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貴妃的這話就是說給皇帝聽的:韋德音要抱著兩個女兒出來顯擺也要挑個時候啊,今天可是給瑞親王與瑞王妃接風洗塵。你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可不是要給瑞王夫婦難堪嗎?打了瑞王妃的臉倒是沒什麼,可是當眾讓瑞王心裏不舒服,可就不太好了吧?
韋德音卻很聰明,笑著答道:“瑞王爺與瑞王妃才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呢,再說了妹妹把孩子抱來也是為了討個好彩頭,預祝瑞王爺與王與瑞王妃以及裕王與裕王妃多子多福,好事成全!”
就許你尹錦熙顯擺你有兒子有兒媳,有顯赫的兒女親家,就又不能讓她帶著女兒們炫耀一番嗎?皇帝老來得女,還是喜歡這兩個寶貝丫頭。四年生倆,來年她一定給皇帝再生一個老兒子,好好氣氣你們這些老女人!
熙貴妃氣得不輕,這賤丫頭居然敢諷刺她還沒有抱上孫子,恨不得挑上去撕爛她那張粉嫩嫩的俏臉!
蝶貴妃等她們爭夠了吵完了才忙著出來給打圓場,韋德妃很客氣地對她笑笑,熙貴妃則毫不引情,說道:“蝶妹妹尚未有生育,也去抱抱小公主沾些福氣吧,說不定明年就能為皇上生個大胖小子了。”
蝶貴妃的臉色陡然一變,可又旋即恢複正常,“熙姐姐說得沒錯,妹妹我還年輕,想要為皇家開枝散葉,總還是有機會的,再說了,兩位小公主是我看著出生的,就跟我親生的沒有分別。”
韋德妃笑道:“正是,兩個小公主可是很喜歡蝶貴妃娘娘呢!”
熙貴妃一聽這兩個小妖精,字字句句都在諷刺她年老色哀,心中甚是不憤,便道:“看到兩位妹妹感情如此之好,我也甚是欣慰,蝶妹妹不如從德妹妹那裏抱一個過來養養,聽說抱女招男,十分靈驗,蝶妹妹不如試試?”
蝶貴妃與韋德妃的麵色均是一變。熙貴妃不禁心情愉快,“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兩位妹妹不必介懷,不過呢,你也知道我一連生了兩個女兒,後來抱養了一個宮嬪的女兒才生下了裕王,我的妹妹怡皇貴妃也是養了幾年其他宮嬪的女兒才生下的循王。”
說她年老嗎?那又何妨?她已經有兒子了,而且是一個成了年封了王的兒子,比這兩隻沒有兒子的小妖精要好太多了!
而且她知道她今天的話一旦在這兩個小妖精的心裏埋下了種子,日後總有鬧騰的時候。現在的後宮妃嬪雖多,可是為皇帝新生下子嗣的隻有韋德妃一人。其他宮嬪的女兒不是已經出嫁,就是過了十三歲,不宜抱養的年紀,若是蝶貴妃聽進了她的話,能抱養的也就隻有韋德妃的兩個女兒。
那可都是韋德妃的心頭肉啊。無論被抱走哪一個,就跟割肉一樣疼。她以後勢必得對蝶貴妃嚴加犯防。一想到她們之間心存芥蒂,甚至可能拚個你死我活,熙貴妃的心裏就無比痛快。
韋德妃費了不少力氣才扭轉了情緒,微微笑道:“熙姐姐就是愛開玩笑,誰不知道蝶姐姐是龍神之女轉世?蝶姐姐定能得龍神保佑誕下龍子龍孫,那樣的福分可是我們羨慕不來的呢!”
老女人得意什麼?以為生了個兒子封了王,就能有好下場嗎?那也要看你的兒子行不行,能不能成為人中之龍!與其在這裏妒忌她有兩個女兒,不如想辦法讓龍神之女轉世的蝶貴妃生不出龍子,這樣,才不會威脅到她兒子的地位!
熙貴妃從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龍神之女轉世,誰看見了?誰知道是真是假?”
韋德妃便道:“這可是國師親口說的,還能有假?”
熙貴妃不再說話,隻是露出幾分輕蔑之色。她們這幾個人在宮中各有勢力,一時之間誰也打不垮誰,隻能這麼耗下去,等著看局勢的變化。
這時皇太後與榮華郡主來了,眾人見了老太後都起身相迎,蝶貴妃最是熱情,衝過去就想扶老太後的手,流蘇卻搶先了一步,笑道:“不好意思,皇奶奶習慣本妃攙扶,蝶貴妃忙了一日也累了,還是多歇著吧。”
蝶貴妃也不介意,在眾人麵前她要做足一國貴妃的尊貴得體。
皇太後坐定,晚宴便繼續開始,席間說的最多的兩件事便是榮華的婚事,以及瑞王夫婦至今還沒有孩子。
“這正是哀家最擔心的兩件事!”皇太後因為擔心她最疼愛的孩子們,所以對韋德妃抱上的孩子隻是敷衍了一下,熙貴妃看在眼裏便在心裏冷笑一聲:活該!
“母後放心,榮華的婚事朕一定會操持好的,一定為榮華找一位萬裏挑一的好夫婿。至於煊兒嘛,母後也不必著急,他還年輕,您何愁抱不上孫子呀,朕早就已經有對了對策,您就瞧好吧!”
皇帝信誓旦旦做了保證,又把流蘇叫過去訓斥了一頓,要她早點給龍鴻煊生下孩子,別盡讓他們這些老人家擔心。
流蘇低眉順眼地做著保證,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皇帝一邊承諾著“萬裏挑一的好夫婿”,一邊卻在心裏算好了如何賣掉榮華一生幸福的時候,有沒有過半點不安?
“好好好,你辦事哀家是最放心的!”皇太後嘴上笑著,心裏卻在說著:你辦事要是真能讓人放心,那公雞都能下蛋了!
皇帝朝蝶貴妃看了一眼,“愛妃,可以開始了!”
蝶貴妃盈盈一笑,款款上前拍了兩下掌,便見眾多舞姬魚貫而出。舞姬們開始跳舞了,流蘇才被放了回去,因為這些選的幾個領舞一個個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所以男人們都看得十分盡性,簡直要把兩隻眼珠子都粘到舞姬的身上去。就連自詡定力很高的龍弘燁也禁不住要多看兩眼,裕王就更不必說了。
隻有龍鴻煊看似在認真送禮,其實眼神早已經放過,在他眼裏唯一能看得見的女人便是他的蘇蘇。他伸在桌子底下的手,一直捂著流蘇冰涼的小掌。
流蘇仿佛十分不快的模樣,可是心底卻一直是暖的。
這場舞應該是蝶貴妃精心準備的,舞姬們不僅長得漂亮,舞跳的也是極好。王公貴戚們不斷爆發出陣陣喝彩之聲,直到舞蹈結束,鼓掌之聲仍是久久不息。皇帝十分高興,問龍鴻煊對此舞可還滿意,這是蝶貴妃專程為歡迎他回來能編排的舞蹈,還專程找來了四個領舞,分別是——春、夏、秋、冬。
龍鴻煊懶懶地答了一句,“滿意,多謝父皇與蝶貴妃費心!”
皇帝更加高興了,大笑一聲,“好!賞!”
四名領舞的舞姬便急急地跪下來謝賞,龍鴻煊便坐了下來,皇帝要賞這四名舞姬與他何幹。可是卻聽蝶貴妃開口道:“瑞王爺,皇帝已經把這四名舞姬都賞給你做侍妾了,還不快起來謝恩?”
四名侍妾!?流蘇的筷子一下子掉到了桌子上!
她知道他們回來之後一定不得安生,沒想到皇帝與蝶貴妃的手伸得這麼快,才回來的第一天就伸到龍鴻煊的身邊來了。
蝶貴妃許是看出龍鴻煊有婉拒的意思,便玩笑道:“剛才皇上問瑞王爺可滿意,瑞王爺可是親口說的滿意啊!怎麼這會子是高興傻了都不知道謝恩了?還是瑞王妃管得太緊,不給瑞王納妾呀?”
眾人一聽轟然大笑,尤其是剛才那些已經在暗地裏打那四大舞姬主意的男人,他們一個個都還想著等宴會結束之後,討一個回去做侍妾呢!沒想到這口還沒張,皇帝就把四個人統統賜給了瑞王,連一個都不肯為他們留下。這心裏難免是有一些不舒服的,結果人家瑞王還一副不是很想要的樣子,可不是讓他們男人更覺得生氣?
現在聽到蝶貴妃暗指瑞王是個妻管嚴,連侍妾都不敢要,他們終於找到了笑話瑞王的機會,可不是得好好笑話一番嗎?
流蘇聽到蝶貴妃的故意挑釁之詞,便立即站了起來,“蝶貴妃的玩笑可是開大了。流蘇嫁於王爺數年,可曾說過一句不讓王爺納妾的話!?隻要王爺喜歡,本妃自然高興多個人來服侍王爺,更何況這是父皇的一片心意,流蘇感激皇上還不及呢!”
流蘇說完向皇帝施了一禮,款款地坐了下去。皇帝的心意她領了,至於要不要把這四個女人帶回去,全看瑞王自己的意思。若是他不願意帶,可跟她寧流蘇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蝶貴妃你這故意挑唆別人夫妻不合的跳梁小醜還是省省吧!
皇太後立即出言幫流蘇道:“流蘇一向是很懂事的,哀家和皇上都很喜歡她!”
她可沒想到皇帝所謂的辦法竟是這個,身為女人,她很能明白流蘇的感覺。自己結婚多年沒生出孩子,已經夠傷心的了,現在公公又給自己的丈夫一下子安排了四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任誰的心裏都是不好受的。偏偏蝶貴妃還要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可真是夠缺德的!
皇太後為了聲援流蘇,又特的把皇帝也給拉了出來,“皇上,你說是不是呀?”
皇帝能說不是嗎?他不是拆自己嫡母的台嗎?他隻能點頭稱是,“煊兒自己選中的媳婦,當然是最好的!”
原來那些等著看流蘇笑話的人,這下子又轉過來等著看蝶貴妃的笑話了。若是她經心安排的四個美姬沒有入瑞王的眼,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蝶貴妃那賤人卻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笑著向瑞王道:“瑞王爺,瑞王妃可是已經表態了,你不會辜負皇上與本宮的一番心意吧?”
話裏已經暗暗有威脅之意,如果龍鴻煊不同意,那就是抗旨,可她偏是那樣會說話,既讓瑞王聽出話裏警告的意思,又讓瑞王覺得她的心是向著他的,她是害怕他惹惱了皇帝才故意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