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呢!”
呂方道。
剛到京都來他隻想著拜會禹元緯,報名會試的事情倒是真沒有那麼著急。
禹元緯聞言,眼中閃過幾分欣慰之色。
這個關門弟子能夠在會試報名之前就來找自己這位老師,無疑還是讓他有些感動的。
隨即便道:“那我這會兒便帶你去禮部報備吧,免得明天你又要跑一趟。”
又說:“來了京都,就在我家裏住下來,別去找客棧什麼的。”
“好。”
呂方從善如流地答應。
他本來也是打算住在禹元緯的家裏。
隻看著禹元緯要往外走的時候,他不禁是向著小個子看去。
小個子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道:“你先去禮部吧,我就在這等著。等會兒你回來將詩寫給我就行。”
呂方點點頭,向外走去,愈發對這個家夥的身份好奇。
到外麵,禹元緯卻是先問他:“你怎麼會和太平公主在一起?”
太平公主……
呂方有些懵。
沒想到還真是個公主。而且,這個封號未免有些太巧了。
太平公主在唐朝可是個有名的人物。看小個子的為人,和唐朝那個太平公主肯定有很大差距,不過嘛,平的確是挺平的。
“在門口遇著的。”
腦海中思緒劃過。呂方答道。
又將自己撞上小個子的原原本本說給禹元緯聽,然後問出自己心裏的疑惑,“老師,她既然是公主,為何卻沒有人給她施禮?”
“哈哈。”
禹元緯笑出聲來,瞧瞧左右,低聲道:“想必你也看出來了,這位公主殿下行事比較特立獨行。她生性跳脫,沒事總喜歡易容後在宮裏邊瞎轉悠,誰要是說出她的身份來,會惹得她不開心。所以隻要是稍微在宮中呆了些時間的人,都會配合公主殿下這點兒小趣味。皇上寵她,也曾下旨說過,太平公主殿下在這宮中想去哪就去哪,誰也不得阻攔。不過,後來因為公主殿下溜達得太過頻繁,所以皇上又下旨,眾人也不必因她而耽誤手頭上的事情。”
呂方覺得自己長見識了。
堂堂公主,在宮裏玩女扮男裝也就罷了。竟然還讓得梁翰民特意為她下旨。
看來這位的確是閑得發慌,也的確是受梁翰民的寵愛。
好在自己沒有惹到她頭上,不然怕是得被她纏死。
呂方心想。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這位太平公主是無聊到了何種境地。
而禹元緯也並沒有要過多介紹太平公主的意思,轉移話題又道:“你取了荊南郡的解元,很不錯。你的詩才為師半點都不擔心,欠缺的隻是博覽群書積攢的基礎。雖然會試在即,但這兩天也要多多看書,若是運氣好,興許真能成就連中三元的佳話。為師麵上也有光彩。”
說著便又嗬嗬笑起來,“自從你的詩集傳來京都,可是讓為師臉上都增光不少。”
呂方也笑。
禹元緯瞧瞧他,又說:“聽說你被榮王廢了修為?”
呂方點點頭。
倒沒有露出什麼苦澀。
這並非是因為他的修為已經恢複,而是他心裏已經做出決斷。
禹元緯看著他,卻是不禁微微皺起眉頭,“永樂郡主前些時日也來了京都,你們倆……”
他顯然也是有些猜測。
畢竟京都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
就譬如梁思琪因風寒而遲遲沒有進京的事情。
再有榮王廢掉呂方修為的事情。
這讓京都圈子裏也曾流傳過呂方和梁思琪的事情。雖說呂方從來沒來過京都,但京都裏卻流傳著他的傳說。
當然,這其中有沒有和蘇愈扯上些關係,也很難說。
呂方沒有答話。
禹元緯見他沉默,道:“你是愛慕郡主的吧?”
呂方點頭,沒有否認。
“唉……”
禹元緯歎息了聲,道:“有些事情並不像你所想的那麼簡單,依為師看,你和郡主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有些事情,他不便明說。
呂方卻道:“還請老師解惑。”
禹元緯道:“你是否覺得,隻要你能夠在殿試中取得狀元,便能夠讓皇上收回成命?”
“難道沒有這個機會麼?”
呂方道。
禹元緯搖搖頭,聲音更低,“皇上給郡主賜婚的是上屆狀元郎江嘉平,也許你並不了解此人。此人學富五車不假,但性格執拗,絲毫不知圓滑變通,而且又無任何根基助臂。以後在朝廷中縱然能夠出頭,也必然是如為師之前那樣是個清諫之流,不會掌握實權。而你……不管是頭腦,還是此前在荊南郡中剿匪的表現都遠非他可比。你,能懂為師的意思嗎?”
呂方不禁頓住腳步,沉思起來。
隻數秒,便道:“老師的意思是,皇上不會讓郡主嫁給個很可能掌握有實權的人?”
禹元緯輕輕點頭。
呂方又道:“那我不入朝為官呢?”
“哪有狀元不入朝為官的?”
禹元緯道:“你這豈不是拿朝廷科舉當作兒戲麼?”
他似乎有點兒生氣。
也不知道是因為覺得呂方胸無大誌,兒女情長,還是覺得呂方這種想法沒有過腦子。
呂方也意識到,自己要想讓梁翰民收回成命,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梁釋想要造反,現在看來,這位皇帝,也同樣在防範著梁釋啊!
“老師能否給學生出個主意?”
他不得不對禹元緯說道。
論及對梁翰民、對大渝朝廷的了解,他深知自己都遠遠不如禹元緯。
禹元緯的眉頭很明顯地皺起來,“你當真要為郡主殿下而放棄功名?放棄前途?”
呂方苦笑,“老師您又不是不知道,學生向來對為官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禹元緯沉默了。
呂方有才學,有頭腦,卻無心為官。他這個做老師的,雖然早就清楚,但其實心裏依然覺得可惜。
他本來以為經曆過修為被廢的事情後,呂方的想法會有所改變,沒想到,還是這個樣子。
“我暫且也沒有什麼主意,過些時候再說吧!”
過半晌,他才說道。
然後便繼續向著禮部衙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