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根兒就不擱心上,雖然自家兒子被算計了,但也沒有吃啥子虧,更何況她根基在黃府,也不欲在三十裏村久待,便不想再深究。
而劉齊氏一聽說吃食沒問題,一時傻了眼。
“好了,小姑子,我看這事兒也不必再查了,眼看著就是旺貴的喜慶日子,沒得把這事兒傳了出去,反倒叫人好生笑話,還不如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回頭得空了,帶了蘭兒去那府多多走動,自有那好機會與你們。”
齊迎鬆家的一錘定音,這事就這麼草草蓋棺定論了。
......
而在東廂房,劉珠兒的廂房裏,娘仨正一臉陰沉地坐在那裏。
“娘,這床連帶床上的東西,我要一把火燒了,看著就嫌髒,沒得惡心死我,你之前還說隻是以防萬一,哪裏會知道,小姑也忒不要臉了,就上趕著同那小舅爺滾一起了。”
劉珠兒難得的發了火,以前,她就不是什麼好性子,隻是自從劉仁貴喜愛上翠柳後,她們姐弟仨跟她娘,在劉仁貴裏就成了浮雲,管生不管活了......
她漸漸學會了忍住脾氣,越發收心斂性了。
劉孫氏瞟了那亂糟糟的床鋪一眼,自己無端生出一股子厭煩,當真是恨透了劉小蘭,不曾想,小小年紀,竟學起了那下作手段。
“我哪知道,你小姑心思如此之毒,竟真的在那吃食裏放了那藥。”
原來,劉孫氏那日去了娘家後,還當真討了個主意回來。
隻是這主意也不知說很管用,端看對方的為人了。
劉孫氏的娘老子告訴了她這麼一招,又因她哥哥是下九流裏混的,總有那些門道,聽了他娘老子的吩咐,立馬出門去尋了些藥回來。
據他說,是管鎮上那窯子裏的媽媽子要來的,連神仙吃了都隻想那起子事。
劉孫氏也是個長心眼的,把那藥弄了回來後,卻是故意與人說,劉仁貴這挨千刀的,自從有了小妾後,竟弄來那種藥與翠柳整日關了門在家裏廝混。
她還特意說漏了嘴,說是那藥已被她偷來用油紙包好,藏在了正堂後門的門坎青磚下,打算尋個機會撒到後山上去。
劉小蘭不過一村下富戶小姑娘,哪裏會知輕知重,隻偷聽得滿臉臊熱,心裏惦記上了那起子藥。
也不知她幾時摸了去,反正劉孫氏發現那包藥不見後,笑得十分歡暢,連帶心中的鬱氣也散去不少。
哼,叫你這老虔婆拆散她家,你能做得了初一,那可別怪她做得了十五。
可是誰知劉小蘭偏生指定了東廂房,又要把待在房裏的劉珠兒趕了出去,劉孫氏心中恨上添恨,自己舍不得糟蹋自己的閨房,便來作踐她的閨女,劉孫氏本就早暗中盯住她,聽到劉小蘭叫自家小兒子去幹這壞事,氣得銀牙一咬,索性把手中的糕點換成了劉小蘭早準備好藏在一處的,再悄悄繞到東廂房後麵,在北邊的窗子處遞給了劉珠兒。
原本劉小蘭是打算等劉稻香來了後,她再借口讓她在劉珠兒的閨房裏等著,再去取了她自個兒準備的那盤子點心。
好在當時她留了一個心眼,把那些個藥隻藏在了麵上的幾塊點心裏。
卻不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 珠兒,娘都依你,不光是你,連娘瞧著都覺得惡心,若不是咱娘幾個沒地方去,我早帶你們離開這不幹不淨的地兒了。”她與姨娘們的住處,與這邊僅隔著一個不大的正堂,東屋那邊也是這般布局,隻不過劉孫氏是正妻,住在朝院子這邊,而兩個姨娘分別住在北邊隔開的兩個小房間裏。
時不時,劉仁貴弄得狠了,就會驚動住在另一頭的崽女們。
劉珠兒氣得眼淚珠子都掉下來了:“娘,我定要好生做繡活,爭取多學些針法,到時我自個兒掙了錢,讓娘跟弟弟們搬出去住。”
她有心想效仿劉稻香姐妹們。
“我的傻閨女,待你外婆和你二弟好好給你謀劃一番,將來嫁戶殷實的好人家,好生過日子。”
劉孫氏對劉仁貴是徹底死心了,隻想守著兒女過一輩子,旁的什麼都不再想了。
“娘,我......”劉珠兒越發哭得傷心了,隻覺得自己的命怎就這般苦,明明家裏可以過好日子的,偏偏弄得烏煙瘴氣,家不像家。
劉孫氏紅著眼眶,一手摟著劉智寶,一手拿帕子給劉珠兒擦眼淚:“可不就是傻麼,你外婆不是說了麼,讓咱們多多跟河對岸的親近,再說了,娘已經求了稻香侄女,她已經讓青梅那丫頭偷偷教娘管理產業,家中可不止那點田地,你爹偷偷買了二十多畝,咱們這一房也有三十畝良田,隻是錢財都被你爹捏著,我得想個法子,多弄些過來。”
她知道不可能把劉仁貴身上的全挖出來,但他如今已養了不少豬,想必那些良田是不放在眼裏了。
不如先要了過來,隻說家裏的兒女們越發大了,這開銷也越來越多。
劉孫氏心中有了盤算,越發心情好了。
“莫哭了,左右又不是你遭了那罪,快些把眼淚收了,單憑這一事,待到你四叔的好事完了後,娘再尋了機會去你三嬸跟前討好去。”
她知道,就憑這一事,劉稻香肯定會給她不少好處。
劉孫氏的投誠,劉稻香果真接下了。
這不,她讓春嬌一打聽,劉孫氏便借了春嬌的口,把這事告訴了劉稻香。
她不親自上門說這事,還是劉孫氏的娘老子提點了她,一個是這事兒才發生,劉孫氏這個時候去找劉稻香,很明顯,這就是明晃晃的活靶子,二個是,莫引起劉齊氏的注意,讓劉孫氏暗中幫劉三貴家盯著老宅,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立馬跟劉三貴家的通風報信。
到底是老人吃的鹽,比年輕人走過的路還要多。
劉孫氏的老娘可真是一把宅鬥好手。
指點了劉孫氏“改邪歸正”不說,還隨時準備坑劉孫氏一把,誰叫這惡婆婆要作死呢。
不但給自己閨女的小家裏塞小妾,還把原本孝順的女婿給教得六親不認,劉孫氏的娘心裏,早就憋了一把無名火,隻差這麼一絲絲引子了。
......
劉稻香倚在美人靠上,細膩如玉的小手輕輕把玩著團扇上墜著的絲穗。
屋外,稻田裏的蟲蛙不甘寂寞,時不時的扯上兩嗓子。
素紗燈罩裏的燈花跳動,時不時炸上兩聲。
劉稻香長長的睫毛微垂,柔和的燈光下,越發顯得她膚若凝脂,玲瓏精致。
半晌後,她才素手輕搖團扇,問道:“羅姑姑,你說,我要不要接下呢?”
“姑娘接也罷,不接也罷,全憑姑娘樂不樂意。”羅姑姑的性子溫婉如水,說話也是細言細語。
劉稻香嘴角微向上揚,羅扇輕遮麵,笑答:“姑姑倒是沉得住氣。”
羅姑姑依然溫溫柔柔地讚道:“姑娘的養氣功夫越發深厚了。”
聽到這樣的事,都沒有炸毛。
劉稻香眉眼含笑,答道:“我長得好看,難道還不許人家放心上想一想?若看到我的人,都對我心生喜意,難道我都要挖了他們的眼珠子不成?阿彌陀佛,姑姑,我可心善著呢!”
聞言,屋裏的眾人都抿嘴輕笑不已。
劉稻香壓根兒就沒一點心理負擔,左右倒黴的那孩子是劉小蘭呢!
“罷了,罷了,我二伯娘這人雖說有千萬的壞毛病,可對她嫡親的兒女全然是真心一片,我便成全了她吧,春嬌!”
春嬌忙答:“奴婢在!”
“回頭你找青梅取......嗯,這事兒還真不好賞,賞多了,我心疼,賞少了,我難道隻值那麼點銀子?”
細嫩如玉的小手指,輕輕地敲擊著自己的腦門子。
丫頭們忍不住笑答:“姑娘可不能這般算,姑娘是有市無價,是老爺、夫人的無價寶。”
“姑娘可不能貶低了自己,再如何,姑娘的品性抵千金,即便萬金也換不來。”
“劉家五姑娘是什麼性子,姑娘千萬莫要這般想。”
看著她們一個兩個如此說,劉稻香正歪著頭想......
“矯情,我看你如今日子好過了,越發矯情了。”禽獸007深深地鄙視她。
劉稻香暗道:“我矯情又如何了?我偏要矯情,旁人又奈我何?”
不說她與禽獸007鬥嘴。
一旁的青梅站出來認真地說道:“姑娘,二房的大姑娘已十五了!”
劉稻香收回調侃禽獸007的心思,這才斂眉細思,答道:“珠兒姐姐的親事,我家真幫不上忙,況且,我爹認得的同窗,還沒有智財哥認得的多。”
青梅提醒道:“想來二房大姑娘的閨房被糟塌了,還不知怎麼惱火呢!姑娘,奴婢的意思是不如看著賞些銀兩給二房的大姑娘,讓她再重新置辦一套家私。”
“這個主意好,春嬌,明兒,你找青梅支二十兩送去給我那珠兒姐姐。”劉稻香的眼裏閃過一道精光,錢是送去了,端看劉珠兒聰不聰明了。
“另外,明兒記得提醒我跟我姐說一聲,珠兒姐姐的繡技長進了不少,到可以試著繡幃帳了。”
一副幃帳繡下來,精致的,要一個月左右,一副幃帳,劉珠兒大概能得一兩工錢。
翌日一早,春嬌尋了借口,去老宅那邊把借出去的碗筷收回來,與她同去的還有兩個粗使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