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炎彬也急忙謝恩。皇帝雖然同意他娶榮華為側妃,但是這件事情令皇帝對他產生了強烈的不滿,日後他必須格外小心謹慎,格外賣力地為皇帝辦事,凡事對皇帝百依百順,才能艱難求存,才能保護好榮華。
皇太後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再多說隻會加重皇帝的怒氣,於是忙道:“今天就是黃道吉日,要想再遇到這樣的好日子,得過好幾個月了。不如你們就在列祖列宗的麵前拜堂成親吧,也了了哀家一樁心事!”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人都來了磕個頭,有什麼困難的?皇太後實在是怕夜長夢長,皇帝這人一向喜怒無常,萬一他哪天不痛快了,改變了主意,那他們所有的努力就白廢了。
皇帝也知道皇太後是什麼用意,見這老太婆如此防備自己,心裏很是不快。這個人就是這麼奇怪,他對去防備別人,在別人的異動剛剛萌芽之時就置對方於死地,他卻不允許別人來防備他!因為這讓他感到害怕。在他貌似強大的外表下,其實層層包裹著他自私孱弱的本質!
“要成親也不必這麼急,朕的旨意還沒下呢!”怎麼著也得等他把事件平息,把聖旨頒下來,再行婚禮之事吧?
龍鴻煊勸道:“當年孩兒與流蘇也是在這裏成的親,父皇何不成人之美?”
皇帝把眼睛一瞪,“都是被你們給帶壞了,還有臉說?再說榮華不過是個側妃,連進入太廟的資格都沒有!”
榮華的身子微微一顫,不過隻是一顫,她又堅忍地挺直了腰板,要是連皇帝這點羞辱她都撐不住,她以後還怎麼活?她可不想嫁給龍炎彬之後成為他的負擔!
於是,榮華立即跪地請罪,然後躬身退了出去。那樣的恭順,令皇帝感到了無比的滿意,人啊,就是應該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他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了!要是所有的人都像這樣,這世道不就太平了嗎?
皇帝將這件事情處理完,顯然有點疲憊了。今天這一役打得可真不容易啊!境況百出。不過總體來說他還是十分滿意的,軍師伏法,慕容氏餘部群龍無首,覆滅隻是旦夕之事,這個威脅了他十多年的毒瘤終於去除,怎麼能不神清氣爽呢?
再加上拓跋浩在他這裏也沒有討好多好實質性的好處,榮華婚嫁一事也得到了妥當的解決,皇家的顏麵得以保全。想想就很開心呀,皇帝覺得自己可以去好好休息一陣,享受一下了。
偏偏這時有人十萬火急地來報了,皇帝派去江北暗訪的人回來了。雖說這是大事,江北是否發生饑荒,災情有多嚴重關係著江北一方的穩定,但是在皇帝的意識裏,江北督事是他很信任的人,捅破了天也不會出什麼大事。然後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來人告訴他去江北暗訪的官員已經瘦得不成人形,幾乎認不出來了!
皇帝這才大吃一驚,連他派去暗訪的官員都能瘦成那樣,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江北發生了大饑荒,而且十分嚴重!
皇帝抬腳就要走,皇太後也死纏著不放,非得今天就讓龍炎彬娶了榮華不可,皇帝也沒工夫跟他計較,便不耐煩地揮揮手,她愛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要再來煩他了,他還有軍國大事要處理!
皇帝遠去,龍弘燁也跟著去了,他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獰笑。江北發生那麼大的饑荒怎麼能瞞得住?江北督事一完蛋,龍翎軒倒台是遲早的事,這個扶不起的阿鬥,就算皇帝再偏袒他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敗在他的手上?他就不信江北督事犯下這樣的死罪,皇帝會佯裝不知?那江北省的人已經死了近一半了!
不過,龍弘燁走著走著,還是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龍炎彬。他很明白若是龍翎軒真的倒台了,皇帝一定會扶植龍炎彬上台的,他可不像龍翎軒那麼好對付,而且他的身後還有龍鴻煊與寧流蘇。這幾個人都是他的心腹大患哪!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是,龍炎彬娶了慕容華,這是一個最大的敗筆。是龍炎彬永遠輪給他的地方!
龍炎彬知道龍弘燁在想些什麼,並不理會他的想法與目光,隻是走出去向榮華道:“委屈你了!”
千句萬句的安慰話,說出口的也隻有這麼一句,他並不知道皇帝會如此狠毒,居然給慕容氏的嫡女、慕容氏唯一的血脈一個側妃的位置,這是極大的羞辱!
榮華心頭一暖,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嫁的是你,就不委屈!”
有龍炎彬的那句話,也就夠了。
龍炎彬朝榮華伸出了手去,榮華略有些害羞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龍炎彬的掌心裏。就好像四年前她送他時牽著他的手那樣,隻是當時他們是兄妹,而現在已經是夫妻了!就在太廟的門口,倆個妙人下跪磕頭,在列祖列宗的見識下,結成夫婦,從此不相離。
站起身後,龍炎彬突然湊到榮華的耳邊極輕地說了一句,“榮華,但我有掌權的那一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恢複你的尊榮!”
這是他給她的承諾,也是他對自己發下的誓言。
現在的他可以給他嫡妻所能享受的一切,獨獨不能給他嫡妻的身份,然而終有一日,他會讓她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這一切本是他想給流蘇的,給不了她,能給她最喜歡的小妹妹也是好的。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有那麼一日。他,永遠也不會向龍鴻煊揮刀相向,隻因龍鴻煊是流蘇深愛的丈夫!
榮華什麼也沒說,隻是用力地握緊了龍炎彬的手,極力忍著沒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她一直羨慕七哥與七嫂的感情,想找一個一心對自己好的人,她想,她已經找到了。即便以後龍炎彬有再多的女人,他的心裏始終會有她的位置,而且是最重要的位置!
“這小兩口還在說悄悄話呢!”皇太後看著小兩口甜甜蜜蜜,已經感動得流淚不止了。
流蘇便笑話她,“蘇兒嫁人的時候也不見皇奶奶感動成這樣,可不要說不知道榮華嫁給誰的話了,老十三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了!”
龍炎彬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流蘇這樣說了,可是他的心頭還是一震:流蘇,這世上最好的男子,是用來配你最愛的妹妹的嗎?
皇太後還沒說話,龍鴻煊已經醋得不行了,這話流蘇好像說過不止一次了吧?老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比龍炎彬差了似的?不過他還記得流蘇是怎麼回答的,既然他是流蘇唯一深愛的丈夫,那麼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就讓給龍炎彬好了,他可是個大方的男人!
之後,幾個孩子先把老太後送回了仁壽宮,然後太後將榮華梳洗打扮,翻出了自己出嫁時備用的婚服給榮華穿上,龍鴻煊與流蘇則弄來了八抬大轎,吹吹打打,把榮華嫁進了循王府。
這是一場極其簡單的婚禮,雖然神通廣大的流蘇弄來了最好的儀仗、喜婆等等,可是這場婚禮並沒有什麼賓客,一是來不及通知,二是龍炎彬與榮華覺得隻要有瑞王夫婦到場祝賀也就夠了。其他人便是來了,也是虛偽的客套。
就連尹國公府的那些人,也因為龍炎彬偏居江南幾年,而選擇對他不聞不問。既然他對尹家沒有了利用價值,說得好聽些是貢獻,那他們也不必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他的身上了。
剛開始的時候,尹國公還去了幾次信,希望他能回心轉意來京都相助裕王,可是被龍炎彬一再婉拒,尹國公也冷了心,權當沒有生過這個外孫了,隻一心撲在龍翎軒的身上,希望他能奪嫡成功,再現尹國公府無人能敵的輝煌。
對於這些,龍炎彬都已經看得很淡很淡了。真要火拚起來,十個尹國公恐怕也不敵一個龍鴻煊,更不要說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寧流蘇了。就那樣吧,麵子上過得去就可以了。
一張不大的圓木桌,坐著四個人,也並不顯得冷清。
“七嫂——”榮華與龍炎彬突然異口同聲地出聲。
龍鴻煊一怔,幾個意思,當他這個七哥是擺設嗎?一個個都去呼喚七嫂?
龍炎彬朝榮華一笑,“你先說吧。”
那風度,好得讓人受不了。龍炎彬居然這麼溫柔體貼,她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呢?流蘇暗自腹誹。
榮華朝她的丈夫一笑,先道:“七嫂,那免死金牌是怎麼回事?是在哪裏找到的呀?”
流蘇他們走後,老太後便對榮華說了實話,說她老糊塗不知道把真金牌藏哪了。結果祖孫兩個就悄悄地找啊,找了一個月,把整個仁壽宮都翻了過來也沒找到。這之後祖孫二人都打定主意,支字不提了,全當把免死金牌藏到了一個不為人之的地方,而且藏得很好。
龍鴻煊微微眯著眼睛,摸著他家娘子的手問道:“哦,愛妃,你是不是瞞了本王什麼事情?”
流蘇討好的一笑,可愛又嫵媚,“怎麼敢瞞夫君大人您呢?是為妻一時大意,忘記稟報了,夫君大人有大量,不會計較的哦?”
龍鴻煊點了點頭,然後壞壞一笑,“那就看愛妃今晚的表現了!”
流蘇扶額,這是要她晚上賣力侍寢的意思嗎?流蘇便把免死金牌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大意是免死金牌還在老太後那裏,但是真真假假,又藏得時間太久,皇太後記憶力衰退,竟然記不起來了!
龍鴻煊與龍炎彬的表情都有點古怪,似乎覺得是是個人都不應該犯這麼愚蠢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