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心裏還有一算計,就是再也不在院子裏留空房出來,省得那劉小蘭又殺個回馬槍,最終會賴著不走。
翠姨娘這麼想,自然也是這麼做的,便帶了紅杏又叫了幾個粗使婆子去後頭收拾後罩房。
誰知,竟然在劉小蘭住的那屋裏搜出一張木梯子。
翠姨娘頓時臉色十分難看。
金桂苑本就在靜水院的後頭,中間隻隔了東西過道,往西就是仁禧堂了。
劉小蘭的屋裏出現木梯子這事本就蹊蹺,她立馬把金桂苑的丫頭、婆子都招集起來,經過一番審問,才得知,有一日劉小蘭從那仁禧堂回來後,借口說她屋裏的床太舊,又說老夫人已安排了人會給她來打新床。
因木工是劉老夫人安排的,劉大富以為劉稻香一家子都知道了,便沒放在心上,也不曾與她家提起過。
如此,讓劉小蘭混過去了,而那木梯子就是那時候,劉小蘭叫人打的。
院裏的婆子當時看到木匠打了梯子,以為是主子吩咐下來的,也就沒上心,誰知,劉小蘭竟然靠著這梯子,竟然上了劉老夫人的當。
劉稻香聞言大驚失色,又追問:“她叫人打那梯子做什麼?莫不是要翻牆用?”
隻見喜姨娘一臉苦笑,說道:“可不!原本我們都不知道的,後來,還是翠姨娘叫人尋了伺候小姑奶奶的兩個小丫頭來,那兩小丫頭一見她,立馬嚇得跪在地上,還不曾怎樣呢,兩個小丫頭就全招了,原來,當日那位老夫人想拉攏小姑奶奶,然後挑唆她與姑娘一家打擂台,奈何年前姑娘本就事多,又加之......去了,姑娘的心思都不在金桂苑,也鮮少去那邊走動,而那小姑奶奶又被我們拘得緊,一時半會兒有計也使不上。”
“隻是,她即然明知被拘束了,即便打了梯子翻了第一次牆,哪還有第二次?”劉稻香對此很想不通。
喜姨娘的臉色有些難看,道:“這正是婢妾要與二姑娘說的事,也不知是不是那位老夫人早就算計上了,那梯子打了的確是爬牆用的,但不是給小姑奶奶爬牆用的?”
“不是她?還有別人?”劉稻香的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喜姨娘告訴她:“也不知是幾時,那位老夫人的一個遠房侄子入了小姑奶奶的眼,更是不知兩人是幾時好上的,那兩個小丫頭也說不上來。”
劉稻香動了動嘴,想說,劉小蘭不是想爬她爹的床麼?
為了榮華富貴,當真是不擇手段。
“二姑娘想說什麼,婢妾猜得到,隻是,依婢妾看,那位小姑奶奶的本性就是如此。”
隨即,喜姨娘又道:“更壞的還在後頭呢,這位小姑奶奶與葉家那邊的後生私通,這事兒瞞得很緊,大抵當時除了這兩人,也就那位老夫人知道,後來,小姑奶奶有了身孕,老夫人想留下小姑奶奶肚裏的娃,但那位後生估計隻想與小姑奶奶做做露水鴛鴦,暗中給了她一筆銀子,叫她打掉了,而老夫人也給了小姑奶奶一筆銀子,讓她好生養胎呢!”
說到這兒喜姨娘的臉上露出譏笑來:“難怪老爺當年要與前頭夫人和離,原來是從根子上傳下來的壞毛病。”
劉稻香大吃一驚,她真沒想到劉小蘭竟如此膽大,在她家的眼皮子底下與人私通。
“她不會是大著肚子回青州去了吧?”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劉稻香不由幸災樂禍的想。
喜姨娘答:“哪能啊,兩個小丫頭說了,原本小姑奶奶被老夫人哄騙了,那後生就沒想過娶她過門,再說了,沒過多久,葉府出事,老夫人也被關在了仁禧堂裏,那位小姑奶奶無奈之下,帶著小丫頭出門暗中買了那藥熬了吃,不過,她也沒白受罪,估摸著她從兩人那裏得了不少銀子,少說,也有二百多兩。”
劉稻香覺得喜姨娘應該沒說錯這個數,劉小蘭但凡與錢有關時,可精明著呢!
喜姨娘坐在那裏又冷笑道:“而且,上回姑娘去金桂苑,不是正好瞧見她在爭雞蛋吃嗎?原來她是小月子還沒坐完,正好差那麼些天,自然要多吃些進補的,她又是個死摳的,哪裏肯自己拿錢出來買補品。”
劉大富也是因這知道了劉小蘭在他眼皮底下,尚有夫君之時,就與人暗通曲款,一氣之下終是病倒了。
“這些話,原本婢妾是不該與你說的,怕汙了你的耳朵,隻是這事若與夫人、老爺說了,雖不會被責備,但婢妾擔心自家老爺會過不了心裏那道坎,便想著來找姑娘討個法子。”
劉稻香忙問:“這個我會拿出章程來的,養爺爺病了的事最重要,可有請了大夫?”
喜姨娘不安的偷偷瞧她,見她臉色平靜,並無因劉小蘭做出這種丟人現現的事,而遷怒金桂苑的眾人,稍稍安了心,又答:“請了,隻說是怒急攻心,讓靜養著呢,也開了藥,婢妾來的時候,翠姨娘正帶著人親自在熬藥。”
劉稻香伸手揉了揉眉心,多虧她爺爺是個睿智的,這才在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前,把劉老婆子關在了仁禧堂,又奪了她的管家權。
若劉小蘭真上了劉老婆子的當,隻怕,連帶她家的名聲也不會好起來。
隻因,劉大富是她的養爺,而劉小蘭是她養爺的親閨女,而她一家子與劉大富一家子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
劉稻香叫來青絲撿了一些安神補身的藥材,帶著與喜姨娘一同回了金桂苑。
劉大富躺在床上哎喲個不停,翠姨娘正在小聲哄他吃藥:“老爺,你不肯吃藥,這不是戳我們的心窩子嗎?誰會算到小姑奶奶會來這麼一招。”
“我哪裏是生你們的氣,我是生自己的氣,當年,劉齊氏自覺嬌貴,又憑著豐厚的嫁妝嫁與我,我便覺得矮她一大節,如今見的事兒多了,才明白,我並不比她矮一節,若非她爹執意要將她嫁與我,說不得,我的孩子們雖過得清苦,但也不會一個個不學好。”
這才是他真正生氣的地方。
劉稻香聞言走進來,說道:“聽說您老人家病了,我特意拿了些藥材過來看看您,還請養爺莫怪,我爹如今已到了備考時,過不了幾日就要去參加春闈,我娘可是不允任何人任何事分了他的心。”
劉大富見她來了,示意翠姨娘扶他坐起,道:“你來了,快坐到爺爺這邊來。”
劉稻香三兩步行至他床前擺著的繡墩前,坐下後,道:“可好些了,先前聽翠姨娘的話,養爺爺,你可是不願自個兒身子骨好起來,那敏哥兒、文哥兒可怎麼辦,他倆年紀尚小,上回聽智財哥說,兩哥兒能識得不少《三字經》上的字呢!”
說起這兩個小兒子,劉大富的人精神了不少,與劉稻香又說了些他倆的趣事,翠姨娘見他心情好轉,忙把藥碗遞過去,劉大富順手接過去一口飲盡,方才道:“叫你們操勞了,我原本是太氣她不知自愛,如今也想開了,她已能自己照顧自己,我還有兩個老兒子還得撫養呢!”
劉稻香聞言莞爾一笑:“養爺爺,有些人,有些事,不值當你如此傷心,就當從來沒有這個人罷了。”
在劉大富的想法裏,翠姨娘與喜姨娘生的兩個兒子,才符合他心中對兒子的幻想。
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有出息,誰又想自家的子孫後代都長歪?
......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劉大富雖然後來也配合著吃藥了,但人一直懨懨的提不起精神,劉稻香對此也無法。
劉小蘭是他與劉齊氏捧在手心裏寵大的,劉小蘭變成如今這般性子,劉大富難辭其咎。
大周朝的春闈一般是定在三月份。
這一次也不例外,聽說老皇帝已經病得起不了床,但春闈乃國之大事,耽誤不得,這事交給了四皇子恒親王在主持。
三月初八這一日,劉三貴、劉智財、劉智勝三人,一大早就由劉府的馬車送去了考場,考場外早已有下人在那裏替三人排隊準備入場。
春闈需考九日,分三場,每場三日,劉三貴三人可是帶著了水和吃食入場的。
好在三人都不是那種溫柔鄉的富公子哥兒,這點小苦尚能熬得住,又加之劉正信平日也多叫幾人多練習騎射功夫,身子比旁的那些書生看上去壯實不少。
轉眼九日已過,劉三貴三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出了考場,先是回到家狠狠睡了一覺,晚飯時,張桂花設了家宴,又特意叫人熬了老母雞清湯,撇去了上麵的浮油,盯著三人都喝了一大海碗,她才高興起來。
放榜定在了三月二十四日。
而劉芷菱的婚嫁之期是三月十八日,這是劉正信走後門,悄悄請了欽天監算過後,雖不是黃道吉日,但是最合適劉芷菱出嫁的吉日。
忙完了春闈後,原本沉寂、緊張的京城,一下子鮮活起來。
在這樣熱熱鬧鬧的日子裏,劉芷菱出嫁的日子越發近了,盡管她是去恒親王府做妾妃,但家中的姐妹該添妝的還是要添妝。
而她上頭的幾個姐姐,竟然都打發人來給她送了添妝,東西有好有壞,盡到心意就好。
其中,劉芷蓉叫人添的是一對蝴蝶金釵。
當時,劉稻香兩姐妹在場,劉春香直言不諱地說道:“這樣的東西,她也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