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下馬威

陳氏聞言哈哈大笑,說道:“不錯,你給我家稻兒做丫頭,可不會埋沒了你們,她可是我們家最得寵的人兒。”

再如何得寵,終究隻是個姑娘家,又如何比得上氣宇軒昂的美大叔——劉三貴呢!

“是啊,是啊,看你們這麼有誠意,我要是不答應都會覺得不好意思了!”劉稻香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挖坑埋起人來那更是下手狠。

鍾蓮兒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答道:“姑娘,可否換種方法,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更何況......”

“哼,我家姑娘出身並不差,報恩歸報恩,我說這位姑娘,你怎能如此作賤我家姑娘。”綠珠一臉忿恨地瞪向劉稻香。

活像是她被劉稻香“強”了一般......

“又或者,你說個更好的方法?”劉稻香雙眸冷清地看著兩人,就好像跟兩人在說今兒天氣還真不錯。

綠珠一時被問住,縱使心中有那些想法,在麵對明媚如同三月陽光的劉稻香時,她開不了這個口。

正在雙方僵持中,張裕德身邊的小廝過來了。

“二姑娘,我家老爺剛吩咐下來,此事讓二姑娘莫要再多管,二姑娘心中若有疑問,老爺說了,隻管去問他便是。”

“哦,我小舅舅真這麼說?”劉稻香不由來興趣,拂掌道:“罷了,即然小舅舅都發話了,我便不逗你倆玩了,外婆婆咱們回去吧,我都餓壞了,聽說今兒廚房裏準備了一道韭菜炒新鮮河蝦,好久沒吃了呢!”

陳氏自聽到兒子要插手後,更不再多言,伸手捏了捏劉稻香的小鼻子,笑罵道:“你這個小饞貓喲,快把我這把老骨頭搖散了,你是打算要幾根燉湯吃呢?”

“哎呀,外婆婆,我哪舍得把您的老骨頭搖散啊,孫女這不是幫您活動活動身子嘛,咱們走快點,說不定能趕上讓爹爹與郭先生他們說說遇到的趣事兒。”隨著劉稻香俏皮的撒嬌,兩人漸行漸遠。

唯有鍾蓮兒與綠珠被扔在了張府大門口,無人理會!

“姑娘?!”綠珠小聲喚鍾蓮兒。

鍾蓮兒的眼裏閃過一道幽光,伸出一隻纖纖玉手,由綠珠兒把她慢慢扶起來,已有小丫頭早已候在一旁,見兩人起來,這才來到兩人身邊,說道:“鍾姑娘,咱夫人吩咐下來了,無論如何上門都是客,已給鍾姑娘另備了客院,還請隨奴婢這邊走。”

穿過假山竹林,行過抄手遊廊,來到一處幽靜地荷花池畔,不遠處有一小院。

碧綠中點點火紅,如同燃燒中的火焰,煞是好看。

鍾蓮兒一時不由得看得癡迷入了神,不知不覺中放慢了腳步,最後停在了遊廊邊,盯著一株開得正豔的蓮花發起呆來。

“這荷花可真漂亮,我還是頭一回見著,這位妹子,不知可否告知,這叫什麼蓮?”鍾蓮兒名中帶個蓮字,同樣很癡迷蓮花,半晌後,她才回過神來。

那小丫頭笑答:“聽老爺說,這叫千瓣蓮,是從滇池那邊費了老大力才運過來的。”

鍾蓮兒麵露驚色,俯身、低頭,把蓮花兒輕輕嗅。

“綠荷舒卷涼風曉,紅尊開縈紫前重,雙女漢皋爭笑臉,二妃湘浦並愁容,難怪古人對千瓣蓮讚歎不已,如今觀之,初如露桃,漸如豔粉,確實招人喜歡。”

綠珠在一旁也跟著道:“我瞧你們家夫人與我中原人長相迥然不同,想必這池蓮花也是你家夫人的心頭好吧!對了,妹子,怎麼稱呼?”她說著話兒,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包糖塞給了領路的小丫頭。

小丫頭笑答:“奴婢不過是跑腿、打雜的小丫頭,還沒有正式的名兒,奴婢的娘說奴婢生在九月,便喚奴婢九生。”

綠珠越發笑得親切起來:“原來你叫九生啊,九生妹子,你家老爺一定很疼你家夫人吧,這千瓣蓮從滇池運來可不容易。”

“是呢,不過,聽說蜀地不是離滇池那邊不遠嗎?”九生反問綠珠。

綠珠麵色一僵,隨即又笑答:“我與我家姑娘離開蜀地時尚小,我家老爺是行商,這天南地北的到處走動呢,原本想著去魯州走親後,這一次回了老家便不再出來了,誰知......”

一旁又傳來了鍾蓮兒嚶嚶的哭泣聲,那般嬌弱的樣子,哭得上氣兒不接下氣兒,又惹得綠珠與九生好一頓相勸。

“姑娘,都是奴婢不好,偏是個嘴笨的,姑娘,你莫要難過了,要不,你打奴婢出出氣可好?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綠珠急得跪在鍾蓮兒跟前,一邊說一邊給自己扇耳光。

九生瞧著兩人可憐,便道:“哎,你莫要打了,咱們不提這一茬了,你家姑娘不是喜歡蓮花麼?走,奴婢帶姑娘去另一邊瞧瞧,這湖裏可是種了好些不同品種的蓮花呢!”

鍾蓮兒到底聽進去了,坐在遊廊邊傷心了一回,便叫綠珠起來,這才緩緩開口道:“你家老爺可真疼你家夫人,我爹娘在世時,也是這般恩愛。”

“姑娘,你可猜錯了,這池蓮花咱老爺可不是為夫人種的。”九生年紀不大,正是愛玩鬧的時候,最喜與旁人說話了。

“不是為你家夫人種的?難道你家老爺是個愛蓮的?”綠珠忍不住反問。

九生連連搖頭,說道:“咱家老爺姓張,咱們姑爺姓劉,咱家老爺去歲才成親,夫人的肚子正大著,還不曾生下一男半女,咱兩府最受寵的便是姑爺家的三位姑娘,尤其是二姑娘,簡直是要什麼,我家老爺是有求必應,連我家老夫人都打趣我家老爺,說他是二姑娘的黃大仙。”

鍾蓮兒聞言與綠珠暗中對視一眼,又問:“就是先前在門口逗我倆的那位小姑娘?”

九生若留心點,必會發現鍾蓮兒是咬牙切齒地說這話,可惜,九生此時,滿腦子都想與她倆炫耀自家老爺如何待二姑娘好,因此,錯過了這一發現。

九生一邊走,一邊笑答:“對啊,對啊,二姑娘心眼可好了呢,待下人很和氣,不過,你們要是以為她是麵團兒,很好欺負那可就錯了,我聽說,二姑娘身邊的那位羅姑姑是專門教導二姑娘的,二姑娘整治起不聽話的反骨奴才,那可是眼都不眨一下,但隻要聽話,好好做事,二姑娘還是很好說話的。”

鍾蓮兒驚呼道:“她不是你家姑爺的女兒麼?怎麼還管著這府上?”

九生聽了一點都不生氣,笑道:“要不,怎麼說咱老爺都快把二姑娘寵天上去了呢,咱夫人是異族人,剛來時,聽咱們中原話那都是連猜帶蒙,總有那起子生二心的狗奴才想欺主,被咱二姑娘給碰上了,立馬拉著那位羅姑姑,二話不說,幫著咱夫人把總個府上都血洗了一遍,我娘,也因此才得了個好工可做。”

所以,九生心中很感激劉稻香,把那些平日裏耀武揚威的下作人都給攆了出去。

鍾蓮兒隨著她路過那處小院,九生告訴她,這是她們的住所,一會兒,她會送兩人回來的。

待到賞完了蓮花,九生又送兩人回了小院。

眼見周圍沒有旁人了,綠珠這才開口道:“姑娘,那位二姑娘瞧著就是個心眼比篩子眼還多的。”

鍾蓮兒坐在八仙桌前,拿剪刀修剪剛采的蓮花,低頭小聲道:“的確小瞧了,先前沒防備,便著了她的道兒,虧得那位張老板的小廝來得及時。”

當時,劉稻香那般說,她真的無詞以對。

綠珠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一臉驚魂未定地說道:“姑娘,奴婢當時都嚇出一身汗來了,那位二姑娘當真不是省油的燈,咱們又說要報恩,她若真堅持下去,說不得怕是真能順了她的意。”

鍾蓮兒把手中的剪刀輕輕擱在桌上,把修剪好的蓮花插到花瓶裏,再用心的整理著,隻聽她朱唇輕啟,小聲道:“任她再如何狠,也不過是未出閣的姑娘家罷了,這幾日你且莫要亂走動,待瞧清楚了這府裏的情形,咱們再做打算。”

不說鍾蓮兒主仆打的什麼算盤,隻說劉稻香這一邊,因著有郭修凡及眾位學子在,又有張裕德坐陪,陳氏等一眾女眷隔著屏風,在另一邊坐陪。

聽著郭修凡等人說著遊學路上的趣事,不知不覺一頓酒席已吃到日過正中了,待得酒席散了後,丁月桂自打發人安排眾人各自去休息不提。

而劉三貴已經被自家婆娘、崽女拿眼神逼著,乖乖進了張桂花所住的小院正屋。

待到劉三貴吃了一杯溫茶後,張桂花這才與他說起話來。

“那個叫什麼鍾蓮兒的,你打算怎麼辦?”她們一家子,終歸是要回三十裏村的,若就這麼把那兩人帶回去,隻怕又要在三十裏村刮起三尺浪。

劉三貴對此十分頭疼:“當時我們去得有些晚了,隻救下這主仆二人,她的爹娘全都被強盜給抹了脖子。”

“哦,就因為這個,你就打算把人給留下?天下每日每夜又有多少人與那鍾蓮兒一般遭遇,你顧得來嗎?”張桂花聽得氣兒很不順,那鍾蓮兒瞧著就不像是個安分的。

劉稻香這時也開口了:“爹,娘的意思是,好歹得拿出個章程了,人家就兩個弱女子,的確是可憐了點,但是,爹啊,我可沒想要個小姨娘!”

劉三貴聞言老臉一紅,瞪了她一眼,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