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西和金安童②

佐西上五年級了,在班級裏的成績不是很好,但是在班級裏很受歡迎。

他總是會帶著自己的畫畫工具,給班上臭美、自戀的男孩女孩們畫一幅自畫像,有時候畫的好會名利雙收,畫的不好卻要求被索取賠償費。

他當然懂得了什麼叫做自保,當即揚起拳頭反抗。

按照別的同學的話來說,那就是怪,特別的怪。

他靜下來的時候特別好欺負,逮著他的領子捏他的臉掐他的皮膚都不會有半點反應,但有時候脾氣上來了,立馬就會甩手走人。

他其實並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評價是如何,他隻想背著自己的書包衝出教室,然後站在那個女孩的教室門口,第一時間跟她說,我跟你回家。

她則會笑嘻嘻的摸摸他的腦袋,“我才不要你跟我回家呢,你和我的家又不順路。”

她每次都把他的頭發摸的亂糟糟的,很像鳥巢,他想,以後就不洗頭不梳頭了,天天保持這個發型,給她摸好了。

金安童抽回手,“那我走了。”

“我跟你回家。”他鄭重的重複一遍,拉住了她的手。

她撇撇嘴,“隨便你好了,不過到時候晚回家被爺爺打了我可不負責哦。”

他的眉眼都溫和的舒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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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經常在小樹林見麵,每個星期都有去。

他每次會走很遠的路來這裏,因為他從家裏被送到了爺爺奶奶的家裏,但那個家離這裏很遠。

為了每天能夠比女孩早到這裏,他很早就起,和爺爺奶奶打好了招呼,帶著每天的早餐就跑步來到樹林。

然後坐在樹底下,靜默的看著女孩踮起腳尖、提起裙邊,像個會旋轉的飛盤一樣從樹林的這一端移到了另一頭,她的每一次旋轉,每一次跳躍,動作優美的好像天鵝浮出水麵,伸出自己高貴的脖子一樣優雅而又不可尤物。

那個時候,他會用手中的畫筆記錄下眼前的一切,就算來不及畫下,也會在紙上描暮出她跳舞時的樣子。

還有她唱歌的時候,總是喜歡將兩隻手攏在身後,然後仰著脖子放聲。

她經常問自己我這麼多才多藝,像不像電視上那些漂亮的大明星啊?

他認真的回答,“像,很像。”

“嘻嘻,那我以後就當漂亮的大明星好了,到時候誰也比不過我。”

“對,你最美。”

“討厭啦你!”

“你要是去,我也去。”他第一次這麼主動的說出一個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台詞,第一次,從命運的軌跡上偏離。

金安童當然是不屑的笑著,“我才不要你去,你這麼笨,去了人家也不會選上你的。”

他笑笑,不說話。

我可以不被選上,但是安安,我們必須在一起,為了我,也為了曾經的自己。

“發什麼茨菰愣啊,我的作業本呢?”

“在這裏。”佐西從隨身的書包裏拿出了很多作業本,一本一本的擺在了土地上,兩人坐在大樹底下,開始了漫長的教育旅程。

“佐西,你怎麼能這麼笨啊,這裏是X,說了不是Y,你怎麼老寫X啊。”

“哦,改了。”

“你又錯了,這裏明明是2X乘於3X分之5加9。”

“哦,改了。”

“還有這裏這裏,我說的你有在聽嗎?這個方程式不是這樣算的,你到底怎麼算的!”

“都改了。”

他漫不經心地將筆擱在了一邊,開始打量起這個女孩,她投入的時候很有一種成熟的氣質,她咬著嘴唇時是那麼的美,好似楚楚動人不容侵犯的天使。

可你終究隻屬於人間,你將你的美好帶給每一個接觸過你的人,可以卻偏偏不給予任何人機會。

安安,我喜歡你,我想把這個秘密埋著不讓你知道,真的。

可是我藏的很辛苦,特別是每當你路過我的身邊把怡人的香氣傳遞給我,特別是你低下身時那卷柔柔的頭發蹭過我的手臂讓我心動,特別是你無意識對著我笑,然後對我說:佐西,怎麼樣的時候,心中的奢望沒有比那一刻更加的真實與難耐。

安安,你讓我怎麼辦才好。

“作業總算是做好啦。”女孩撐了個懶腰,像貓兒一樣卷了卷身體,然後放鬆的將身子靠近他,然後將腦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的說,“佐西,你猜我為什麼想進娛樂圈,想當明星。”

“為了名氣?”

“不對。”

“為了讓別人都認識你?”

“不對。”

“為了……出人頭地?”

“差不多吧,我們家雖然算不上窮,但是我爸媽養育我長大含辛茹苦的,我想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然後報答我的爸爸媽媽,還有,我以後也要找一個非常帥氣又非常有錢的男朋友,你覺得怎麼樣啊。”女孩那麼認真的問他。

“很好。”除此之外,他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金安童又仔細的看了一眼他,佐西不著聲色的躲閃了她的目光。

“佐西,其實我很想問,你為什麼這麼孤僻。”

“沒有啊,我很開朗的。”

至少在你的麵前,我能發現原來的自己。

“可是,你都不常笑的哎,笑一個笑一個,來……”

她扯他的臉,他不躲閃,就是任她扯來扯去。

她便覺得無趣,放手之後又神秘的掏了掏自己的兜兜,摸出了兩顆大白兔奶糖,一顆放在他的手上,一顆利索的剝開,然後大口的吃掉。

佐西看著她吃,卻不動口。

金安童推了推他,“為什麼不吃啊,我給你的你不吃,不當我是朋友啊。”

“不,我吃。”背過身,將糖果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隨手又扯了一把新鮮的雜草塞進口裏邊。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顆糖他並不想吃,他想收起來,就當做紀念物品好了。

女孩開心而又甜美的笑,“好不好吃啊,我爸爸給我買的,隻有幾顆呢。一顆給你一顆給我還有一顆給我同桌丸丸。”

“好吃呢。”嚼了幾口,咽了下去。

草葉子噎在喉處難過的讓人想咳嗽,佐西按了幾下喉嚨,臉色漲紅的吭哧幾聲,然後把泥土從口中吐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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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你不是說以後隻跟我回家的嗎?為什麼你要跟他在一起。”佐西焦急的堵在了男孩與女孩的麵前。

“佐西,你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我和夏一峰是互相喜歡的,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朋友,請不要插手這件事情,也不要再來煩我了,還有,你要是再來煩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女孩離去的背影那麼決絕。

可對於他來說,卻是更重一層的打擊,痛到最深處無可奈何的傷。

然而他的選擇卻隻有一個,那就是默默的接受。

不知道從多久開始,金安童不願意跟他在一起了,反而整天喜歡跟一個叫夏一峰的人在一起,他們會討論一些互相都有興趣的事情,他們會牽著手走在學校的河畔,他們會一同去食堂打飯,他們會一起度過整個難熬的高中畢業季。

許多人都這麼開玩笑的說過,佐西,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不知道你喜歡的是誰了。

他說不會,你們不知道。

他們說,不就是金安童嘛,校花嘛,不過你也是校草,正好郎才女貌,還有一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們支持你啊,佐西,快去多逑逑,人家也就答應了。

他回身笑笑,繼而將說話的人都搭了搭肩,“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

夏一峰是校園裏的有名大財主,而他呢?什麼都不是。

就算僅僅靠著和安安青梅竹馬、好朋友的身份繼續跟在她身邊,那也不會是他期待的結果。

可這些他都不在意,能夠守在她的身邊他就很滿足了。

親眼看著女孩從甜蜜的初戀走到了與夏一峰的決裂,夏一峰是個花心的男孩,雖然他有著能迷糊的女孩子的外表,雖然他很有錢。但是他談女朋友都不超過三個月。

金安童以為自己對花心的他不一樣,可三個月後,照樣被甩在了河畔邊,夏一峰帶著他的新女友走掉了。

這個世界上不會因為你有很多不好的過去就忘記了一切,而是因為你明明知道一切,卻接受了他不好的過去和荒唐的甜言蜜語。

金安童哭的很傷心,而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後。

一米不到的距離,他曾彎下身,觸碰過女孩的棉質外衣,但當觸碰到那些軟質的如同針頭一樣的衣料,卻又縮了回去。

他並不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

看著女孩和他一起畢業,她說她想當明星,他說他幫她。

到處的托關係,私下底塞給一些導演、歌手的紅包不少,可遠遠不夠,他隻好打工,一個人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賣藝,那是他唯一學會的東西,他認為自己很喜歡音樂,他認為當手指撥動琴弦時,那種美妙的聲音能夠讓人記憶一生。

所以在兩人不懈的努力下,金安童終於進入了一家叫飛娛影視的公司,公司包裝她,讓她出道,讓她出了自己的音樂專輯,讓她擁有數百張的海報與關於她的雜誌。

而終於也在功成名就的那一天,金安童在小樹林裏,最後一次那麼溫和的口氣。

她說,“佐西,你不要再幫我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助。還有……我聽別人說,你喜歡我?”

麵對女孩的遲鈍,他隻能夠開朗的大笑,“你認為呢。”

她忽然鬆了一口氣,“我認為當然不是啊,畢竟我們這麼好的朋友關係,他們就是不明白你和我從小一起長大,誤以為我們是那種關係吧,不過讓他們說去吧,反正我也不喜歡你,他們怎麼說我們也是清白的。”

他強扯出一個笑容,握緊的拳頭似乎快要碎裂了。

“安安,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無法愛上我……”

“你……”

……

佐西和金安童的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