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楚彥謹的請求

當時的短信不都已經是最後的告別了嗎,她都將他從記憶裏刪除了,他還打電話過來幹什麼?

“汐桐,你現在,過得好不好?”楚彥謹拿著手機,嘴邊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他真是著了魔了,才會將這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撥出去,明知道她心裏對他有多記恨,可就是忍不住想聽見她的聲音。

他想,他有時候也是真夠殘忍了,若他是溫汐桐,一定會期望著他永遠不聯係她,這樣就能淡化彼此之間的記憶,讓兩個人慢慢的都忘掉對方,這樣就能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可,他就是忍不住。

她走之後,他恢複成了那個工作狂,每天都讓秘書將自己的行程排得滿滿的,偶爾累了也不過是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但他並沒有任何人能夠訴說——能夠聽他說話的那個人已經被他親手開除了,能怪得了誰呢?

他們之間結束的太倉促,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好好告別。他那時候真的是怕了,擔心自己會不顧一切的攔住她不讓她離開,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長痛不如短痛,就這麼痛一次算了,不然接下來等待他的將會是無盡的苦痛……後來想想,才覺得當時的做法不夠穩妥,兩個人都沒有開誠布公的談一次,那麼,溫汐桐又會在心裏如何想他呢?

她發過來的短信他舍不得刪除,備份了在自己的儲存卡裏,沒事了就忍不住看看,想象著她當時發這段話的心情,就覺得心疼。

他真的不是個東西。

他現在打電話過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看吧,不出所料,一直以來記憶力溫溫柔柔的溫汐桐,竟然也對他有了脾氣了。她不理他了,任他如何呼喚,如何說好話,也不出聲讓他聽聽聲音,給他點兒安慰。

但是他沒放棄,心想著一個人說話就一個人說話,反正溫汐桐沒掛斷,就表明她是在聽著的,他何不多說說,讓她明白一點兒他的心意呢?

於是他故意停頓了一會兒,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充滿了蕭索,低低的,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汐桐,我太難受了,總覺得自己很累,都沒有人能說說話。唯一能說話的我卻弄丟了,我簡直就是自作自受,所以就算是難受的死去活來我也不能喊疼。誰讓當初我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呢?”

“我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但是我覺得如果在宏宇的話,你應該回過的很好,畢竟宏宇比中南強得多。那裏空間比這裏大,也有廣闊的平台,你在那裏能飛得更高,看得更遠,有些資源,是我無法提供的。”

“可我過得不好。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個能交談的朋友,你從來不怕我,大概是相見方式跟其他人不同的緣故?他們覺得我是他們的頭兒,不平易近人,不好相處,在我麵前都一副戰戰兢兢的麵孔,感受不到真心……之前你在這兒,我才能覺得自己是真真正正活著,不瞞你說,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有幾個朋友呢。”

這是在打友情牌,楚彥謹已經退而求其次了,當不成戀人,不能親吻擁抱,就當朋友吧。

他收回自己之前的決定,實在是,在溫汐桐離開的這些日子裏,他不僅沒將她忘掉,相反那些記憶越來越清晰。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如此輕易的喜歡上溫汐桐,一大部分原因大概是因為他們是朋友,彼此了解,處於同等的高度。

就像他說的,溫汐桐早已見識到他不那麼“高高在上的總裁”的一麵,無論是初見,還是後來的工作相處,還是她那些被刻意隱藏的過去一點一點的呈現在他麵前時,他都將自己真實的一麵展現在了她的麵前。對她來說,楚彥謹這三個字代表的就是他自己,就跟她在入職大會上作為代表講的話一樣,這三個字沒有任何的附加條款,它代表的就是一個真正的、有血有肉的人。

也許,楚彥謹苦笑著,捂住了眼睛,心髒感到一陣強烈的收縮——那是情緒的大起大落引起的,他在怨恨自己,為何到現在才發現,溫汐桐對他來說這麼有價值,她雖然隻來找一份工作,可回報他的不隻有冷冰冰的數據。

她親手將自己的一片赤誠之心交給他。

“我現在,很後悔,非常後悔。當時,沒有將你約出來,找個地方好好的談一談。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才鼓起勇氣給你打電話,汐桐,你願不願意再跟我見一麵,聽聽我遲來的道歉?”

若是溫汐桐能夠看見此刻的楚彥謹,她一定會非常非常吃驚。因為在電話那邊,她看不見的地方,那人竟然跟小學生似的,手裏緊緊的捏著一片紙,上麵寫了很多話,密密麻麻的小字刪了改改了刪,最後的成稿才變成這樣。現在,他就拿著這紙,將上麵自己想說的話一句句講出來。

他曾經想過溫汐桐會不願意聽,直接把電話掛了,他都做好了編輯短信的準備,跟之前的她一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打出來發給她。

卻沒料到用不上了,他萬萬沒想到溫汐桐竟然接了電話,還任由他唱了這麼久的獨角戲。

她應該在那邊兒聽著的吧?

沒錯,她在那兒。

坐在那兒,一言不發,鼻尖充斥著桂花香,雙眼無神的盯著麵前那桂樹,眼神虛無縹緲,沒有一個定點。

事到如今,楚彥謹說什麼,在她心裏其實是不能泛起多大的漣漪的。她承受的太多,倒是不跟初出茅廬時那個滿腔熱血的自己一樣了,大抵每個人都是這樣,再尖銳的棱角,也有朝一日會被磨得圓潤光滑。

她怨過,恨過,甚至為了把當時那個在個人資料上撒謊的自己摘出來,還將這一切都怪罪到傅雲深頭上,跟個怨婦一樣埋怨他用不光彩的手段將她“娶”了,然後還不允許她說出來,強迫她去騙人,最後落的這麼個下場。

她想,她真是命苦,遇上這麼個歹毒的後媽,又遇上這麼個不著調的總是坑她的傅雲深。她的日子過得一點兒都不快樂。

直到那天她看書看見一句話——人要信命,這樣才能活的瀟灑肆意。

是了,當時她想,她就是不信命,深陷在泥潭裏,還拚命要讓自己往上爬,可怎麼能那麼輕易的掙脫呢?泥潭總是越陷越深的,這道理世人都懂。

所以她釋然了,她也想活的瀟灑一點,裝的仿佛不在乎任何事,她沒什麼好失去的了,她想,不就是個夢想,實在不行就放棄吧,世道艱難,有時候,總有不順心的事在等著。若是她命中注定跟設計師無緣,就不要強求了。

誰知這個給了她最初希望的人又打電話過來。

楚彥謹,這次他又要幹什麼?

再給她一點希望,然後再讓她跌入穀底?

這應該就是最壞的結果了吧,她漫不經心地想,實在是,沒什麼好失去的了。倒不如順著他的意,跟他見見,看他要說什麼?

楚彥謹還不知道溫汐桐如今已如此的悲觀,他聽到她的應允,興奮的簡直要跳起來!兩天前一個成功的幾千萬的項目都沒讓他如此激動過,此時他簡直要脫了外麵的西裝隻穿著襯衣皮鞋去外麵繞著大樓跑幾圈!

但幸好他是個嚴謹的人,擔心那個輕輕的“好”隻是他一不小心出現的幻聽,便小心翼翼的又求證了,希望溫汐桐能再說一次。

那邊不懷疑有他,當真乖乖的又答應了一次。

這一下,楚彥謹聽的清清楚楚,他掩飾不住自己語氣裏的興奮,朗聲道,“汐桐,你答應了,那就不能食言!”

“不會。”溫汐桐惜字如金,楚彥謹就是再高興她也無法感同身受了,甚至還有點兒不明白,不過是她答應了跟他出去見麵,他怎麼就這麼高興?

當真覺得是他虧欠了她麼?

真,想太多了。

她不過是閑的無聊,為自己的舉動找了個接口而已。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去宏宇,實在是現在去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她這會兒,真正成為了無業遊民。而且,還擔憂著遇見那幾個“債主”,尤其是陳放,現在不用傅雲深說了,她就必須躲著他,不然辜負了他的一片好意,她真不知道如何去解釋。

楚彥謹迅速預定了在餐館的座位,將地址發給了她。

溫汐桐聽見短信提示音,動作比思維快,腦子還沒轉過彎,手已經伸過去點開了。看著上麵的內容,她默默記下來便點了刪除。

沒必要留著,萬一讓傅雲深看見了,估計又會引起爭吵。

累死了,她想。

若放在之前,楚彥謹的短信她每每看見都有種很激動的感覺,那是種被器重的滿足感。可現在,物是人非,她早已不再是那個信心滿滿熱血沸騰的女青年,而且經曆了太多,倒是看得開了,早就免疫了。

若放在以前跟她說這些,她是怎麼也不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