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皇帝詫異。隻要一個男人不傻,就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皇帝一時不能理解,陰惻惻來了一句,“你還不知道吧,軍師與四大護法已經全部伏法了。”
他不過是想告訴兒子,榮華已經沒有政治利用價值,他最好想清楚了再說話。然而話剛出口,他就意思到自己的話說得不妥,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但他也不想在別人麵前露了心思。他最恨的就是揣度他心思的人!
龍炎彬卻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孩兒想娶榮華,隻因孩兒鍾情於她,憐愛於她。還請父皇成全!”龍炎彬說完重重叩首,一個接著一個,重重磕在地上,一直要皇帝答應,他才會停下來。
榮華早已下了橫心,“榮華的命是十三哥給的,榮華此生非十三哥不嫁,還請皇伯伯成全!”說罷,與龍炎彬一起磕頭。
拓跋浩在外麵看著,差點跳了出來,他有一種老婆被龍炎彬搶走的感覺。畢竟他迎娶的是個假的,真正的榮華郡主他連碰都沒有碰到!
然後不待他跺腳出聲,皇太後已經先叫了起來,“好,都是哀家的好孩子!此事哀家準了!”
龍炎彬與榮華兩個小人仍在磕頭,等著皇帝開口答應。皇帝精明的眼珠子在不停地打著轉,他又在算計了。
皇太後可不會給他那麼多算計的時間,急忙問道:“皇帝覺得哪裏不妥嗎?難得兩個孩子患難見真情,有心挽回皇家的顏麵,皇帝難道還不感到滿足嗎?”
皇帝卻道:“此事太過蒼促了,還是多考量一下為好。”
不能不說,他對龍炎彬還是寄予希望的,萬一龍翎軒實在拚不過龍弘燁,他還打算改為扶持龍炎彬。可是一旦龍炎彬娶了榮華,那他們的孩子就有了慕容氏的血脈,這讓他很不安,他的孫子若是有了慕容氏的血脈,會不會推翻他一手造成的血案?他千防萬防龍鴻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很猶豫。
皇太後卻火了,“還等?天下人都等著看皇家的笑話呢!皇帝打算如何堵住悠悠之口?皇帝做下此等事情,你的兒子願意不計一切為你彌補,難道皇帝不感動於他的這片孝心嗎?再說,要真是把榮華嫁給什麼阿貓阿狗的,哀家還真放不下這個心!”
皇太後在說阿貓阿狗的時候,狠狠地刺了拓跋浩一眼,拓跋浩差點又跳了起來。他娶榮華是紆尊降貴了好不好?
龍鴻煊也過來相勸,“父皇就成全十三弟吧,難得他一片孝心。您看皇奶奶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火,若真氣出個好歹來,父皇怎麼跟先祖交待?”
他是在變相的提醒皇帝,皇太後的生死關係著皇帝的帝星星運,氣壞了皇太後對他絕對沒什麼好處。
可是皇帝依然不鬆口,這時龍弘燁忍不住開了口,在外頭跪了下來,“榮華小妹實在可憐,父皇就成全了他們吧!”
喲嗬,好難得啊,龍弘燁竟然會幫著龍鴻煊說話。還不是因為龍炎彬一旦娶了榮華,就幾乎失去了與他競爭的資本?
拓跋浩一看眾人都求著皇帝同意龍炎彬去娶榮華,一百個不樂意。就算榮華是他丟掉的破鞋,他也不允許任何人沾手,現在到好,他的美人還沒到手,榮華就急著嫁給循王了。這到底是誰拋棄誰啊?這讓他堂堂少祭司的臉麵往哪裏擱?
“皇帝陛下,你不能這麼做!榮華郡主再怎麼說也是賜婚給小司的人,在小司沒有休棄她之前,她都是小司的女人!”拓跋浩振振有詞,理直氣壯。
他的話確實有些道理,但是皇帝已經答應了每三年給他一個美人以及大量的嫁妝,他在這個時候居然還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令皇帝對他的自私貪婪十分厭惡。更讓皇帝厭惡的就是,他在處理事情的時候,這個東西居然敢在一旁插嘴,而且還是用那樣的口氣!簡直是在藐視他一國之君的威儀!
今天他的君威已經被挑釁了多次,先前是因為急著要抓捕軍師等人,他沒有心思理會,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騰出手來,他絕不再容忍有人再在他的麵前放肆!
“這是我雲蒼的太廟,輪得到你一個外夷說話嗎?”皇帝麵色一變,就要命人把拓跋浩給丟出去。
“小司哪裏說錯了嗎?皇帝陛下!”拓跋浩的火氣也上來了,想著被雲蒼的皇帝耍了這麼一大把,心裏始終難以真正平衡。就是因為他已經得到了補償,所以才會覺得即便是再多的補償,也不能掩蓋他成為笑話的事實。
“朕把榮華嫁給誰,是朕的事,輪不著你來置喙!趁朕還沒有改變主意,給朕滾,別讓朕找人把你趕出去!”皇帝的火氣不小,他本是憋著一肚子火來的,被皇太後抬出的免死金牌以後先帝牌位給壓住了,正愁沒地方泄火,是拓跋浩自己要撞上來的!
“皇帝陛下這麼做就不怕世人恥笑嗎?把自己的侄女嫁給自己的兒子?”拓跋浩的眼角抽搐著,說出來的話也更加惡毒。
“朕最後說一次——”皇帝幾乎要暴怒起來。
“父皇!”龍鴻煊突然打斷了他,擺出一副乖巧兒子的模樣,“父皇何不對少祭司說實話呢?”
皇帝愣了愣,什麼實話?但見龍鴻煊的模樣,似乎是要給他解圍的樣子,便順勢道:“你來告訴他,讓他也滾得清楚明白!”
皇帝把滾字咬重了幾倍的聲音,可見心裏有多氣怒。現在,他的怒點已經完全從榮華被救事件本身,轉移到了拓跋浩的身上,這個外夷人不僅貪心不足,而且還十分狂傲!
龍鴻煊便起身向拓跋浩說道:“少祭司沒有看清皇榜上的字吧,那上麵明明寫著榮樺郡主,也就是你娶的那個女子,原是榮華的貼身宮女,父皇見她有幾分像榮華一時高興便封了榮樺郡主。你要聚的人是她,父皇給你的人也是她,你怎麼還到這裏胡說八道呢?我家榮華可是跟你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你可別汙了本王小妹的名聲!”
拓跋浩哪裏肯信,龍鴻煊就命人把那張皇榜拿來給他看。
一看,拓跋浩傻眼了,原來不是明明寫著榮華嗎?怎麼就多了一個木字旁呢?雖然那木字旁略顯小了一點,可是這個字的整個結果明顯還是符合正常情況的,怪不得他當時看這個華字的時候,覺得有一點點別扭,隻不過當時沒有多想。沒想到竟刨了這麼樣大坑在等著他!
他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他被耍了!徹徹底底地被龍氏父子給耍了!
龍鴻煊唇角一勾,滿臉譏誚,“少祭司也是揭了皇榜來招親的,你便自己回去好好看一看,看清楚了,再說話!”
皇帝的眼睛猛的一眯,龍鴻煊竟然背著他做了這樣的手腳?龍弘燁十分敏銳地捕捉到了皇帝眼神的變化,要是他並沒有去添柴加火,有什麼比讓皇帝自己發現受了愚弄而令他火大的事情呢?
可是出乎意料的,皇帝的臉色又在下一瞬平和了下去。原來他想了起來,出皇榜之前龍鴻煊曾向他請求在皇榜上動上一筆,當時皇帝覺得動一筆又怎麼樣,能改變什麼嗎?就同意了。等皇榜上的字寫好,他還特意要來看了看,一字未動,他還在想龍鴻煊到底動在哪裏。沒想到竟在今日派上了用場!
這樣想來,龍鴻煊還是懂得規矩的,就算他知道自己要把榮華嫁給拓跋浩,也不是沒來死磕硬來嗎?這在以前是絕不可能的,皇帝很顯然願意把這理由理解成龍鴻煊長大了,知道體諒他這個做父親不易了,雖然龍鴻煊與他的目的並不相同,但是這一次,他們父子二人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瞧瞧拓跋浩灰溜溜地逃走的那狼狽相,多讓人心情舒暢啊!
皇帝心情一好,看著其他人就順眼多了。又見龍炎彬與榮華還在那裏磕頭,便不耐煩地說道:“夠了,夠了,朕又沒說不答應!”
那便是應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陣欣喜,包括龍弘燁。不過皇帝又加了一句,“不過榮華隻能為側妃,至於循王妃的人選,朕已經有了安排,不可更改!”
龍弘燁頓時泄了氣,這表示皇帝仍然沒有完全放棄龍炎彬!
為什麼?龍炎彬私自帶走榮華,這可是忤逆的大罪啊,皇帝為什麼就輕易原諒了他?難道真的是免死金牌的威力嗎?不!龍弘燁清楚地知道,這是皇帝在防著他!
皇太後等人當然不甘心讓榮華屈居側妃,那就是說榮華是妾,榮華出嫁前可是郡主之尊,怎麼去給別人當小老婆?這不僅僅是對榮華的侮辱,更意味著她生下的孩子沒有權力繼承循王的一切,因為還有嫡妻嫡子在上頭壓著她呢!
然後不等皇太後他們開口,皇帝便一句話堵住了所有的可能,“朕的心意已決,榮華名節有損,讓她成為側妃已是朕的極限,爾等無須再勸!”說罷又狠辣地望了龍炎彬與榮華一眼,他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也算是對得起榮華與老太後了,怎麼你們還不謝恩嗎?
龍炎彬還有一絲猶豫,似乎不願意委屈了榮華,可是榮華卻率先磕頭謝恩,“多謝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清瘦的小臉上看到的隻有劫後餘生的幸福,隻有對皇帝的感激,可是她心底卻將仇恨的種子深深埋下!皇帝,你給予我的一切,你給予慕容氏的一切,總有一天,我會叫你加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