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走在最前麵的小個子邁著瀟灑的小碎步徑直走到朱雀門外,眼珠子滴溜溜轉悠兩圈,卻不知道又想些什麼,忽然轉過了身。
“今兒個可有什麼有趣的事?”
隨即他問那個之前和呂方說話的那個侍衛道。
呂方聽到說話的聲音,自然而然偏過頭來。不過也隻是掃了眼矮個子和他後麵那幾個隨從便又低下頭去。
朱雀門雖然生人勿近,但還是有很多人可以進出的,畢竟不是皇宮內宮門。隻要不是宮女太監,稍微有點身份的人都是從這進出。
看這小個子打扮,估計是什麼膏粱子弟。反正在京都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沒有呢!”
侍衛答道。
小個子卻是看向呂方,然後偷偷指著呂方低聲又道:“這人是幹嘛的,看著穿著還不錯,怎麼卻這麼不講究,直接坐在朱雀門的門口,有礙觀瞻,”
很是有些多管閑事的樣子。
侍衛瞥瞥呂方,有些無奈之色,隻道:“小的也不知道,隻知他是來找工部禹尚書的。所以小人便讓他在這等著了。”
“小的這就去讓他坐遠些。”
說罷,邊忙不迭向著呂方跑去。
其實在朱雀門坐著也沒什麼,最多不過是有點紮眼而已。他也沒想到,今兒個這位會出宮來溜達。
“別。”
小個子卻是把他攔住,道:“我自己去。”
又嘀咕著說:“來找禹尚書的,這個年紀,莫非是禹尚書在外邊的私生子?”
也不知道禹元緯要是聽到這話,會作何感想。
侍衛不敢多言。
小個子走到呂方的麵前,“你是找工部禹尚書的?”
呂方自然早感應到這家夥走過來,隻是這會兒才抬頭,點點頭,“嗯。”
心裏有點古怪。
因為他發現,這個小個子是個女人。
雖然她經過層層偽裝,甚至說話也故意裝作男人。但沒喉結,這是裝不出來的。
“你是禹大人什麼人啊?”
小個子這時又問。
呂方卻隻看著她,不答話了。
意思更明顯,咱倆非親非故的,沒理由要都告訴你。
小個子立時瞪了瞪眼睛,但終究並沒有發火,隨即摸了摸鼻子,道:“我可以帶你去見禹大人……不過,你得告訴我你是他的什麼人才行。”
呂方不禁又打量這家夥幾眼。
女扮男裝從宮裏邊出來,還說能帶自己去見禹元緯。這鐵定不是普通人啊,要麼是公主,要麼就是什麼皇親國戚。反正那些大官家的閨秀們肯定是不敢這麼玩的。
想著還得等個把時辰,他便站起身拱手道:“小生呂方,是恩師的學生。”
也懶得拆穿小個子的偽裝,權當沒有發現。
“你就是呂方?”
小個子卻是立馬露出驚色來,“寫出呂方詩集,中了荊南郡解元的那個?”
“正是在下。”
呂方很正兒八經道。
心裏除去得瑟之餘,還有點意外。
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中已是名聲在外了。詩集尚且不說,竟然連中荊南郡解元的事都傳到京都來了。
“也沒什麼奇怪的啊,兩條眉毛兩隻眼睛的……”
然而接下來小個子嘴裏嘀咕出來的話卻差點讓他吐血。
這女的咋看著的不太正常的樣子?
他發現小個子後麵那幾個跟班,肩膀都在微微聳動。顯然是憋得難受。
呂方沒有答話,自動忽略這句話。
小個子卻是用那雙大眼睛打量他半晌,然後才又道:“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禹尚書。”
說著就往朱雀門裏走。
呂方瞧瞧那幾個侍衛,跟進去,竟然真的沒人阻攔。
看樣子這小個子的來曆當真不淺。
“喂!”
正琢磨著,走在前麵的小個子又忽的回頭,道:“那本詩集上麵的詩,當真都是你做的?”
呂方有些無語,“自然。”
小個子輕輕點頭,“也是,那麼驚才絕豔的詩,又哪裏有得抄呢!”
總算是說了句好聽的話。
緊接著卻又說:“你能不能替我做首詩啊?”
很是自來熟的樣子。
呂方卻知道,這年頭的出身不俗的大家子弟往往都有這個特質。也不知道是在家裏使喚人習慣了,還是從小就見過太多世麵。
但作詩這種事對他來說實在簡單,便道:“等會兒見到恩師,我再用筆墨給你寫好,如何?”
“行!”
小個子用力點點頭,顯得有些興奮。
其後接連過了兩個宮門,門口的侍衛竟然都像是沒看到小個子還有呂方這群人似的,全都沒有理會。
十有八九是個公主。
呂方心想。
但怎麼又都不理會她,不給她行禮呢?
“這就是尚書省了,工部衙門也在裏麵。”
小個子在一宮殿群外對呂方道。然後大搖大擺進去。
這裏的門口站著穿甲胄的侍衛,全是皇宮禁衛。
但是,也都是眼觀鼻,鼻觀心。
呂方跟在小個子後麵就這麼進了尚書省。
這個也能算是大渝權利中樞的地方。
反正,具體的政令都是由這裏負責實施的。
然後到工部衙門。
再到一房間外。
小個子顯得輕車熟路,瞥瞥門旁的兩個侍衛,徑直推開門。
“是誰……”
門裏響起禹元緯有些不悅的聲音。
隻隨即看到是小個子,聲音就又止住了。
小個子回頭看向呂方,挑了挑眉。
呂方快步走到門口,在門口作揖道:“老師,學生來看您了。”
在禹元緯麵前,他還是比較講規矩的。
屋內有稍微急促的腳步聲起。
繼而禹元緯很快出現在門口。
他笑嗬嗬的,“方兒啊,你可總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是什麼事耽擱了呢!來,先進來!”
他沒把呂方當外人,直接拽著呂方往屋裏走。
小個子卻也自顧自走進去。
禹元緯隻瞧瞧她,眼神有些疑惑。
那些個隨從則是站在屋外。
“怎的現在才來?”
禹元緯的辦公室頗為寬敞,擺設也講究。
剛剛在屋內坐下,他就問呂方道。
小個子也不惱,就自己在呂方對麵坐著。
呂方道:“讓老師掛懷了。我先是陪著哥哥去了潼川府,所以現在才趕來京都。”
“沒輕重。”
禹元緯忍不住道:“陪你哥哥上任和會試,孰輕孰重你都分不清楚?”
然後卻又是關心道:“去禮部報備沒有?”
會試是歸禮部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