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隔牆有耳

自賽馬過後,劉稻香便又沉寂下來,每日早飯後,先去行宮陪陪劉芷菱,聽得皇上的病情慢慢好轉,又得趙太醫救治,如今也能下床走幾步路了。

她留在宮中陪劉芷菱用過午飯後,下午就窩在自己的小院裏,沒事折騰些胭脂水粉,又或是尋人打打馬吊,消磨光陰。

羅姑姑沒在身邊,劉稻香一時有些不習慣,便尋了碧玉等人時常陪她說話,隻不過,碧玉幾個,到底年紀比她小上幾歲,終是難聊到一塊兒去。

至此,劉稻香無比盼望能早些回轉京城。

金鑲玉偶爾也會來串個門,有時也會邀了劉稻香去騎馬,劉稻香皆都尋借口婉拒了。

金鑲玉數次在她這裏碰了個閉門羹,氣得她又在自己的小院裏亂砸一通。

這日,她原本是想引了劉稻香出來,好讓自家阿哈借機討好他心中的美人兒,誰知,劉稻香又以在行宮時累著了,身子泛得很為由,委拒了金鑲玉。

“啊,氣死我了!”金鑲玉再次舉起一個汝窯花瓶狠狠地砸向地麵,屋裏已有一地的碎瓷片兒,烏珠、烏蘭、烏雲三個,正低眉順眼地站在正屋廊下,由著金鑲玉在屋裏頭撒氣。

三人皆知,這會兒上去勸,必是會捅了主子的馬蜂窩。

“該死的狐狸精,一個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金鑲玉氣喘籲籲地站在那裏,舉目四望,看還有什麼東西夠她摔了撒氣兒。

蘇子泓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回來的。

他一進內院,便感覺氣氛不對,又抬頭環顧四周,竟發現家中的丫頭、婆子們全都站在廊下的院中恭恭敬敬地候著。

蘇子泓見此,哪裏不知金鑲玉又幹了什麼,頓時俊臉一沉,眼角掛起了濃濃陰霾!

他左手背於身後,右手舉在胸前,邁著四平八穩的老爺步拾階而上,烏珠三人見了,忙朝他行了一禮,蘇子泓壓根兒就不將這三人放在眼裏,直接抬腳就欲進門,誰知......

竟叫他又見到了一屋子的碎瓷器,心頭頓時怒火直衝雲宵,怒道:“金鑲玉,你又在發什麼瘋,老子家的東西不花銀子?”

金鑲玉叉腰冷笑,回擊道:“我呸,咱倆相看兩相厭,你也別在本公主麵前裝大爺!你是什麼貨色,本公主早就已看穿。”

“混賬,你要瘋,滾回你的草原瘋去,別汙了我平王府的門楣。”蘇子泓以前還能心平氣和的與她說笑一兩句,可自從他的魂兒、心肝都被劉春香無意中勾走後,怎麼瞧金鑲玉就怎麼討厭,真恨不得她快些卷了嫁妝回草原去。

“我就要撒瘋,你能拿我怎麼著,我成如今這樣子,還不是你們家給逼的?”金鑲玉一說起這些,心裏揣了一肚子的委屈、怒火、不甘。

“喲,我拿刀架你脖子上了,逼著你嫁給我了?就你這潑婦樣兒,誰娶了誰倒黴,老子當初就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才會碰上你這樣的貨色。”蘇子泓心裏原就不痛快,因著劉春香定親一事擾亂了他的心神,連帶身上的差事都不想幹了,隻恨不得兩肋插翅飛到那小丫頭片子身邊,再狠狠地把她捉來拘在家中,來個金屋藏嬌。

金鑲玉被他的話氣得差點一個後仰,怒道:“你就是個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家夥,潑皮、無賴,本公主才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怎麼就被你這個家夥給糟蹋了,你還本公主的清白來。”

金鑲玉越想越氣,當初,要不是被蘇子泓這無賴給占了便宜,說不得,如今嫁給睿郡王的是她,人人羨慕的睿郡王妃也是她!

思及此,怒火蒙蔽了她的理智,蓄著長指甲的金鑲玉突然衝上去,伸手朝蘇子泓撓過去,一邊撓一邊嘴裏罵道:“你這個潑皮,看我不撓花你的臉。”

蘇子泓如今心心念念的隻有劉春香這個小美人,哪裏還容得下金鑲玉半絲的逞強,伸腳就朝她胸口踹去,一腳把金鑲玉踢倒在地,猛吐一口鮮血,手掌也被碎瓷片劃破。

烏珠三人本在外頭聽著不對,忙衝了進來,最終慢了一步,烏珠伸直的手,隻差一個小碟厚的距離,眼睜睜的看著金鑲玉摔倒在地,而無法扶住她......

“公主!”齊整整的三聲驚呼。

三人忙上前扶起金鑲玉,烏珠心疼地看著劃破的嬌手,忙朝外喊,叫人拿金槍藥來,自己又拿了帕子幫她擦拭,生怕有碎瓷兒還卡在傷口裏,細心的,輕柔地擦著......

烏蘭已怒火中燒地朝蘇子泓瞪過去:“世子,你當真是心狠手辣,我詛咒你一輩子都娶不到你的心上人。”

蘇子泓原就因為這事,心裏堵得慌,弄傷了金鑲玉,他於心有愧,烏蘭的話叫他把那一點慚愧拋之腦後,揚起手就給了一巴掌:“不長眼的狗奴才,本世子的事,還輪不到你做主。”

想到劉春香,他的心裏越發慌得厲害,很氣烏蘭如此詛咒,生怕因此而討不到他的心上人,於是,伸腳又狠狠地踹了她一腳,踢得烏蘭當場痛暈了過去。

“蘇子泓!”金鑲玉原本因為受傷而痛得小臉都扭曲了,抬頭間,正好瞧到蘇子泓踢暈了烏蘭。

“你連王八蛋都不如!竟然對一弱女子下狠手。”

蘇子泓眼神陰狠地盯住金鑲玉:“本世子若討不到她,便叫這該死的婢子去死,都難泄我心頭之怒!”

金鑲玉朝他冷嘲道:“我看你就是個孬種,有本事,你自己去追那女子,別沒本事,隻會在窩裏耍橫!”

“你......本世子的事,還輪不到一個婢子來管,還有你,趁著這次在避暑山莊,趕緊讓你爹去跟皇上討和離聖旨。”蘇子泓是半點都不待見她。

此時,已有小丫頭拿了上好的傷藥來,烏珠正給她塗在傷口上止血,金鑲玉顧得不手痛,又刺了他一句:“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還想娶人家的女兒,指不定人家壓根兒就瞧不上你,不然,怎麼會在你去求娶後,急巴巴的給那小丫頭訂了親事,你那破德性,別以為自己掩藏得好,旁人就不知道,早知如此,當初幹啥非要流連小館?還養了一大堆的清倌兒。”

蘇子泓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旁人提起他以前的那些破事。

他哪裏會知道,就那一夜,那小丫頭那一撞,狠狠地撞進了他的心裏,他哪裏會知道,他蘇子泓會有動心的一天,他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小倌兒......

“金鑲玉,別給臉不要臉!”

“呸,本公主不稀罕,你給本公主記住了,你竟然敢打傷本公主,這事兒沒完。”

蘇子泓不由冷笑道:“哼,你莫不是忘了,你們倆兄妹對本世子有所求?怎地,你打算現在就撕破臉麼?我可是一點都不在意,大不了,我再另想他法就是,你們......”他說到這兒,嘴角微微一撇,道:“別怪本世子沒提醒,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

“你!”提起這事,金鑲玉很氣短。

蘇子泓目光陰冷地盯住她半晌,後又朝外喊:“餘繁,去翻翻冊子,看看公主今兒摔了我家多少銀子,我記得有一對花瓶是前朝古董,值幾百兩銀子,還有一套前朝茶具,也值一百多兩,好生記下來,和離時,自要從她的財產中扣除。”

“你!”金鑲玉氣得大罵:“你個大男人,怎地如此小氣。”

蘇子泓眼神如冰,冷漠地答:“我小不小氣那也得看人,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要我給你銀子撒氣?”

“還有,收起你的那些小心眼,莫要用在本世子身上,我可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去對付我那弟妹,總之,不準波及到那小丫頭身上。”他是護定了那小丫頭。

金鑲玉氣得渾身發抖,這就是同床共枕好幾年的好夫君,果然是孽緣啊!

都說千年方才修得共枕眠,哪怕蘇子泓跟她說過不少好聽的話,兩人也曾舉案齊眉過,可最終呢......

卻是抵不過他的心動!

“哼,別以為我不知你打的什麼主意,你休想威脅我,真要逼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金鑲玉卻是不怕他的威脅。

“你!很好,很好!本世子到要看看你跟我,到底誰更橫,別忘了,你想和離,沒有你兄長和父親的幫忙,你休想離開我身邊半步,到時,哼,我有的是空閑折磨你。”在蘇子泓的眼裏,金鑲玉壓根兒就不是個女人。

若她能說幾句軟和些的話,又或是哄得他順心些,蘇子泓自然也不會是這個態度。

可金鑲玉偏偏是個高傲的,低不下那個頭來。

兩人都不願妥協,注定了兩人一輩子都要針鋒相對。

不知怎地,兩人在屋裏吵架說的話,很快就傳到了蘇子燁的耳朵裏。

“主子,看樣子,世子夫人她......”

“哼!”蘇子燁重重地一聲冷哼。

進忠忙改了口:“鑲玉公主這話的意思怕是另有其隱情。”

蘇子燁不由想起了薛禪那雙不安分的眼睛來。

“不過是有人不知自己的斤兩!”

進忠了然,果真如自己猜測的那般,又道:“隻是,鑲玉公主她似乎有針對王妃的意思。”

“又何曾不針對過?”蘇子燁淡淡地語氣,總叫人心裏拔涼拔涼的。

進忠見此,便知自家主子是動了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