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清望著懷裏沉沉入睡的喬涼瑾,輕輕的拂去她臉上淩亂的發絲,又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了床上,細心的蓋好了被子,起身問道:“本王該怎麼做?”
紅塵弄下巴指了指南國的首都道:“南國多的便是醫藥世家,去南城,找人幫忙醫治,尤其是寧印,更是其中聖手,所以……”
肅清沉默著,回眸望了一眼臉上黑氣越來越重的喬涼瑾,平靜的說道:“好,我們去南城。”
原本正準備要返回軒轅的將士,忽地聽到了改變了方向要去南城的消息,很多將士便已經在私下開始討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肅清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喬涼瑾的營帳中,他的心全都在床上那個人的身上,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自責,可是今天,他的心裏很難受,滿滿的都是愧疚,如果不是自己給喬涼瑾指路,讓她來這個叢林,或許她就不會遇到巨蟒……
或者自己如果早一點殺了兩條巨蟒,也許就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或者自己不應該將計就計……
肅清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裏竟然會有如此多的假設和如果,他一直都是一個務實的男人,對他來說,隻有確定的事情,沒有假設的事情,可是如今他的心裏慌亂了。
這個躺在床上,緊閉雙目的女子,已經不斷的撩開了他的心湖,讓他甘願沉淪。
陸離進來站在肅清的身旁,看著肅清的雙手平平的放在膝蓋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原本想要說的話,最後還是變成了一聲歎息。
肅清聽到了陸離的歎息聲,有些茫然的抬了頭,看到陸離欲言又止的模樣,聲音很小的問道:“怎麼了?”
陸離指了指門外,肅清起了身,走到了門口。
陸離一出門便單膝跪在了肅清的麵前,拱手道:“殿下,原本的計劃更改了會讓軍營大亂的。”
肅清抬眸將不遠處正在閑散的將士掃了一眼,聲音淡然的說道:“找出誰帶頭疑問,殺了就是。”
陸離一怔,站起了身,擋在了肅清的麵前,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王爺,不可魯莽。”
肅清順著陸離的胳膊望向了陸離的臉,聲音依舊淡漠:“陸離,你是不是真的想去鑄劍山莊了?”
陸離的手微微頓了頓,他又一咬牙道:“王爺,三思。”
肅清的手指卻如閃電一般,在陸離的肩膀上微微一點,便將陸離往一邊推開。
陸離捂住了肩膀連連退後,劇痛從肩頭襲來,豆大的汗水從陸離的額頭冒出。他咬著牙,硬生生的挺著,跪在了營帳門口。
陸離知道,原本的計劃忽然改變,會讓軍心不穩的,他是肅清的護衛,他不能做讓肅清眾叛親離的事情。
紫煙端著水盆從營帳裏走出,看見陸離滿頭大汗的捂住肩膀跪在門口,嚇了一跳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麼呢,陸大哥?”
“請紫煙姑娘幫陸離說情,不要讓王爺隨意更改軍令。”陸離每說一個字,幾乎都要用盡自己身上的力氣。
營帳內的紅塵原本閉目修養,聽到了陸離的話,掃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喬涼瑾,冷笑了一聲:“真是紅顏禍水。”
原本坐在床邊的肅清,手指一抬,一道銀光閃過,一根銀針直直的射向了紅塵,紅塵的頭微微一側,那銀針便釘入了紅塵身後的柱子裏。
紅塵又淺淺一笑,嘖嘖道:“還真是有個當昏君的樣子呢。”
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道:“軍心不可動搖,七王爺,不如這樣,你帶著將士回軒轅,我帶著這丫頭去南城,找寧印。”
肅清抬眼掃了一眼紅塵冷笑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呢?”
紅塵攤開雙手,學著喬涼瑾的樣子,聳肩道:“不是相信不相信我,是你現在的位置,隻能這麼做。”
肅清沉默了,他的大拇指和食指輕輕的搓動著,望了望床上的喬涼瑾,他起身走到了門外,走到了陸離的身旁,袖袍微微一甩,陸離“啊”的一聲,倒在了地上,整個人的臉色由蒼白漸漸的好轉了起來。
陸離起身又跪在了肅清的麵前,重重的叩首道:“屬下定會拚上性命照顧好王妃,請王爺放心。”
肅清回眸望了一眼賬內,平靜的道:“起來吧,去準備好馬車,你們先帶著王妃去南城看病,本王先回軒轅,但望寧印是一個君子,不會用瑾兒威脅我軒轅,否則,本王一定傾盡全國力量,定將這南國踏平!”
一番話說出來,平靜卻狠戾,讓跪在地上的陸離心中一顫。
馬車準備好後,肅清抱著喬涼瑾上了馬車,他如放珍寶一般的將喬涼瑾放在了褥子上,輕柔的蓋好了被子,又叮囑著一旁的紫煙:“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讓陸離及時給我信息,不管我多遠,一定會及時趕回。”
直到紫煙堅定的點頭,肅清這才從馬車上躍下,看著馬車漸漸的駛出了軍營。
紅塵騎著一匹黑馬,朝肅清爽朗的一笑道:“你放心吧,紅塵是受人所托,一定會照顧好喬小姐的,王爺,隻管在王城等著我們回去即可。”
肅清掃了一眼紅塵,轉身便走向了帥帳。
紅塵有些吃癟的感覺,尷尬的笑了笑,夾了夾馬腹,勒著韁繩,便隨著馬車後麵跟著離開了。
羽笙抱著那隻小豹子,坐在馬車上搖晃著,望著一點都沒有要醒來的意思的喬涼瑾,問道:“紫煙姐姐,你說她會醒來嗎?”
紫煙很肯定的點頭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小狐狸,你八百年的道行,難道你沒有辦法嗎?”
羽笙聽到這話,苦著一張臉回道:“我若是沒有受傷,應該是可以有辦法對付這個區區的蛇毒的。”
說到這裏,羽笙又將小豹子的腦門兒彈了一下道:“要不是你媽跑的太快,主子怎麼會出事呢?還不都是你媽幹的好事。”
小豹子吃痛,啊嗚的一口咬在了羽笙的手指上,痛的羽笙將小豹子鬆開,捂著手指嗷嗷的叫著,叫了一會,便歎息了一聲:“要是以前,她就會起來罵我,鬼叫什麼,現在她不喊我,真是不習慣呢。”
紫煙聽到這話,鼻尖酸了一下,抽了抽鼻子,點了羽笙的額頭道:“你啊,還真是欠罵。”
行至南城的時候,已經是四天後了,紫煙安頓好了喬涼瑾,便打來了水,給喬涼瑾擦拭著身子。
紅塵出去再南城轉了一圈,帶了幾套女裝回來,扔給了羽笙。
羽笙將衣服送進了喬涼瑾的屋子裏,紫煙看到衣服,驚訝的問道:“羽笙,你買的啊?”
羽笙指了指門外,道:“那個神經病買的。”
紫煙一笑,將喬涼瑾身上的衣物換了下來,妥帖的收拾好了一切,這才出門朝門外的紅塵道:“我已經收拾好了小姐,你可以去找寧王爺來了。”
紅塵點頭,離開了客棧。
紫煙覺得自己進去還沒多久,門便被重重的推開,一個身影如一道疾風一般站在了床邊。
待到紫煙看清楚來人的時候,便福身道:“紫煙見過寧王爺。”
“免禮了。”寧印擰著濃眉,甚至連抬頭看紫煙一眼的功夫都沒有,坐在了床邊,手指輕輕的搭在了喬涼瑾的手腕上。
紫煙安靜的退到了一邊,一直等著寧印發問。
不想寧印卻起身,將喬涼瑾橫抱了起來,便準備出門,紫煙急忙問道:“王爺,這是做什麼?”
“去本王的府裏,就在那裏歇息吧。”寧印並不停下腳步,抱著喬涼瑾下了樓。
紫煙望著寧印的背影,苦笑一下,這人的性格和肅清多少還是有些相似呢。轉身開始收拾東西,抱著小豹子也跟著離開了客棧。
寧印抱著一個女人回府的事情,半天之內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南城。
所有好奇的人都在打聽那個被寧印抱回去的女人是誰。
南蘇丹帶著寧印抱著一個陌生女人回府的消息趕到了星月閣,彼時,玉玲瓏正望著月亮,憂傷的哀悼著“死去”的肅清。
聽說了寧印帶著女子回寧王府,玉玲瓏不解的問道:“帶個女子回去而已,這算什麼新聞?”
南蘇丹將手中端著的紫玉葡萄放在了桌子上,笑道:“寧印是出了名的潔癖,也是出了名的不愛女色,如今帶著女子回府,應該是很重要的人了。”
玉玲瓏淺笑:“怎麼,三皇子好像有些醋意,那寧印隻不過是異姓王而已,你擔憂什麼?”
南蘇丹剝開了一粒葡萄,遞給了玉玲瓏,望著她如花容顏,說道:“寧印在南國的地位,比你想象的高,他若是想要你生,閻王來了也拿你沒轍,若是他想你死……我很擔心他的立場啊。”
玉玲瓏對這樣爭奪皇位的事情並無多大興趣,她打了一個哈欠,道:“我要回去了。”
南蘇丹一怔,脫口問道:“去哪裏?”
“去哪裏?當然是回軒轅國了,如今七王爺薨了,我也應該回去了。”一想到自己苦苦從小追求到現在的肅清,竟然去世了,玉玲瓏又是悲從心中起,也無心吃葡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