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逸塵擔心夏默言會出什麼事,可是,他又不能強硬地甩開夏微默的手,如果換作以前,他倒還可以甩開她的手,因為他相信他的默默是善良的,一定會原諒他的行為。
可是,現在不行了,夏微默她精神失常了,病隨時都會發作,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傷害他人的行為誰也不知道。
那天張耀的話給他的震撼,到現在他都還沒有緩過來。
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隻有好好地和她溝通,“默默乖,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再晚就真的要出事了。”
“不,我不要你走,不要……”陌桑放開他的手,改為直接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身,任誰也不能將他從她身邊奪走。
“默默……”
“還是我去吧,這裏交給你了。”最後無法,劉思沅主動站了出來。
因為這裏,似乎他最不合適去追夏默言,可也是他最適合去。
溫逸塵有夏微默,李蕭有路雅要照顧,隻有他,一直以來都是遊戲人生,對待男女感情如兒戲,所以,他去是最合適的,因為這樣就可以減少奶奶對夏默言的不滿。
“劉思沅,你……”溫逸塵聞聲轉頭看著一直站在客廳裏的劉思沅,一字一頓地說著,差點就壓不住心裏的怒火了。
他不敢相信劉思沅此時還敢主動提出去追夏默言,因為他對夏默言的感情,他溫逸塵最清楚不過了。
他劉思沅難道都不知道和夏默言保持距離的嗎?現在公然提出要去保護夏默言,他把他們的兄弟之情置於何地?
劉思沅知道此時他平靜眸子裏盛滿的是惱怒,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他朝溫逸塵的方向走了幾步,在他麵前站定,劉思沅的手搭上溫逸塵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他苦澀一笑,淡淡說道,“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逸塵,就讓思沅去吧,你好好照顧夏夏。”一直沉默的奶奶突然發話了。
哎,這其中的糾葛,她是過來的人,走過的橋比這群年輕的後輩們走過的路還要多,盡管他們極力地掩藏,可她風雨一生,怎麼會弄不明白這幾個人的糾葛。
她驕傲如初的孫子,還是犯了三年前一樣的錯,走了一樣的路,得而不愛,而她一直擔憂的劉思沅,確是堅定了自己的情感。
隻是……她在心裏歎息,這個夏默言,會像三年前的夏夏一樣,對孫子的愛,堅守十年嗎?
溫逸塵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奶奶眼裏對他的失望,對夏默言的厭惡,他終於,還是妥協了,“一定要保證她平安無事。”
“嗯,放心吧!”劉思沅說不出此時心裏是歡喜還是失望,他轉身,快步走向沙發,快速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後,就衝出客廳了,然後,客廳裏的人就隻聽到車子發動機的聲音。
車子駛出溫家別墅後,劉思沅才敢放鬆神情,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一塊青,一塊白的,顯然很生氣,而他在極力地控製著這份憤怒。
可後視鏡中,他的表情,則是平淡,落寞的。
溫逸塵,你再一次,放開夏默言的手了。
溫逸塵,你何德何能,竟然讓她就算是痛,也不願離開你,不願意接受我。
溫家老宅和夏家老宅是在一起的,在城西半坡別墅區,這裏是富豪住宅區,來往的都是私家車,公交車,出租車根本就不會來這裏,更何況現在還下著雨。
這會要是有車下山,夏默言覺得那比見了鬼還讓人驚悚。
所以,全身濕透的夏默言出了溫家老宅,根本沒有下山,而是轉了個方向,朝溫家老宅的南邊走去,那裏是夏家的以前的別墅。
夏默言以為,夏家的別墅早就被人買下了,最不濟也是沒有人居住,荒廢了,可是,當她像落湯雞一樣地跑進院子,停留在屋簷下時,她被眼前的景象所嚇到了。
房子並沒有如她想象中破爛不堪,到處沒有修葺,斷壁殘垣。
相反,房子不但整齊如初,甚至比她家以前居住時還要光亮幾分,牆壁,地毯上沒有一絲灰塵。
看來,房子是重新翻新過的,也有專人在打掃,照看。
難道有人買下來了?她蹙眉思索著。
可是,不應該呀,如果有人買了,不可能不住呀,兩千多萬的房子,買來不住,難道是用來觀賞的嗎,簡直是土豪。
不管了,試試看,碰碰運氣。
她快速地解開衣領上的幾顆扣子,然後從脖子上取下一塊銀色項鏈,她雙手輕輕用力,掰開長方形的項鏈,裏麵躺著的是一把金屬鑰匙。
嫩白的手指拿起鑰匙,她並沒有急著將它插進鑰匙孔,而是盯著眼前的鑰匙孔看了好久,直到雙眼發酸,她才繼續手上的動作。
“哢嚓。”一聲清脆的聲音提醒她,她運氣很好,她將門打開了。
懷著疑惑,她踏進了房門,她像走馬燈似的,廚房,衛生間,樓上樓下,所有的房間都走了個遍,也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一切都沒變,不錯,沒有變,所有的家具擺設,物品的陳列都沒有變,還是他們當初走時的樣子。
這一切太奇怪了,如果說鎖沒有換,她倒還可以用這間別墅的主人很懶,嫌麻煩,就用了她家以前的鎖的理由給混過去。
可是,房子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就不可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對,站在客廳裏思考問題的夏默言突然意識到什麼,她立馬轉身,“噔噔噔”地跑上樓,不顧一切地朝自己的房間衝去。
重新站在房間裏,再次打量了房間一切,她發現,窗簾,被套,地毯,就連梳妝台都被換了,換成了藍色,她不喜歡藍色。
她記得,記憶中,溫逸塵喜歡的就是藍色。
他說,藍色是天,是海的顏色,藍色是自由的顏色,他喜歡不被束縛,喜歡在海闊天空裏飛翔,他想要在自己的藍天碧海裏揚帆起航。
難道這一切都是溫逸塵做的,是他買下了這棟別墅?
一想到這,夏默言的心就忍不住糾痛,如果這真的是溫逸塵幹的話,那她就真的要失去所有了,他,房子,奶奶,張姨……
這房子,是他準備要給現在的夏微默的,而不是此時叫夏默言的夏微默。
嗬嗬,這一切還真是諷刺啊!揚起頭,淚水又再次出現在她蒼白的臉上。
她以前以夏微默的身份愛他時,他愛的人確是陌桑,現在,她以夏默言的身份,再次愛上他時,他卻又愛夏微默這個名字了。
這一切,是命中注定,她和他沒有結局,還是,老天懲罰她夏微默癡心妄想,想要一個不可能屬於她的竹馬,永遠留在她身邊。
難道,這真的是老天因為她的自私,所給她的懲罰嗎?因為她這份無望的愛情,她讓夏家破產了,讓愛她的夏爸爸心髒病犯了,隨時都進醫院,有不能醒來的可能。
是,是她太自私了,為了自己所謂可笑,又可悲的愛情,她讓所有人和她一起遭受苦難。
夏默言,你該死,你活該。
呆呆地看著房間裏的擺設,眼睛沒有眨一下,不知不覺中,她覺得自己的眼皮很重,眼前的東西模模糊糊的,在不停地晃動。
她頭昏昏沉沉的,腳也沒有力量,不足以支撐著她單薄的身體,所以,毫無知覺地,身子一軟,就這樣生生地倒在了地上,那個離溫暖大床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冰冷的地麵讓她最後的一絲理智還沒來得及散去:
她還有意識,清楚地知道,她離溫暖,離春暖花開僅僅隻有一步之遙,可就是這一步之遙,確是天涯的距離。
下山的路上,劉思沅的車子都行駛的很慢,雖然有因為下雨路滑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他在隨時注意著路邊的情形,他怕錯過夏默言的身影。
可是,無論他如何的小心,全神貫注,可就是沒有看到夏默言的身影。
雖然她早他五分鍾出門,可就算她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過車子呀,他應該早就找到她才是,這天黑路滑的,她能去哪裏?
他在心裏暗自祈禱,夏默言,你別出事才好!
還是沒有,他已經從半山腰到山下,就連公交車站也沒放過,就是沒有看到夏默言。
不死心,覺得自己可能因為心急沒有將路上的情形看清楚,所以,他又再次開車從山下到半山腰,這一路上,還是沒有看到夏默言。
劉思沅是真的焦急了,如果是一般的人,淋了點雨也沒事,雖然冬天裏的雨水,溫度很低,最壞不過得個小感冒。
可是,夏默言就不一樣了,她那破身體,要真淋個十分鍾的雨水,不重感冒才怪,而一感冒她就要發高燒。
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現在不知道她在哪個角落裏,找到她的時候是什麼時候了,哪怕是晚一秒鍾,她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該死!
劉思沅憤怒地在方向盤上捶了一下,狂亂地撓著頭發,秀黑的頭發被他生生地扯下來一大把。
夏默言,你到底在哪裏?
自責了很久,恢複了理智,劉思沅抬起頭,掏出手機,撥通了溫逸塵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