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方稍微沉默後,拱手道:“臣,不敢奢求狀元之名。”
且不管這事會不會牽連到他和梁思琪的婚姻上,反正他都不可能留在翰林院做官。
“恩……”
梁翰民對呂方的這種態度似也不意外,隻是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擺擺手道:“那你退下吧……”
“皇上……”
呂方抬了抬頭,“臣和永樂郡主的婚事?”
梁翰民道:“待明日放榜,朕自會給你下旨賜婚。”
“謝皇上。”
呂方乖乖退出禦書房去。
心裏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地。
等梁翰民賜婚,他就可以帶著梁思琪前往潼川。到時候,那就是天高任鳥飛了。
離開禦書房後,他快步向著宣德門走去。
……
禦書房內。
梁翰民沉默了半晌,忽地搖搖頭道:“還真是有點兒可惜了。你說這小子是真的不想做官,還是看出來朕和榮王之間關係微妙?”
除去他以外,這禦書房內隻有那個老太監。這話顯然是問老太監的。
老太監在角落裏微微躬身,道:“老奴不知。”
梁翰民微皺著眉頭,又道:“不過朕對他也算是不錯了,他怎的也得念著朕的恩情。且先給他個二甲傳臚吧,如此,待旭兒接替朕的皇位,他興許還能夠為旭兒所用。有傳臚之名,旭兒起用他,也不算違背祖製。”
他未必看重呂方的詩才,但對於呂方的膽氣、眼界,卻著實是有著不加掩飾的欣賞。
對於大渝而言,能出良策的才是大才。而能寫好文章的,遍地都是。
老太監默不作聲。
……
呂方快到朱雀門的時候,在夜幕中火光下遠遠看到梁思琪的身影。
他步伐不自禁更為加快幾分。
快步到梁思琪的麵前,“等久了吧?”
“沒有。”
梁思琪淺笑著搖搖頭,隨即看向宣德門外,“帶我出去走走?”
“好。”
呂方自是答應。
兩人便這麼並肩向著宣德門外走去,守門的侍衛已經知道兩人的身份,也沒有阻攔。
到外麵,因宮牆側到處都是侍衛,兩人沒怎麼說話。
直出朱雀門。
梁思琪嗅了嗅鼻子,好似是在籠子裏關久了的金絲雀似的,讓呂方直覺得好笑,主動說道:“剛剛我問過皇上了,皇上說明天便會給我們下賜婚聖旨。不如,明天你就跟著我去潼川?”
梁思琪莞爾輕笑,“你這麼著急麼?”
呂方摸摸鼻子,“有點。”
“恩。”
梁思琪點點頭,帶著些許羞赧之色貼近呂方身側,輕聲道:“其實我也想快點離開京都,不知為何,這兩日總感覺心裏有些不安。”
“你也有這種感覺?”
呂方不禁道。
兩人對視,眼神都是有些凝重。
預感這種事情,玄之又玄。有時候是錯覺,但有的時候,又異常準確。
而此時,他們兩人竟然都有心神不寧的感覺。
隨即梁思琪問道:“皇上還和你說了什麼?”
呂方皺眉道:“他說我是狀元之材,可惜我不願意在朝中為官。”
梁思琪眼神有些深邃,“那看樣子皇上應該還不知道你的秘密……”
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情。
大概也隻有這件事情,才會給呂方帶來滅頂之災。
可梁翰民顯然還不知道此時,這心神不寧的感覺又是從何而來?
呂方道:“暫且應該是不知道的,不過……”
兩人同時微微色變。
呂方瞧著梁思琪神色凝重,笑著安慰,“就算以後知道也沒關係,我都已經帶你離開潼川府了。隻是……你可能會要跟著我吃苦。”
梁思琪搖搖頭,“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必因此而覺得虧欠我什麼。”
呂方含笑不語。
他怎麼可能不覺得虧欠梁思琪?
梁思琪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還願意陪伴在他的身邊。這份深情,便是虧欠。
如果說兩個人原本感情的距離是一百步遠,那到如今即將結合,其中起碼有八十步是梁思琪走出來的。
呂方自問,若是自己是梁思琪,大概不會因為感情而做出這樣的犧牲。
她等於是拋棄了她的家庭,也拋棄了她所有的榮華富貴。然後陪自己走上條凶險萬分的路。
前朝餘孽、造反,這種事情,哪怕是郡主沾上,也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兩人並沒有什麼親昵舉動,但心,卻仿佛牽在一起。
呂方道:“等到潼川府,我就讓我哥替我們主持婚禮。可惜沒辦法讓你父王還有梁棟參加了,不過,我肯定會弄得熱熱鬧鬧的。”
梁思琪抿了抿嘴唇,“你知道我不在乎這些的。”
她要是追求這些東西,就不會選擇跟著呂方。
呂方搖搖頭,“這事,聽我的。”
梁思琪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以前怎麼沒覺得你這麼霸道呢?”
嘴裏這麼說,但她的神情說明,她對於呂方的這種“霸道”,一顆心還是覺得甜甜蜜蜜的。
她在意的,是呂方這種在乎她的感覺。
“因為你以前不是我的女人啊!”
呂方不假思索道。
梁思琪千嬌百媚,又羞澀萬分地輕輕瞪她,“那我現在也還不是你的女人呢!”
呂方嘿嘿直笑,“過些時日就是了,嘿嘿,都到這個地步,你可是跑不掉了。”
這朵大渝最為嬌豔的花朵,他是摘定了。
梁思琪哼哼兩聲,露出在外人麵前時沒有的嬌俏表情,“我要是想跑,你可攔不住我。哼,要是以後你欺負我,我就回榮王府去。”
她到底還是和尋常女子不同些。
呂方瞧著她微紅的絕美臉蛋,再也忍不住,將梁思琪摟在懷中,嗅了嗅她的發香,“我欺負誰都可以,但怎麼會舍得欺負你……”
其實從上輩子到這輩子,他都沒有嚐試過戀愛的滋味。
即便是和陳幼熙之間,感情雖有,但更多的,還是見色起意的占有欲。
至於蘇梨落,也更多偏向於是對美色的驚為天人。
唯有和梁思琪,他才有那種牽牽掛掛,相解相知,以至於相濡以沫的感覺。
有那種敢為她舍生忘死的膽氣。
梁思琪輕輕點頭,將腦袋依在呂方的肩膀上。
兩人就這麼沿著禦街而行,離朱雀門越來越遠。
梁思琪說,想讓呂方去帶她看看京都夜裏的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