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一族是怎麼樣的東西,龍弘燁心裏再清楚不過了。但凡韋氏能早一點支持他,能一心一意支持他,他現在早就是太子了!而且韋光荃與韋氏的那些老狐狸,又塞了不少女人入宮,尤其是韋德妃一連給皇帝生了兩位公主,若是生下個兒子來,說不定韋氏族人就要將他放棄了。
就不說韋氏對他不夠盡心了,一旦他憑自己的實力謀取帝位,韋氏族人一定又以第一個功臣自居,還不知道會驕傲狂妄成什麼模樣!
可是龍弘燁雖然有恨,但在繼位之初也不能不重用韋氏,依賴韋氏。所以這裏的他就需要有一個人來幫他製衡韋氏,而這個人除了歐陽老先生,還有誰更合適呢?單是他當年輔佐先帝爺開國的那些手段,就足以令人駭然,再加上他在朝中的威望,隻要給予實權,就連韋家麵對他時也得心驚膽顫。
龍弘燁的打算可真是好啊!先暗中利用歐陽老頭兒為了謀取皇位,繼位之初再利用他去跟韋家對抗,等把韋家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歐陽老頭兒也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就算不死也沒有會威脅了。那時候,龍弘燁的江山早就坐穩,他就可以真地執掌天下了!
這算盤打的是好,隻可惜一旦被皇帝或是韋家人聞出了味道,龍弘燁就徹底完蛋了。所以龍弘燁必須十分小心,他也隻能借著與流蘇的那一段過去,跑來糾纏歐陽老頭兒。
但是流蘇卻頗有些欲拒還迎的意思,男女之間,把事情弄得說不明道不清的時候,是最令人著迷的時候。
流蘇手裏握著龍弘燁對她心動的那一段過去,可是開口閉口說的卻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於是龍弘燁便知道,過去的那個寧流蘇雖然不在了,但是現在的這個寧流蘇比從前識時務多了。
“你們從九川回來是喜事一樁,過不了榮華郡主大婚,又是一件大喜事……”龍弘燁對著寧流蘇也能談笑自如,流蘇隻能感歎一句,這男人不要臉的功力又長進了。
“是啊,我們走的時候榮華還是一個小不點呢,一轉眼的工夫就長這麼大了……”流蘇陪著笑意。不就是不要臉嗎?流蘇對敵的時候連命都可以不要,臉算什麼?
聰明的歐陽老頭兒心裏跟明鏡似的,隻是在一邊打著哈哈。對於龍弘燁這個年輕人,他是一點兒也喜歡不起來,因為他實在太像他的父親了。歐陽老頭兒可以肯定,龍弘燁一旦上了台,會比他的父親更狠!
雲蒼國出了一個承泰帝已經寒了無數人的心,如果再出一個這樣的皇帝,雲蒼離滅國也就不遠了。哎,當年他覺得先帝是世間少有的英明之主,所以才豁出一切跟隨,也十分看中他的兒子定親王,覺得那必是盛世的延續。誰能想到最後盡是這樣一個結果呢?
他觀察過承泰帝的所有皇子,最像先帝爺的也隻有龍鴻煊一人。可是相較於先帝爺,他的身上又好像缺了點什麼。
這個問題令歐陽老頭兒想了很久,直到再次見到瑞王夫婦時,他有了答案——龍鴻煊這個人太過癡情,作為一個男人這是一個極大的優點,他慶幸自己的外孫女找到這樣一個難得的好男人;可是作為一個帝王,過於鍾情於一人隻會因情誤國,也就是說龍弘燁不會有他皇爺爺的魄力,能夠為了國家而將兒女私情完全拋下!
然而現在歐陽老頭兒沒有選擇,因為除了龍鴻煊,除了他的外孫女婿,他選擇扶持任何一個人,最後的結果都是不得善終!
流蘇祖孫與龍弘燁坐在一邊相聊正歡,這場怎麼看起來都有些莫明的詭異。流蘇正咧著嘴笑著,突然感到一團黑雲壓了過來,頓時眼前黑了一大片,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龍弘燁,你要這麼有空的話,就去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女人!”龍鴻煊的聲音冷得能凍出冰刺來了。
流蘇咧了咧嘴:龍鴻煊跟別的女人“私會”的時候,她可都沒去說什麼呢。她這還是光明正大地跟別的男人說話呢,龍鴻煊就怒成這樣,這樣的態度不可取呀,不可取!
“不是有你替我管教嗎?我放心得很!”龍弘燁也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以為他沒看到韋芙蓉是去找他了嗎?這麼多年了,那賤婦一直都沒有忘記過龍鴻煊!如果是其他人,他也就裝作不知好了,可是偏偏是龍鴻煊!他想要的女人得不到,偏偏龍鴻煊得到,而他得到的,卻偏偏又是龍鴻煊不要的女人!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龍鴻煊要什麼就有什麼,而他想要什麼卻偏偏得不到,要得到了也是得到了不想要的!
“那是因為你管不住,我可沒功夫管你的閑事!”龍鴻煊就站在龍弘燁的身邊,是一個強大而不容忽視的威脅。他的意思很明顯,你趕緊滾,不要再在我女人的麵前出現。
“龍鴻煊,我倒想問問你了,她這些年一直乖得好,怎麼你一回京她就變這樣了?”龍弘燁最恨的就是向龍鴻煊妥協,示弱,尤其還是在寧流蘇的麵前,他不想輸給這個他從小到大都不贏不了的弟弟!
“那就應該問問你自己了,她可是你的女人!”龍鴻煊的手背在身後,拳頭捏得格格直響。那架式不出招則已,一出招定要傷人性命。
“還以為你去了九川之後,能長點出息,沒想到還是老樣子!”龍弘燁偏偏就不走,偏要看看龍鴻煊能怎麼樣?難不成大庭廣眾之下打他?
“你不也是?不!你是更沒有出息了,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龍鴻煊的臉色越發黑沉,似是預備動手了。
“那也比你好,你看看你的女人都被你照顧成什麼樣子了?一朵鮮花都快枯了!”龍弘燁一臉鐵青,似要與龍鴻煊硬磕到底。
流蘇一臉無辜:她可什麼都沒幹哪?怎麼又把事情看到她的頭上來了?她立即站出來勸阻道:“你們兄弟兩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嘛?何必……”
“你閉嘴!”
“坐下去!”
龍弘燁與龍鴻煊異口同聲。凶她的那個是龍弘燁,心疼她的那個是龍鴻煊。流蘇於是很乖巧地閉了嘴,很放心地坐了下去。
就在兩個人快要打起來的時候,蝶貴妃又冒了出來。流蘇瞟了她一眼:心想這女人就跟蒼蠅似的,簡直無處不在啊!他們家龍鴻煊就這麼香甜可口,值得她死咬著不放嗎?
“哎喲喲,你們兩兄弟是怎麼回事嘛?多高興的日子啊,有什麼話就不能好好說嗎?”蝶貴妃一副和事佬的模樣。
可是奇怪的是,她說的話明明是流蘇剛才說過的,流蘇說的時候就遭到了他們的一致反對,可是蝶貴妃說出來的時候,兄弟兩個卻仿佛很受用似的,最終被蝶貴妃給勸好了。
蝶貴妃把龍弘燁給勸走的時候,又有意無意地勾了龍鴻煊一眼。而龍鴻煊竟回給她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隨後,龍鴻煊坐了下來。
歐陽老頭兒先開口道:“你要是再不來,我寶貝外孫女的心就要被剁成肉醬了。”
流蘇愣了愣:外公,這不是我的原話,好嗎?你把對象說反了,好嗎?
龍鴻煊卻沒有半內疚的意思,而是命令流蘇道:“以後不許見他!”
流蘇點頭道:“好,隻要你不見韋芙蓉,我自然不會見他。”
龍鴻煊,“那不一樣,那是她來找我的。”
流蘇歪頭,“有什麼不一樣?難道我是去主動找你三哥的嗎?”
龍鴻煊急道:“流蘇,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流蘇聳了聳肩,“鴻煊,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龍鴻煊又道:“流蘇,你這樣很沒意思,知道嗎?”
流蘇故意當著他的臉瞥了蝶貴妃一眼,反問道:“那麼請問瑞王爺,您這樣很有意思嗎?”
龍鴻煊搖頭道:“流蘇,你越來越無趣了。”
流蘇把手一攤,“是嗎?我倒覺得你越來越有趣了。”
龍鴻煊,“……”
流蘇,“……”
歐陽老頭兒很識趣找了東西塞住了耳朵,然後背過他們去,饒有興趣地觀賞著周邊的花草來。
不多時,賓客都差不多到齊了,韋光荃帶著欣宜郡主以及韋妙柔的生母一起過來了。流蘇的父親寧正陽也帶著三夫人以及老太君洪氏來了,那三個人見到流蘇就跟完全沒看到一樣,隻是一個勁地拉著寧流妍與裕王問長問短。流蘇朝他們望了一眼,冷冷一笑。
桌子底下,瑞王的手悄悄地捏住流蘇的手,雖然他什麼沒說,可是流蘇看得出他眼裏的心疼。
流蘇回以一笑,沒關係,真的沒關係,那些人在她的眼裏就是他的殺母仇人以及幫凶,她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過親人。她之所以去看上一眼,是要親自確認他們都還好好活著,因為流蘇要親手送他們到地底下去給她的娘親賠罪!
瑞王一邊與流蘇絆著嘴,一邊將她的小手緊緊地握在掌心裏。
流蘇的嘴上說著各種粗惡和不著邊際的話,可是她的心裏是暖的。有鴻煊,有外公與太後,還有榮華以及那麼多的朋友及屬下,將來她還有她與鴻煊的孩子,流蘇覺得夠了,她很滿足。
人到齊之後沒多久,皇帝帶著熙貴妃韋德妃柔貴嬪等人到場,晚宴便正式開始了。韋德妃還抱來了她的兩位小公主,皇帝老來得子,雖然隻是女兒仍是十分欣慰,輪流把兩個小丫頭抱在懷裏,開心得不得了。
熙貴妃滿心醋意,便向韋德妃道:“德妹妹怎麼把兩位小公主都帶來了?晚上風大,可要小心著些。”
韋德妃知道這老女人想說什麼,卻仍是笑道:“就是因為兩位小公主太小了,所以才要帶在身邊,也好讓皇上與太後娘娘高興高興。”
熙貴妃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勉強笑道:“德妹妹真是好福氣,四年就得了兩位公主,可是瑞王妃至今沒有什麼動靜,皇上與太後娘娘都很著急,不知道瑞王妃看到此景又會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