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齊氏這張臭嘴天天灌了大糞,老娘的事關你屁事,你以為你裝瘋賣傻,老娘就會便宜你。”
她趁劉齊氏不注意,左右開弓一口氣扇了劉齊氏好幾個耳括子。
“敢打老娘的親孫女,就要做好被打的準備。”
在武力值上,陳氏完勝劉齊氏。
“啊,你這個不要臉的老寡婦居然敢打老娘。”
臉上火辣辣的痛感挑戰著劉齊氏的神經,她的怒火燒紅了雙眼,隻恨不得立馬掐死眼前這老不死的。
陳氏啐了一口,答道:“打你又怎樣,你都敢無故打老娘孫女,難道不許老娘揍你。”
“你這個萬人騎的老寡婦,怎麼不去死。”
劉齊氏氣瘋了,伸手去撓陳氏,她恨極了眼前這個半老徐娘,自從陳氏來了後,村裏人都隻誇陳氏人善又和氣,更是說陳氏年輕時比她漂亮許多,教出來的女兒極好,與她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劉齊氏心中所有的仇恨都化著了力量,與陳氏扭打到一起。
春嬌與青梅對視一眼,不由雙雙朝自家姑娘那邊瞧去,誰知,她家姑娘目光冷冷地看著劉齊氏,又回頭朝她倆使了一個眼色。
青梅立即會意,朝扭打成一團的兩人衝過去,一邊拉偏架一邊勸道:“老夫人,劉老夫人,快些住手,莫要扭傷了腰。”
春嬌很快反應過來,此時正好來到青梅身邊,同樣幫忙拉扯著劉齊氏,口裏還說道:“哎喲,青梅,咱家老夫人的這身衣裳,光料子就值十兩銀呢,拉壞了才可惜,再說了,都說千金難買心頭好,這衣裳是咱老夫人最愛的一件。”
同樣是湖綢,也是會三、六、九等。
陳氏身上這湖綢是蘇子燁中秋時派人送來的節禮,張桂花瞧了覺得又薄又透氣,這熱天穿著正合適,連著幾日趕出來的,劉秋香更是給她繡了萬字福邊,陳氏今兒才穿上身。
春嬌的話更是刺痛了劉齊氏的心,憑什麼,她自己穿的這身湖綢,連料子帶做工也不過值二兩銀子,憑什麼一個活在泥濘裏的老寡婦能穿這麼好的料子,她配麼!
除了劉齊氏,沒有人不會認為陳氏不配穿這麼好的料子。
兒子腰纏萬貫,閨女家日漸發達,她能不穿點好的麼?
唯一讓她操心的,就隻有張裕德的親事一直沒有著落。
劉齊氏不是傻子,兩個丫頭,哦,不,是四個丫頭拉偏架,劉秋香的兩個丫頭也來湊熱鬧了。
此時,她真的快要被氣瘋掉了,如果有下次,她一定會把翠柳帶在身邊,好歹多個幫手。
春嬌說了,陳氏身上的衣裳老貴了,她自己生來富貴命,都沒得穿,一個老寡婦怎麼可以比她穿得好?
她伸手一個胳膊肘捅在春嬌的胸口上,疼得春嬌的小臉一白。
劉稻香立馬喊道:“外婆婆,小心。”
陳氏立馬往左邊跳開,躲過劉齊氏的利爪,劉齊氏因為慣性身子往前傾,陳氏在側伸手從劉齊氏背後狠狠地扯她的頭發,然後用力往回一拉。
劉稻香在旁看得倒吸冷氣,她家外婆婆已經開啟狂暴模式,傷害必須一萬點。
陳氏當年一人靠著佃的兩畝田,又是下地幹活,又是帶娃做飯,還得忙裏偷閑養雞喂鴨、做繡活賺錢。
這力氣遠不是劉齊氏能抗衡的。
“呯!”
劉齊氏被陳氏從後麵扯倒在地,摔得她五髒六腑都快移了位。
她躺在地上頭暈目眩,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就此再見去見閻王了。
陳氏見劉齊氏摔了一下,臉色一下子比白布還白,大抵是疼得太狠,額上的冷汗一顆顆地滾落下來。
她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隻覺自己左邊身子一沉,劉稻香已經掙脫張桂花的懷抱,撲過來抱住陳氏的胳膊急切地喊道:“外婆婆,你怎麼啦,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可是傷到哪兒了?”
她朝陳氏暗中使眼色,又道:“春嬌,春嬌,快些叫人去請郎中來,我外婆婆剛才怕是扭打中受了重傷,娘,娘,嗚嗚,外婆婆暈過去了。”
陳氏才剛把手抬起扶了扶額頭,正想著該怎麼裝病,隨知自己最疼的外孫女已如此給力的出了主意。
張桂花早已跑了過來,此時伸手一把扶住陳氏,急問:“娘,娘,你怎麼了,三貴,我娘的臉色好難看,快些叫人趕了驢車去鎮上請大夫吧,郎中怕是不中用,薛大嫂,你去把春嬌攔回來。”
陳氏已就勢“暈”在了張桂花的懷裏。
一屋子的人“亂”著一團,大家的腳時不時的,不是踢到,就是差點踩到劉齊氏,被摔得頭痛欲裂的劉齊氏可不敢再躲地上,強忍快痛斷了的腰,快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準備找個椅子坐下,誰知,青梅二話不說,就手人搬走了離她最近的一張椅子,嘴裏還喊道:“快些讓老夫人坐下緩口氣,可別給氣出啥毛病了。”
劉稻香一雙杏眼陰森森看向劉齊氏:“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劉齊氏心中猛地一驚,她可不還欠著劉稻香家幾百兩銀子麼?
對了,那欠條上說今年年底之前得還上,她一直想著憑她這養母的身份先拖著,估計劉三貴不好開口催她要錢,若是張桂花上門來要,便讓自家老頭子去找劉三貴,想必是會賣老頭子一個情麵。
可是,她若真的把陳氏給氣沒了,不說劉三貴一家子會怎樣逼她,就是她家老頭子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難道真的氣壞了?
她越想越心慌,正在此時,劉稻香銳利的眼神再次盯住她:“劉老夫人,我家外婆婆可是被你又罵又打,如今已不醒人事,你說,這事兒可怎麼了結?”
怎麼了結?她怎麼知道,但這鍋她可不願背。
劉齊氏訕訕地答道:“我怎麼知道她心氣兒這般小,不過是隨便說兩句,她就自己想不開,啊,我突然想起來,家裏正在煮豬食,我先回去了,可不能燒壞了豬食。”
說完,她便落荒而逃。
“娘,她跑了。”張桂花輕撫著陳氏的背,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陳氏笑眯眯地睜開了眼,說道:“她也忒不要臉了點,好歹她家的家底還算殷實,欠你們家的銀子也不曾逼她還,她竟然敢如此的作,遲早有一天,她會作死的,虧得我跟她是平輩份,又是你親娘老子,有我看著,她也不敢再如此鬧了,這次登門,想必是聽說三貴買了不少糧食回來,她家又不缺這點糧,可不許分給她家。”
被劉齊氏如此一鬧,劉三貴的臉色十分難看,聽到陳氏這般一說,越發不待見這個養母,隻想著,以後每年按著契書上的供奉二兩銀,幾身衣裳,他心疼那個老實巴交的養父,便吩咐張桂花:“往後,你多打發人去接咱爹來吃飯,他就還喝點小酒。”
這意思是,家裏往後做了好菜,也不必費心巴力的送去老宅,誰對她家真的有恩,便隻謝那個人就好了。
陳氏撫掌道:“就是這個理兒,以往,你們送那許多節禮,早就勸過,劉齊氏那人,就是條白眼狼,養不熟的,隻是同在一個村,你們又不得不看顧點,你這般決定是再好不過了,你隻是養子,她又不是沒有親兒子,何苦事事往自個兒身上攬呢!”
劉三貴歎了口氣,都說生恩不及養恩大,在他心裏一直希望劉齊氏能待他親和些,也因此,拖累了自家婆娘、孩子們。
“娘,你放心,若老宅那邊真的過不下去了,我會出資養二老,隻是娘說得對,她還有三個兒子可養,我又不是親生的,打小她也沒疼過我,往後隻要麵子上過得去就行,至於我那爹,我還是想孝著,這麼些年,他一直很疼我。”
劉大富待劉三貴,還真是把他當兒子看,當年,要不是答應了劉三貴的親娘,不讓劉三貴去念書謀富貴,看他那般會念書,他真的很動心,但到底答應過死去的那位,隻得讓劉齊氏的計謀得逞,停了劉三貴去學書的事。
“親家翁......罷了,你自個兒願意就行。”陳氏其實有點看不起劉大富,主要是覺得他一個大男人活得太窩襄,凡事沒個主見。
陳氏知道自己不便過多幹涉女婿的家事,便叫了張桂花扶她回房去躺會兒,先前與劉齊氏打鬥,這把老骨頭都差點被劉齊氏給搖散了,這一歇下來,便覺得渾身不舒坦,隻想回房躺會兒。
張桂花扶著陳氏走了,劉稻香見大家都沒吃好,便吩咐:“薛大嬸,把菜端下去再熱一熱,爹,餓壞了吧,菜涼了不好吃,咱們等下再吃。”
被劉齊氏這般一鬧,劉三貴心裏早失了吃飯的興致,正巧他也有一事要與自家二閨女說。
“對了,那地契已經辦下來了,你看今年遭了幹旱,怕是種不了啥,隻是荒著也不是個事兒,不如等秋涼叫人把地翻一翻,若是雨水夠,就種些蘿卜白菜,用來肥地行,喂豬喂雞也行,待到出了正月,把咱家漚的雞糞,豬糞拖去肥田,來年說不得又是一個豐收年。”
劉稻香想著,左右她現在年歲還小,不如就依了自家爹爹的意思。
知足者,常樂!
她對如今衣食不愁的現狀相當滿意。
“爹,家裏還有些銀錢,不如給家裏再添些田地吧,隻是,這地方得選好,咱們這一帶想買個大點的莊子有些難。”
劉三貴一向不管家裏的錢財,問道:“家裏還有多少餘錢?”
“原先有三千零八十兩,買田花了九百兩,捐糧花了五百多兩,一共花了一千四百多兩,尚餘一千六百多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