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你糊塗了,還不快起來,二姑娘還請莫怪,綠珠這丫頭隻是一心憂心於我。”鍾蓮兒一個勁兒的把責任往自個兒身上攬。
“罷了,我有點乏了,蓮姐姐,咱們下回再聊吧!”對於這種偽白蓮,劉稻香失去了耐心,她不想再玩下去了。
鍾蓮兒神情一滯,隨即賠著笑拉著綠珠告辭了。
“姑娘,奴婢真是好氣啊,這都什麼人啊,咱們好心救了她們,反像是欠了她們的。”春暖心塞不已。
一旁的春嬌眼珠子轉了轉,湊到劉稻香跟前,笑道:“姑娘,要不要奴婢出去轉轉?”
劉稻香連連擺手,說道:“不必了,我外婆婆,舅媽,還有我娘都沒動靜,先以靜製動,我小舅舅即然允了先留下這兩個,那就盯緊點,看這兩人到底耍什麼玩槍。”
青絲在一旁收拾著桌子上的瓜皮,一邊說道:“唉,可是奴婢悄悄問過九生了,這對主仆自從住在客院後,就整日裏撲撲蝶,繡繡花,打聽得最多的,就是咱老爺的去向。”
九生便是當初丁月桂派去服侍鍾蓮兒的那個小丫頭,卻是張裕德手下栽培出來的小丫頭。
劉稻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提醒道:“你們留意到沒有,先前鍾蓮兒說,青州城多了許多陌生麵孔。”
青梅最是穩重,隻見她凝眉道:“奴婢留了心,當時還想不通,那鍾姑娘不是從魯州回蜀州麼?怎麼會說青州城陌生麵孔多了,先前還以為是因為鄉試快到了,如今聽姑娘再次提起,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除非......”
春嬌眼珠子一轉,問道:“除非她本就對青州城很熟?”
“你們可曾聽她提起蜀州的事?”劉稻香又再次問四人。
四人皆搖了搖頭,青絲回想這段時日暗中留意地事,半晌後,才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說。
“青絲,可是有何不妥?”劉稻香見她的樣子,便開口問她。
青絲咬了咬下唇,最後才答道:“因著姑娘喜歡下廚,奴婢為了挑上好的食材,親自往大廚房那邊跑得最多,有一次聽廚房裏的下人說,那回廚房裏做了一道麻辣水煮魚片,鍾姑娘好似沒怎麼動筷子,而且,她特別喜歡吃包子、餃子之類,三頓裏,有兩頓是麵食。”
“幾時的事?”劉稻香杏眼圓睜,認真地看向青絲。
青絲又答:“前段時間的事,奴婢當時聽了一耳,便記在了心上,姑娘,怎麼了,可是真有何不對勁的地方?”
劉稻香這才說道:“我曾看過一本《地方誌》,對於我大周各地的風土人情多有描說,蜀州地處盆地,四麵環山,天氣多變又喜濕,那書上曾記著‘蜀州的日頭,雲州的風,蜀州下起雨來像過冬’,因蜀州濕冷,所以,那邊的人,都喜食麻辣,想必大廚房有人懂得一些,才特意給她做了一道麻辣水煮魚片。”
春嬌在一旁問道:“那她怎麼不愛吃?”
春暖非常非常討厭鍾蓮兒,說道具:“是啊,即然是土生土長的蜀州人,沒道理不愛吃麻辣水煮魚片的,而且,那鍾姑娘實在是太粘人了。”
“那是因為你心眼最少,羅姑姑平日給我們上課時,你總是開小差,也難怪羅姑姑最喜罰你。”青梅沒好氣地伸手戳了戳春暖的腦門子。
四個丫頭中,青梅最穩重,春嬌最機靈,青絲最有成算,春暖最缺根筋。
“好了,春暖天性如此,即然她最心直口快,不如以後讓春暖多多學習女紅吧,終歸我房裏是最缺這號人的。”劉稻香一錘定音,春暖缺根筋,但是她們裏頭,手最巧的一個。
“還是姑娘最了解奴婢,耍心眼子啥的,奴婢最覺得累了,還不如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繡個花,刺個蝶啥的。”春暖對於劉稻香給她指的明路,很是受用。
“姑娘,要不要把這事兒跟羅姑姑說一聲?”青梅思前想後,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又聽她道:“奴婢是覺得羅姑姑最見多識廣,又很懂這內宅裏的手段,不如把發現的事跟她說說,也好討個主意。”
劉稻香略微沉吟了一番,便允了青梅。
一旁的春嬌笑道:“姑娘,奴婢去請羅姑姑來一趟。”
姑姑們是不會貼身伺候姑娘家的,而且,這兩位姑姑本就是蘇子燁送來保護她的,平日裏,劉稻香鮮少會叫兩位姑姑做瑣事。
春嬌去得快,羅姑姑來得更快。
“姑娘,你找奴婢?”
劉稻香微微點頭,叫隨後跟來的春嬌再去取些冰鎮西瓜來,又示意青梅把先前的事說一遍。
“姑姑,我總覺得這事兒透著蹊蹺。”
羅姑姑溫和地笑了,答道:“姑娘辦事越發走心了,姑娘想的方向沒有錯,那位鍾姑娘遇到強盜,況且又是在這青州城附近的鎮外,這本身就不對勁兒,不過,奴婢瞧著,怕是舅老爺有意考驗姑娘呢!”
“這麼說,小舅舅早就瞧出不對了?”劉稻香並不驚訝,她家小舅舅能把生意做得如此之大,又哪裏是“人精”二字形容的。
“舅老爺是瞧出了不對,不過,他吩咐奴婢了,不許奴婢提點姑娘,得讓姑娘慢慢用心發現。”羅姑姑對此很滿意,她前主人即然如此看好自家姑娘,她自當盡心盡力輔助。
劉稻香微微沉吟後,笑問:“我爹爹可有瞧出來?”
羅姑姑笑而不答,劉稻香又道:“必是不曾看出來,罷了,罷了,即然姑姑如此說,我當打起精神來才是。”
“姑娘心裏有底便好,那個鍾蓮兒住在府裏,翻不出什麼大浪來的。”羅姑姑這話算是在寬劉稻香的心。
“鍾蓮兒麼?我不管她打的什麼主意,正好,可以拿她來做磨刀石。”劉稻香想得很明白,她家的情況注定了她對這方麵缺少鍛煉,即然有送上門的磨刀石,那她便毫不客氣地笑納了。
羅姑姑見她想通了,又笑問:“姑娘,又待如何處置?”
劉稻香抬頭看向她,笑得十分得意:“按兵不動。”
她就不信那鍾蓮兒能一年又一年的拖下去,總會有急得跳牆的時候,那時候,便是打蛇打七寸之時。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會驚人!
轉眼已快到中秋佳節了,不說劉稻香一家子與張裕德一家團團圓圓,更是雙喜臨門,喜得佳子。
隻說劉齊氏上回的計謀不曾得逞,本想著在劉旺貴赴鄉試前,把家裏的豬一並給賣了。
哪裏會想到,劉智財也是個心有成算的,早早瞞著她買下村東頭第二個泥磚院子,更是趁著她應了鄉紳夫人的邀請,帶了自家麼兒,麼媳婦出門赴宴之際,劉智財喊了村裏得力的小夥伴們,把他爹養的三百頭豬,全數都移去了新院子。
待到劉旺貴夫婦及劉齊氏歸家時,豬圈裏的豬已少了一大半。
“哪個挨千刀的,我家的豬怎麼不見了?劉大富,你給老娘死出來,咱家的豬怎麼不見了。”劉齊氏這回是真的慌了神。
劉大富叼著旱煙杆,一臉麻木地不知從哪兒鑽出來。
“嚎啥嚎?誰說咱家的豬丟了?”
“你瞎了眼啊,咱家豬圈裏的豬少了一大半了。”劉齊氏那叫一個恨啊。
劉大富慢悠悠地踱步到豬圈邊,隨意地瞅了一眼,這才道:“沒少啊。”
“之前咱豬圈裏有四百多頭,這都少了一大半了,哪裏沒少。”劉齊氏快被他給氣炸了肺。
“那是仁貴家的,這是旺貴家的。”劉大富指著豬圈裏剩下的豬,一點都不覺有什麼問題。
劉旺貴聽出劉大富話裏的意思,伸手按住劉齊氏的肩,忙道:“爹,娘的意思是二哥家的豬不見了。”
他很鬱悶,眼看著快要到鄉試了,這探路的銀子還沒有一點著落,昨兒晚上,他才跟自家娘老子商議過,待過了中秋後,尋個機會把這些豬給賣了,隻是不能再走孫屠戶那條路子的,他怕到時孫屠戶會把劉仁貴家的銀子,直接給了劉孫氏。
“沒丟,仁貴家搬出去了,這豬自然也跟著帶著了。”劉大富繼續叭噠叭噠地抽著旱煙。
“什麼,誰允許他單獨分出去過的?”旁人怎麼想,劉齊氏不管,但她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們分出去單過,這樣,誰還會聽她這個老婆子的話,再說了,如此一來,她越發管不著她的兒子們,也搓磨不了她的兒媳婦們。
劉大富瞟了她一眼,說道:“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當初把三貴一家子分出去時,你的幾個兒子可都分了家的,這院子是給了旺貴,那老二一家,自然得搬出去住。”
劉齊氏一副宛如被雷劈了的樣子。
劉大富伸手拍了拍身後,又道:“沒事別又幹嚎,咱劉家的臉都快被你丟盡了,你丟了老臉不打緊,你的兒子們還年輕,他們還要些臉麵,啊!”
眼看著劉大富走了,劉旺貴伸手推了推劉齊氏:“娘,這可怎麼辦?”
劉齊氏正在氣頭上,有心想發作,但一想到自家這寶貝兒子最有出息,這心頭火又熄去三分。
“讓娘再想想辦法,到底是你二哥家養的豬,如今被他弄出去了,也不好上門去討要,到底你是秀才,還要講究個名聲。”手心手背都是肉,劉齊氏待親生的兒子們就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