步步為營,走的越來越遠?而且越來越像她那個死去的娘親了呢?
喬涼瑾此時乖巧的簡直和曾經那個隻會吃吃喝喝花癡的人判若兩人,雖然依舊那麼肥胖,可是動作伶俐,思維清楚,老夫人的雙眉漸漸的擰在了一起。
喬涼瑾捂唇一笑,晃了晃喬錚的胳膊,撒嬌道:“爹啊,老夫人似乎一點都不高興聽到這個消息呢。”
“胡說,老夫人怎麼會不高興呢,隻是擔心你罷了,畢竟你現在才十七歲,還小……”
“我娘成為戰神的時候,也不過十六歲而已。”
喬錚一愣,眼前又出現了那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女子,向他伸出手帶著一臉春光明媚的笑容。
喬涼瑾顯然發現了喬錚失神,她又輕輕的晃了晃喬錚的胳膊。
喬錚這才發覺自己失神了,哈哈一笑,摸著喬涼瑾的頭頂道:“爹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和你娘一樣。”
一旁的喬茂山卻不陰不陽的嘀咕道:“最後都是不得好死嗎?”
喬涼瑾聽到這話,原本臉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了,那淩厲如霜一般的眼神,如箭一般的射向了喬茂山。
喬茂山忽地感覺到背後一涼,立刻閉上了嘴巴。
喬茂山的聲音不算小,喬錚也聽到了,他的臉頓時也冷了下來,正要開口,半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忽然開口了:“我很累,要休息,你們莫要打擾我休息了,都回去吧。”
喬茂山如臨大赦,幹笑了兩聲便連忙離開了老夫人的院子。
喬涼瑾和喬錚也離開了院子,喬錚望著喬茂山帶著妻子兒子回院子的身影,歎息了一聲:“禍從口出,這個喬茂山,早晚有一天,都會因為亂說話吃虧。”
“那就在吃虧之前將他舌頭剪掉好了。”喬涼瑾笑嘻嘻的說道。
喬錚一聽,拍了一下喬涼瑾的腦袋,嗔怪道:“那是你叔叔,不要亂說,知道嗎?”
喬涼瑾吐了吐舌頭,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待到喬錚走了以後,她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陰森。
一路陰沉著臉回到花瑾閣,她一進門,就看見羽笙在追著小豹子,她一把拎起了羽笙的後衣領子,問道:“你追它做什麼?”
“那個王八蛋,居然吃了靈漩的葉子!”羽笙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著拳頭。
喬涼瑾不明就裏的望著羽笙,吃了葉子能怎樣麼,還能讓他這麼生氣,忽然恍然大悟,她指著小豹子問道:“它吃了,是不是就會和你一樣?”
羽笙一怔,扭頭氣哼哼的不打算回答喬涼瑾的話。
喬涼瑾哈哈一笑,將羽笙放下,雙手搓著往屋裏走去:“好事好事,那我就把靈漩的葉子再喂給院子裏那隻多嘴的鸚鵡。”
羽笙一聽急了,慌忙跑到了喬涼瑾的麵前,張開了雙臂,氣咻咻的阻擋著她的去路:“不可以,主子,不是隨便哪個葉子都可以吃的,真是討厭,這個小豹子平時看著很笨,怎麼這次這麼聰明。”
喬涼瑾雙手環胸,笑眯眯的望著羽笙,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羽笙這才知道喬涼瑾剛才是騙他的,也學著喬涼瑾,雙手環胸,一跺腳,轉身背對著喬涼瑾,停了半晌,又繼續說道:“不是說小豹子不可以成精,隻是這條路太寂寞,百年寂寞,我已經孤單的八百年了。”
喬涼瑾一怔,望著羽笙小小的身影,她幾乎一直當他是個小孩子,卻忘記了他的真實年齡,早已經過了八百年了。
那是多長的一段歲月,孤獨寂寞,他是怎麼過來的,這個貪玩,愛鬧的小狐狸,真的是這樣沒心沒肺嗎?
喬涼瑾將手放在了羽笙的肩膀上,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柔和:“我知道了,你說得對,可是羽笙,這世間所有的東西都是講求緣分的,若是小豹子有這樣的緣分,那就成全他吧。”
羽笙低頭沉默了一下,便揚起了一張笑臉道:“是的,你說得對。”說完便吹著口哨又去追趕氣喘籲籲的小豹子,歡笑聲又灑滿了整個院子。
喬涼瑾不阻攔羽笙促動小豹子運動,這死豹子確實有點肥了。
進了屋子,喬涼瑾拿起了那本肅清寫的《天風營》細細的看起來了,一直到天色漸晚,她才合起了書,揉著太陽穴,將戰服脫去,換了一身水墨裙,她讓粉黛給她梳了一個單螺髻,在鏡子前仔仔細細的將自己瞧了一番,這才雙手叉腰問道:“如何?”
若藍鼓掌道:“小姐真是驚為天人,若是說天上的女媧娘娘下凡也不為過呀。”
喬涼瑾滿意的擺動了一下墨色的裙擺,揚眉一笑:“今日,必須要去慶祝一下,所以本小姐現在要出去一下,阿白和阿寬去郡主府打聽打聽那邊有什麼動靜,粉黛和若藍還是留在府裏,有什麼事情就讓陸離去祥和居找我。”
幾個人早已經習慣了喬涼瑾的獨來獨往,便應了下來,粉黛又遞過來匕首,喬涼瑾一笑,抬起了手腕,指著腕間的一個烏青的鐲子道:“這裏有毒針,都是見血封喉的毒針,不需要匕首了。”
喬涼瑾一邊往門外走去,一邊嘀咕道:“那傻玲瓏估計一段時間都不會有動靜了。”
喬涼瑾剛躍上牆頭,想到自己今日這一身裝扮,忽然有種衝動,想要回去換了,她從來都是胖子或者男裝的模樣出現在白無的麵前,今日不知道為何,她一定是鬼迷心竅,竟然打扮的如此精心。
她有些惴惴不安,怕白無會看到自己驚訝,雖然她從來知道自己是很耐看的模樣,可是如此這般女子裝扮,卻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她的臉竟然微微有些發紅。
這一路她怕弄亂了頭發,怕自己在屋頂上的飛躍,會讓自己看起來不整齊,竟然一路步行到了祥和居。
站在門口,喬涼瑾抬起頭,看到白無的房間亮著燭光,她的唇角漸漸的揚起了,剛跨進祥和居,抬眸朝紅塵一笑。
紅塵原本以為是有客人來投宿,一抬頭,看見是喬涼瑾,著了一身女裝,正巧笑倩兮的望著自己,沒有了彪悍的模樣,隻是淺笑,臉上帶著淡淡的紅雲,竟然看得他有些失魂落魄。
樓梯上傳來了住了有一段時間的蕭融的聲音:“是喬小姐嗎?”
兩個人同時抬頭望台階上看去,蕭融驚喜的望著喬涼瑾,眼睛裏都是滿滿的星星:“真的是喬小姐呀!喬小姐,你這樣打扮可真美。”
喬涼瑾淺淺一笑,微微點頭,禮貌的打了一個招呼:“你現在恢複的如何?”
蕭融連忙下了樓,走到了喬涼瑾的麵前,畢恭畢敬的行禮道:“多謝喬小姐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恐怕我現在已經是行屍走肉了,隻是蕭融有一事不明。”
“問吧。”
“喬小姐,您是相府的小姐,怎麼會歧黃之術,還有,是誰要害在下,在下隻是一個小小的商賈……”
“你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喬涼瑾突然問道。
蕭融沒想到錢喬涼瑾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先是一怔,繼而又麵紅耳赤,雙眼熱烈的望著眼前的女子,答道:“不需要。”
喬涼瑾唇角一揚,道:“所以害你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紅塵在一旁有些不耐煩的揮手道:“蕭公子,您先回房裏歇著,一會小二便會將飯菜給你送過去,喝了藥你便早點歇息。”
喬涼瑾白了一眼紅塵,紅塵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原意是為了人好,可是每次說出來的話硬邦邦的,讓人聽著著實不舒服。
紅塵看喬涼瑾白自己,哼了一聲:“明日就要跟你一起去受苦了,你還這般看我。”
蕭融有些莫名其妙的望著兩個人,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多餘,不,他好像不是現在是多餘的,而是一直都很多餘,這個想法一旦出現,便一直都揮之不去,他心裏忽然有些難過,自己隻是一個商賈,對喬涼瑾除了一片真心,什麼都不能付出。
喬涼瑾也輕聲的回之以哼後,朝蕭融一笑:“蕭公子,你就在這裏安心的休息,白無會照顧好你。”
“喬小姐,你是要出遠門嗎?”蕭融一聽這樣的吩咐,便連忙問道。
“是啊,本小姐以後可就是天風營的統領了,蕭公子。”喬涼瑾有些沾沾自喜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