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有此意。”既然南宮墨不顧兄弟情分在先，枉顧邊境武將性命在後，那他們這些人實在是沒什麼必要替他賣命，這一招置死地而後生，是最好的法子。
“可要是真的退了，天樞境內的百姓該怎麼辦？”
“西涼人信奉天神，不會濫殺無辜。”
蘇淺歎了口氣，“等他們都攻入京都城後，你有幾分把握能再挽回局勢？”
“我已將一切部署好，至少有七分把握。”
七分？可還剩下三分，又該如何？
一旦敗了，那就是亡國。
南宮鈺將蘇淺單薄的身子按入懷中，幾乎要將她揉入骨血，“淺淺，你可願意陪我賭一把？”
“刀山火海都一起走過來了，現在還說什麼賭不賭的。”況且，他們也確實沒有其他選擇了。
“好，那我帶你回去，先治好你的眼睛，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嗯。”
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回了天樞大軍之中，幾位老將軍看到蘇淺安然無恙的回來，皆是老淚縱橫，“王妃，您可算是回來了，還好沒出什麼事，這要是傷著哪兒，我們可真要以死謝罪了！”
蘇淺看不到人，隻得垂眸笑了笑，“幾位將軍們不必如此，我沒什麼事。”
“哎，那就好，那就好，自王妃您被帶走之後，王爺日夜不休，硬是帶著幾個人把你留下的那個大風箏給改了一通，變成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在天上滑行的鐵片，這大晚上的，不知道的隻會以為是一隻鳥兒，半點都不會被察覺。”
原來如此。
她就說，南宮鈺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潛入西涼軍營救人。
“你們拆了那個可以存放火藥的艙室？”
“不單單拆了那個，體型也減少了至少三分之二，但缺點就是隻能承載一個人，而且很不容易控製方向。”李將軍解釋了一句。
蘇淺點頭，“你們這麼一說，我倒覺得可以大批量製作這樣的單人風箏，等到打仗時，我們的人可以在天上往下丟手雷，絕對比火炮還要好用。”
李將軍眼睛一亮，“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茬？一會兒就吩咐人辦去！”
“好了好了，都別杵在這說話了，還是讓王妃回去歇息吧。”
“是，是，瞧我，一高興都把這事兒給忘了，王爺，王妃，您二人趕緊回營帳吧，熱水什麼的都準備好了。”
“嗯。”
南宮鈺攙扶著蘇淺回了賬內，此刻屏風後果然擺放了一個大木桶，裏頭還裝著味道微微苦澀的熱水。
“這水裏有草藥？”
“嗯，是君玹塵提前備下的，趕緊進去泡會兒，對眼睛好。”
蘇淺點頭，褪下身上衣衫埋進了桶內，溫熱的水將身體包裹著，疲累感瞬間消散了大半，“阿鈺，最近軍營裏可有什麼異常？將士們都還好麼？”
“一切都好。”自前幾日那一戰後，西涼並未來犯，兩邊都在休養生息。
“那我就放心了。”她握住了南宮鈺替自己捏肩的手，放在臉頰邊輕輕蹭了幾下，“阿鈺，我很想你。”
連做夢都在想。
南宮鈺本就一直隱忍著，此刻聽她這麼一說，險些控製不住把她抱起丟榻上去，可想到她的眼，又隻得按捺了回去，“西涼人可有對你用刑？”
“不曾，那個崇華太子算是個君子，隻讓我教導六公主吹笛子。”
“嗯，我前兩日聽到西涼地界有爆炸聲，不像是火炮，是你做的？”
蘇淺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算，那天有一群賊匪綁架了六公主，我無奈之下隻好用手雷救人，這雙眼也是在那時被炸傷了。”
“你總是這般，自己都自顧不暇，還去管旁人。”
“你不知道，那六公主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性子像九夜，我沒法兒眼睜睜看著她死。”
南宮鈺歎息，“罷了，你閉上眼，我替你捏會兒肩。”
蘇淺身子原本就不好，剛服用了玄鏡草就遇到了這樣的事，也不知那株所謂的神草有沒有起什麼效果。
“阿鈺，我最近總能感覺丹田內有一股內力，四肢百骸也比從前有力氣多了，除了眼睛還是一如既往，其他的都有所好轉，你無需太擔心。”
“嗯，明日讓君玹塵替你再把個脈。”
“好。”
許是因為太累，又或者是回到了南宮鈺身邊，身心都鬆緩了下來，蘇淺洗到一半就睡了過去。
她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晌午，九夜正百無聊賴的坐在營帳裏，見她睜開眼，欣喜不已的迎了過去，“王妃，您總算是醒了，可有哪裏不舒服麼？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蘇淺輕聲一笑，“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該先回答哪個？”
九夜赫然抓了抓頭發，“是我傻了。”
“別這麼擔心，我身子挺好，君玹塵呢？”
“他剛替王妃把完脈，去後麵熬藥了。”
“嗯，這段時日讓你們擔心了。”
九夜說起這個就眼眶發紅，“都怪我，沒能護住王妃，還好您沒事兒。”
“能有什麼事兒，快別哭了。”她掀開被褥下榻，掩唇打了個哈欠，“外頭鬧哄哄的，在做什麼？”
“他們正在操練，王爺剛下了命令，說是往後五十裏。”
“五十裏？”這都快退出西北之地了，做的這麼明顯，崇華能上鉤麼？
九夜趕緊替蘇淺倒了杯茶遞過去，“王妃，王爺的意思，是讓我先帶您回京都，等大軍退回到京都城外時，再與我們會合。”
“現在偌大的天樞，誰不知道我和南宮鈺一起來了西北？若這個時候回去，皇帝一定會看出不對勁，我還是跟著將士們一起走吧。”
“沒事兒，王爺已經送了折子回京都，上麵寫著您眼睛受傷，看不見東西，而且舊疾複發，再耽擱下去命都快沒了。皇帝再狠心，也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你病死在這裏，不會說什麼的。”
蘇淺細眉緊蹙，“你們是不是還有其他打算？”
九夜連連點頭，“京都城內，確實還有一件事要勞煩王妃去辦，這件事也隻有你能辦成。”
“何事？”
“侯府三小姐蘇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