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劉小蘭先前罵的......
劉小蘭想說些什麼,劉大富已攔住了她,道:“我帶著翠羽和喜兒都是依附於你三哥而生活,你如今已出嫁,在這裏待的時日已夠久,依我看,不如早早回青州去吧。”
“爹,我不要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那老婆子天天拿防賊的眼神防著我呢,忒麼太叫人心裏不舒坦了。”劉小蘭任性起來,打死她都不想再回青州去。
倒不如留在這京城裏,隨便再找戶人家嫁了,也好過回青州對著那個病秧子。
“爹,黃文軒天天就靠那罐子藥吊著,要閨女我瞧,那就是個短命鬼,還不如讓我與他和離了,我也好陪著爹,也能常侍奉於爹跟前。”
“你會侍候我,你不叫你老子我天天侍候你,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至於和離,你就不要再提了,要我說,你還配不上文軒呢,好歹他也是個舉子,每年也能尋些銀子養家,你就回去安安心心的相夫教子。”
劉大富說到這兒,又回頭對劉稻香:“回頭還得請你幫忙與你爹說一聲,請他幫忙寫封家書回青州。”
劉小蘭到底是他的親閨女,總不能真的不管,況且她從婆家衝出來已有四月之久,若不說清楚,劉小蘭回到婆家後,日子肯定會越發難過。
劉稻香自然應了。
就算她爹寫了家書,證實劉小蘭這些日子一直住在了劉府,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她已經讓自家小舅舅安排人,把劉小蘭與齊富錦私通的事給捅去那位老姨娘的耳中。
劉稻香當晚就與劉三貴說了此事,張桂花在一旁聽了,歎道:“不是我嫌棄她,隻是,出嫁的女子哪有在娘家住這麼長時日的,更何況,這劉府又不是她的娘家,不過是死乞白賴在這裏罷了。”
劉三貴略微沉吟後,道:“正好你弟弟年前打發來的管事,在京城采辦好物什,準備不日就要南下回青州,我去跟那管事說一聲,把劉小蘭母子一拚捎回去。”
這事兒很快就有了結果,張桂花在第二日上午就與劉稻香說了。
“你爹說了,那管事後日就走,你回頭再跑一趟金桂苑,讓你養爺心裏有個準備,讓劉小蘭把該準備的也給準備了,另外,我叫人給她的孩兒做了幾身衣裳做行程。”
在張桂花眼裏,劉小蘭再可恨,小孩子是無辜的。
劉稻香去了金桂苑一趟,是找到了劉大富說這事的。
劉小蘭當時也在場,立馬就打滾撒潑,嚎道:“爹,您當真如此狠心,竟舍了自己的親骨肉送去那火坑,娘啊,您咋不睜開眼看看啊,這就是你一直誇讚的憨厚老實的爹爹,你才走了沒兩年,親爹就變後爹了,娘,您怎地不把我也帶下去算了,早死早抬胎,說不定下輩子,我們還能做母女,嗚嗚,娘啊,我好命苦啊!”
她一個人在那裏又哭又鬧,劉大富被她這麼一說,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勸。
劉稻香冷冷笑道:“我說劉小蘭你就這麼點出息啊,你家又不是窮得叮當響,你男人好歹是個舉子,名下可有百畝良田不用交稅,他雖身子骨不大好,但做個西席尚可,你那婆母做了幾十年的姨娘,好歹有些貼已,你即無甚家業,手頭又無太多銀錢,家中就你身子骨最好最年輕,自然該多分擔點家務,再說了,不就是點家務麼,至於會累死你嗎?”
她瞧劉小蘭止了哭,又道:“我看你是懶的做,才會在養爺麵前說你婆婆不好,你夫君家又不是真的窮得快餓死人了,好歹家裏也有良田數百畝吧,你們當初分出來時,還分了一座二進院子,吃住不愁,不過是家中仆人少了些罷了。”
翠姨娘也在一旁勸劉大富:“老爺莫要不開心了,姑娘大了嫁人,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姑娘手裏也有些田地,每年的出息,省著些用也是足夠了的。”
劉小蘭越發不高興了,那麼點田地能做何用?
就是這劉府主子們的一頓飯錢罷了!
要她過慣了富貴日子,再去過那粗茶淡飯的日子,還不如叫她去死。
“爹,我不回去,我要跟黃文軒和離。”
劉稻香歪著腦袋冷笑地看著她,不就是想賴在她家不走麼?
“養爺!你看這事該如何處理?”
劉大富不知從哪兒又摸出那支九火銅旱煙杆,眼神微微暗了暗,這讓他再次想起那心硬如青石的大兒子,又想起了隻顧自己的小兒子,再看看眼前把他祖宗十八代的臉都丟光了的劉小蘭。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他常常想,若是人生能夠重來,打死他也不想再娶一次齊蕊兒。
看看把孩子們糟蹋成什麼樣了。
“讓她回吧!”
他又對劉小蘭道:“你總不能在娘家待一輩子,再說了,這裏也不是你的娘家,你的娘家在三十裏村,也不對,你沒有娘家了,你娘死了,那三十裏村的二進院子,本就是留給你四哥的,爹和你的兩位後娘,都是依附三貴而生活,這是他家,他與你,沒有半絲關係。”
劉大富說這話時,莫名的叫人心酸。
劉稻香安慰道:“養爺,都是養恩大過生恩,在我們一家子的眼裏,與親爺爺一般呢!莫要傷心,爹說過,他必要給您老人家養老送終的。”
“哎!”劉大富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到底還是信了自家爹娘的話,盡力護著劉三貴平安長大了,雖然過得清苦了點,但好在把他教養得品行端正。
“我知道他的心意,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奉養我,我也不曾說過啥。”
劉稻香不在意花掉這些銀子,劉大富也過得舒心的同時,盡量減少給劉稻香一家添麻煩。
好在,他帶著一家子努力勤儉,總算看到了希望。
“我會一直住在這裏,他趕我,我也不走。”
劉稻香放下心來。
至於劉小蘭的意願,沒有人會去在意,能暫且放她一馬,已經是在行善積德了。
如此又過了兩日的光景,劉小蘭帶著自己的娃兒,在眾人巴不得的眼神中,隨著張裕德的商隊又南下回青州去了。
張桂花到底沒有做得太過,給了劉小蘭二十兩儀程,又給那娃兒一塊銀鎖片,幾身新衣裳、鞋襪。
劉大富把給了劉小蘭五十兩儀程,這是一開始與翠姨娘、喜姨娘說好的。
在劉小蘭走後的第二日,劉稻香因心中的那點猜忌已煙消雲散,而蘇子燁上回登門,又與劉三貴正式提了親事,隻待三媒六聘之後,劉稻香就會被自家爹娘敲鑼打鼓的送去平王府。
一方麵她心裏歡天喜地,終是高興自己找了個可靠的男人。
另一方麵,她又心裏難受得緊,想著自己在娘家的日子不多,更是珍惜每一日。
這不,她難得早早起床,乖乖的跟在張桂花身邊學習如何主持中饋,又加上羅姑姑的教導,理論加實際驗證,她管家的能力也突飛猛漲。
今兒,是她頭一回自己獨自管家,張桂花在一旁看著。
好在,管事媽媽來稟的都是一些瑣事,這些劉稻香以往都有打理過些,處理起來雖不說得心應手,倒也中規中矩,不曾出錯。
主持中饋的確是件很累人的事,劉稻香弄完這些已是日上三竿。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裏不過才歇了口氣,便聽到春暖夾著花棚子笑眯眯的進來了。
“姑娘,快看看是誰來了?”
劉稻香微微詫異地看向來人:“喜姨娘?”
“姑娘!”喜姨娘眉間帶著愁色走了進來。
劉稻香不知她為何會如此,又看了春暖一眼,見她暗中搖了搖頭,便笑著招呼喜姨娘進屋裏坐,又叫春暖沏了溫茶過來。
“姨娘今兒怎地有空來了?上回聽春暖說,你的繡功又精進了不少,聽說,如今拿的銀子越發多了。”
“托了姑娘與大姑奶奶的福,看得起婢妾與翠姨娘,才高抬了婢妾兩人,如今每月又漲了五兩銀子。”喜姨娘說起這事時,嘴角掛起一絲笑意,眉宇間的憂色也散去不少。
劉稻香知喜姨娘的性子,也不與她兜圈子,笑問:“你今兒上門可是有事要我幫忙?”
“嗯,老,老爺他病,病了。”喜姨娘溫溫婉婉的坐在那裏,低頭不安的絞著手帕子。
“什麼?”劉稻香大吃一驚:“我那養爺的身子一慣很好。”
劉大富命不錯,自劉三貴發跡之後,他就早早不下田務農了。
那時也不過才四十多歲而已。
喜姨娘語氣裏捎上了埋怨,道:“還不是那小姑奶奶闖了禍!”
小姑奶奶?!
劉稻香的腦子裏轉了好幾圈,才明白她說的是劉小蘭。
“她人不都走了麼?怎地又闖禍了?”
喜姨娘又道:“姑娘,以往這府裏是哪位老夫人當家呢,夫人雖然也管家,之前不過是幫著做些零碎事罷了,哪裏像現如今,要說起來,這禍根子還是出在了那位老夫人身上。”
劉稻香不高興的說:“不是說要看緊她嗎,怎地還讓她闖出禍了?”
“婢妾兩人與老爺原本一直被蒙在了鼓裏的。”喜姨娘擔憂因為劉小蘭一事,惹得劉稻香一家子不痛快。
原來,劉小蘭走後,翠姨娘想著後罩房空著也挺浪費,便想收拾出來做個庫房,好歹家裏也算是薄有產業,到時堆些糧食,又或是臘魚臘肉之類的也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