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悵如清苦的藥液,事到如今,竹時禮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第二天雲兒醒來便看到了竹時禮早已經在帳篷門前等她了。
他換上了白衣,又是那風采出塵的俊郎男子,墨發半束,眉眼清俊,負手而立,靜靜等著她。
雲兒挽起耳邊的發,“昨夜未曾顧及你,你可休息好了?”
竹時禮點頭,“吃東西了吧。”
“嗯,大巫師讓人送了吃的來了。”雲兒對昨晚的事還心裏過意不去,竹時禮主動道:“走吧,和你去巫醫那看看。”
竹時禮知道她心係這裏,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兒女情長了,就陪她做完這些了了她的心願再說吧。
兩個人並排走著,竹時禮並沒有表現出讓雲兒心裏難受的舉動,雲兒感動也愧疚,本來打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兩人,是她先遺忘了。
竹時禮一人獨自在原地等待,心裏一定也不舒服吧。
雲兒側首看向竹時禮,他以前就不愛笑,總是端著副清冷的模樣,隻有她才知道竹時禮私底下是多麼溫柔地一個人。
竹時禮眸光平靜望著前方,見雲兒看他,他轉過頭來,柔聲問:“怎麼了?”
“沒事。”雲兒搖頭,她微微垂首就看到了竹時禮手上纏著的繃帶,昨夜還未曾見有傷口,今天受的傷?
她本能的伸手執起竹時禮的手,竹時禮怔怔然,指尖不自覺受了些。
雲兒抬起了他的手,“你怎麼受傷了。”
“沒事,早晨練劍弄傷的。”竹時禮昨夜大半夜越想越難受,就起來練了個劍發泄一番,不小心受的傷。
“往後要小心些。”雲兒將他的手放下,“待會兒我用氣血術幫你。”
“沒事,普通的藥也夠用了,不要浪費精力。”竹時禮感受到紗布上覆蓋的溫熱離開了,有一種不舍得放手的難受,他伸手又勾住了雲兒的手將她的手牽在手心。
雲兒錯楞,抬起頭看他,竹時禮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生怕他什麼過度的舉動嚇到了她。
竹時禮將她拉進懷裏,摟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擁進懷裏,“雲兒,等這裏的事情結束,我們離開這裏吧。”
雲兒手抵在他的胸膛,完全意料不到竹時禮會突然這樣,她咬著唇,沒辦法答應他,因為她不知道這件事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竹時禮見雲兒不回話,他埋首進雲兒的肩頸,沉著聲帶著些哀求之意:“我們以前能在一起,現在也可以,雲兒。”
“時禮哥哥。”雲兒語調裏藏著綿綿情意與難過,她於心不忍的伸手回擁了竹時禮,她指尖都在顫抖,若是和平時期她定會答應,可如今是戰亂時局,她要怎麼做才能平衡?
雲兒猶豫不決地態度竹時禮也明白了,隻是他心真的很疼。
他用力摟住雲兒,仿佛要將她融進懷裏,兩人都止住了話語,沉默在兩人中間蔓延,誰都不想分開。
兩人相擁許久,“嚓嚓”腳步聲,雲兒扭頭看過去,就看到紅大巫師他們神色尷尬,準備轉身離開。
雲兒推開了竹時禮,竹時禮不舍的鬆開了手,紅大巫師摸了摸鼻子,“那什麼,我正打算找你們呢。”
雲兒捏了捏耳垂,雙頰飛粉,她輕咳:“正打算去巫醫那看看,您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嗎?”
紅大巫師道:“正好也是巫醫那出了些事正要去找你了,跟我來吧。”
雲兒點頭上前,竹時禮跟上,大巫師們看了竹時禮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但是麵色上都表明了有事。
竹時禮隻跟在雲兒後麵,其他事一律不管,不論是這些人認出他來了還是因為什麼其他問題欲言又止,竹時禮都沒有心情理會了。
紅大巫師帶著雲兒來到了其中幾個帳篷,這幾個帳篷都插上了紅色的旗幟,雲兒抬頭掃了一眼就隨著巫師進去了。
一進去,巫醫正在裏麵處理傷員,有個傷員傷口化膿了,正在用刀將受傷的地方刮下來,上藥讓他們止血。
真正的戰場並不是一群人穿著白衣服在哪裏比誰的巫舞跳得豔絕,而是前方戰士廝殺,後方巫族增援,他們以巫術為助力,讓將士們變得更加厲害,所對麵巫術了得,那將士們可以輕而易舉將比自己厲害的人反殺。
巫術隻是輔助,真正能拿巫術戰鬥的人極少數,也就頂尖那幾個,在戰場上隻能起到一部分作用,真正打仗還是靠將士們。
所以,軍中也有不少傷員。
受傷的傷員咬著毛巾,盡量不叫出來,巫醫頭都沒抬起來就知道是誰過來了,他冷聲道:“你來了,又來了,這個月已經不知道多少個了。”
紅大巫師歎了口氣走過去,雲兒也跟著走過去,幾人站在傷員旁邊就看到他的傷口冒出黑氣,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潰爛發膿,巫醫疲憊地放下手中的刀,“這種辦法已經治不好了,所以巫師們的氣血術已經用盡了,再這麼下去不行。”
雲兒看到這個黑氣就知道是什麼問題了,新派的禁術,照這麼下去,這個人會被怨氣吞噬,也就是蠱毒咒術一類的東西。
他會變成昨晚她看到的那種人一樣。
紅大巫師表示了然,她轉頭看向雲兒,“所以你看,我們根本不知道新王用的是什麼禁術,無所應對,所有這樣的傷員都被送到了老祭祀那,老祭祀也一直束手無策,隻能抑製他們的傷勢,他們不能離開老祭祀那,這就相當於少了許多戰力,一開始是一兩個,現在越來越多了,成批成批的發生這種情況,老祭祀那也快裝不下那麼多人了。”
“若是能知道新王用的是什麼禁術,還有得辦法對付,眼下真是麻煩了,我們的實力本就不夠了。”
“禁術早在幾百年前被毀了,新王到底是去哪裏找到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讓竹時禮聽得眉頭緊皺。
禁術?
他眯起了眼睛,似乎知道一些什麼但是並不算是完全知道,他看著這個人的手臂都快潰爛了,竹時禮的拳頭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