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遙呢?”
“回主君的話,主子在後院廂房中,雨澤這就帶主君過去。”
“不必了,讓她忙吧,對了,剛才聽你說,釀酒師傅不見客是麼?”
阮雨澤笑得一臉無害,點點頭回道。
“確實,師傅從不見客。”
輕虞表示知道的點點頭,水眸中閃過些許失落,蘇夢落笑道。
“看來你的主意落空了,是直接找你的小妻主,還是繼續忙我們的事?”
“回去吧,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眼看著他們兩個要轉身離開,阮雨澤適時開口。
“且慢。”
輕虞和蘇夢落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她,不清楚她還有何事。
“小的方才隻是說師傅不見客,但主君大人不是客。”
“哈哈,有趣,真有趣,這傾城閣的酒有特色,人也很有趣呢!”
蘇夢落愣了一下後不禁笑出聲,別人家的男兒手裏拿的是絲絹,而他們兩個,一個拿慣了算盤,一個拿慣了毛筆,所以也不會像是尋常男子般矜持羞澀,笑聲也特別爽朗。
不過沈大少,並不是愛笑的人。
繞過曲曲折折的回廊,直接通往傾城閣的後院,這後院跟前廳有些距離,所以比較清幽,是釀酒休息的好地方。
阮雨澤帶著他們兩個經過一個院子,來到一個廂房門口,廂房門是開著的,她停在門口,一躬身。
“主君,我們師傅就在裏麵,師傅不喜外人打擾,小的就帶到這了,主君和蘇公子自己進去便是。”
沈輕虞隨意地點了下頭,待阮雨澤走了之後蘇夢落才小聲開口。
“照她的說話,這首席釀酒師,會不會脾氣很古怪啊?”
“這類老前輩,脾氣許會怪些吧,我們待會小心應對便是。”
“嗯。”
沈輕虞在門上敲了幾下,然後才走進去,廂房外室布置很是雅麗,給人一種大氣舒適的感覺,想必住在這裏的人涵養一定很好。
廂房內室外室中間有一個月牙門,用輕紗加流沈隔開,隱約可以看到有一個人影。
“老前輩,在下沈輕虞攜好友蘇夢落冒昧來訪,隻因輕虞向來比較敬慕懂酒釀酒之人,尤其是如此罕見的好酒,所以還望老前輩見諒。”
“坐吧。”
聲音溫溫和和的,很是好聽,非但不像是年長者,反而還有些耳熟,輕虞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未多嘴,和蘇夢落在圓桌邊坐下。
這間廂房的內室,裏麵有個通道。,下麵則是一個酒窖,遙遙方才去酒窖裏取了一些酒上來,一共兩壺,一手拿一壺,轉身撥開輕紗和流沈,自內室走出來。
聽到聲響,沈輕虞和蘇夢落下意識往裏看,隻見沈大少忽然站起來。
“孟遙?”
怪不得,怪不得剛才覺得那聲音有些耳熟,原來竟是她的,再往裏看看,哪裏還有別人的身影,頓時有些惱怒。
“孟遙,明明是你說我若想見釀酒師傅的話可以隨時來傾城閣見,現在卻將人藏著,又是什麼意思?耍我麼?”
遙遙微微一歎氣,走到桌子邊將酒放下。
“方才阮管事是如何對少爺說的?”
“她說師傅就在這裏麵。”
“所以呢?”
沈輕虞不回答,蘇夢落接道。
“孟老板的意思是,這酒其實是你釀的?”
“什麼?你?”
遙遙示意沈輕虞先坐下,自己也坐下,自桌中間的端盤中取出三隻酒杯,一人一隻,然後替他們滿上酒。
“這是我新釀的,叫離殤,試試?”
蘇夢落先舉起酒杯聞了聞而後喝了一口,頓時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腦子裏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平時不願意想起的事情。
“確是離殤,一股哀傷的感覺油然而生,不得不說,你的酒可真厲害,若是傷心想買醉的人喝這個的話,定能大哭一場。”
聽到蘇夢落如此說,沈輕虞也喝了酒,遙遙替他們換了酒杯,這次倒的是桃花釀。
“那些烈酒隻能淺嚐,這個可以多喝一些,對身體有益無害。”
輕虞有些迷惑地看著她,他真的越來越猜不透她了,這個女人,似乎總讓他出乎意料,她的容貌、家世、笛聲、傾城閣以及釀酒技術。
蘇夢落抿著笑喝著杯中香氣四溢的桃花釀,然後用餘光不停地在兩人之間徘徊,揶揄之色難藏。
“咳哼,果然是適合男兒家喝的好酒,輕虞那麼喜歡桃花香,這酒該不會是孟老板特意為輕虞釀的吧?”
“夢落!”
沈輕虞瞪他一眼,麵上有些泛紅,蘇夢落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了,笑得很是詭異,遙遙倒是沒多大反應。
“蘇公子若喜歡,待會帶兩壇回去吧,當是孟遙送的見麵禮。”
“見麵禮?那我可以選擇將其中一壇換做半樹桃花麼?我已經久仰大名了。”
“嗬嗬,兩壇桃花釀,外加一壇半樹桃花便是。”
“哈哈,孟老板果然豪爽,對了,你可得差人給我送回去才行。”
“這自然,會派人送過去的。”
“那夢落就不客氣了,多謝孟老板的見麵禮!”
“好說,兩日後的溶月煙輕可是蘇公子主持?”
蘇夢落一挑眉。
“哦?所以你是想賄賂我?”
“區區三壇薄酒,怎麼賄賂得了大名鼎鼎的想月第一才子,孟遙隻是隨口問問。”
蘇夢落笑著點點頭。
“雖然是我主持,可到時候的評委卻是各處請來的德高望重的夫子們,所以你就算想賄賂我也沒用。”
“那主要比試哪些?”
“這個倒是可以說,因為想月學女們早知道了,一共分為四輪,實行淘汰製,第一輪最簡單,比的是對對子,難度不會很大,這一輪選出四十人進行第二輪的書法比試,再選出二十人,比拚第三輪的看題作詩。”
“那麼最後一輪。”
“最後產生八人,參加最後一輪的畫作比試。”
遙遙表示了解地點點頭,沒什麼特別奇怪的比試,全都是很正常的,應該沒什麼問題。
“至於第一名的獎勵麼,現在是秘密。”
“嗯,明白了。”
“孟老板有信心麼?”
“我盡力而為。”
說這句話時,還看了看沈輕虞,可惜沈大少隻顧著自己喝酒,根本懶得理她,其實他是在氣明明是她釀的酒,還要故作玄虛,說什麼想見釀酒師傅可以隨時來傾城閣。
聊了一會兒後,沈輕虞便和蘇夢落先離開了,他們還得去置辦溶月煙輕需要的物品,走在回廊上,蘇夢落看著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沈大少。
“怎麼沒聽你說過你家小妻主也要參賽呢?看來她懂的可真不少呢!”
“哼,這是她的事!”
“可卻是為了你!”
沈輕虞停住腳步,側過臉看向蘇夢落,蘇夢落笑笑,徑自往前走去,幽幽說道。
“你喜歡有才學的女子,所以她才會想參加的吧。”
沈輕虞愣了一下,想開口反駁,可卻又忽然想起壽宴那夜她在他閨房中似乎問過”少爺喜歡有才學的女子吧”這句話。
而他的回答是:是又如何。
轉過身看向廂房,門雖然開著,卻望不到裏麵的情景,那個女人,突然提出參加溶月煙輕是為了他?。
這世上,竟還會有人在意他的想法喜好麼?。
轉身甩袖跟上蘇夢落繼續往外走,可一顆心,卻像是一汪潭水被扔進了一顆石子,一圈一圈泛起漣漪,再也平靜不下來。。
話說沈大少和蘇夢落離開傾城閣後,便去置辦了溶月煙輕需要的物品,吩咐店家將這些送去溶月樓後,他們兩人便到了倚醉樓用膳。
坐在三樓廂房中,蘇夢落看著今日有些反常的輕虞,笑道。
“輕虞,其實你那個小妻主,感覺挺不錯的啊,唔。怎麼說呢,溫潤如玉,優雅渾然天成,尤其是那張臉,是男的吧?”
沈輕虞斜了他一眼,這個別人眼中高貴淡漠的想月第一才子,誰能料到私底下卻是這樣子的性格呢!
“你覺得我會嫁給一個男子?”
“額,應該不會,不過,我真的想不通你到底嫌棄她什麼啊,外貌沒的說,身材嘛雖然瘦弱些,可卻剛剛好配她那張臉,上次你說她會吹笛子,現在又會釀酒,技術還都是一等一的,而且她想參加溶月煙輕說明至少也學過字吧!”
輕虞端起茶杯慢慢喝著,沒看他,淡淡道。
“我有說我嫌棄她麼!?”
“可你就是不怎麼喜歡她啊,尤其是前段時間我一問起你就沉下臉來,唯一不入你眼的怕就是不會武功這樣了!”
沈輕虞不回應,隨著蘇夢落的話,腦子中漸漸浮現出她月下吹笛的模樣,那夜的風華,他怕是很長時間都會記得。
不過她耍起無賴來,卻也委實可惡得很!
“喂!”
輕虞回過神,抬頭看向有些神秘兮兮的蘇夢落,隻見蘇夢落賊笑著說道。
“你知道麼?最近大街小巷很流行一句話,那就是琉璃坊的男兒再好,也比不上自家夫郎好,這話輕虞可聽過?”
沈輕虞麵有緋色,瞪了眼笑得前俯後仰的蘇夢落,這話還不是當初他大鬧琉璃坊的時候孟遙說的,說到底,有哪家男子不喜歡聽這話,怪不得會被大街小巷傳唱。
明明是她去花天酒地,結果倒是成了情聖了!
蘇夢落還想說什麼,隻是聽到外麵似乎有些吵鬧聲,兩人對視一眼,覺得這聲音確實有些耳熟,便起身離開廂房出去看了看,倚醉樓三樓的話最中央其實有一處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兩邊都有回廊,外側回廊則能看到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果然,在吵架的兩人他們都認識,一個是城東夏府的小公子夏甄,另一個則是人見人恨的小霸王穆郡郗,不知出於何原因,兩人竟快要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