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點頭。
弓箭短暫停了片刻,竹時禮摟住雲兒的手更加用力,他沉聲道:“走了。”
雲兒拿出無聲的玉鈴鐺纏繞在手心,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上方,小樹林裏一有動靜,上麵的人立馬又開始放箭,陸懷真的侍衛們見雲兒一個女子都不怕,他們也提劍衝了上去,劍花剜出了殘影才勉強將這速度驚人的弓箭攔下。
竹時禮踏上城牆,雲兒抬手以玉鈴鐺為媒介,施展巫術。
咒語吟唱,上麵的人愣了幾秒鍾,弓箭停下,竹時禮趁機踏上去。
“是,是新王的人偷襲!”有人這麼大喊著,他們掙紮動身,又有人叫道:“對方巫術很強,快叫大巫師!”
正當眾人要折身叫人之際,竹時禮踏上了城牆之上,他站立在火光裏,雲兒也看著眾人。
這裏有人認得他們,有人不認得。
“不用叫大巫師了。”雲兒朗聲道,她麵迎火光,看著眾人。
“是,是聖女!”
“聖女?”人群裏一片嘩然,新人不認得,但有老將認得。
認得的人熱淚盈眶,在今夜,漆黑的夜裏他們看到了屬於他們的光芒。
“聖女回來了!”
“我們有希望了!”
“參見聖女!”有人跪下,眾人嘩然,但看樣子不像有假,便紛紛跪下,“參見聖女!”
齊聲震撼,猶如靈鍾撞擊的聲音,雲兒也眼眶紅了,一別多年,她的族人竟變得如此狼狽,她的心痛也慚愧。
不應該因為時代和平就隨意出逃,天有不測風雲。
眾人虔誠跪拜,嘴裏高嚷著聖女歸來,聲音震蕩,這一夜所有人都知道聖女回來了。
火光耀耀,雲兒站在眾人的朝拜裏,又變回了那個璀璨奪目的人,竹時禮扭頭直看著她,心裏百味雜陳。
她總歸要離他遠去,手不自覺縮進,他心裏的不舍無人能知,眼簾半壓,長睫遮擋了他的心事。
雲兒拍了拍他的手,“我要下去。”
“好。”竹時禮帶著雲兒下去,到了人群裏他鬆開了手,雲兒走進了人群裏,迎接眾人的目光,竹時禮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背影。
侍衛們也從下麵上來了,有的人被弓箭擦傷了,但不嚴重,已經包紮了。
竹時禮捏緊拳頭,跟上了雲兒,雲兒從城牆下去,眾人聽到了城牆上的聲音紛紛湧了過來。
看到雲兒真的回來了,所有人都喜極而泣,關於聖女的聲音此起彼伏。
幾位大巫師從人群中擠進來,他們看到雲兒,也是感動不已,其中兩位與她相熟的大巫師紅了眼,紅色衣袍的大巫師執起她的手:“雲兒,你是感知到族中有難,回來了嗎?”
雲兒羞愧難當,她握住了大巫師的手,眼睛也紅了,“是我太任性了。”
大巫師拍了拍她的手,哽咽的搖頭,“回來就好,回來以後的事都不提了。”
雲兒也覺得喉嚨腫脹難受,胸口悶悶的,她看到原本五位大巫師,如今隻剩下兩位她認識,剩下三個都是新人了。
“我們進去說吧。”紅大巫師拉著薑婉儀走進了帳篷,所有人都擠了上去,完全沒有人注意到竹時禮和侍衛們還在後麵。
竹時禮看著雲兒被眾人擁簇著離開,他心中難忍,侍衛們撓了撓頭站在原地,有人盯著他們。
侍衛們等了等才對竹時禮說道:“要不我們也進去?”
情場失意的竹時禮失落地頷首,跟上了人群。
舊派的人都很淳樸,見他們是跟著雲兒回來的,給他們安排了單獨的住處,竹時禮也在裏麵。
竹時禮蒙頭倒下,似乎不想理這凡塵之事,侍衛們拍了拍他的手臂,曾幾何時,薑婉儀離開的時候,他們的帝王也是這麼失落的。
都是同道中人,懂得都懂。
竹時禮把被子壓得更嚴實了,他需要好好冷靜一番,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雲兒進了紅巫師的大帳篷,紅大巫師拉著她聊著這些年她離開的事情,雲兒走後,老祭祀難過了很久,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老祭祀也不想讓雲兒因為身份受到拘束就讓她去了。
沒想到她一走,竹修桀就像是瘋了一樣,不斷拉攏族中之人,還多次對族人使用不同的禁術達到他的目的。
最終他登上了皇位,把夜郎古國搞得烏煙瘴氣,老祭祀不滿,帶人反抗,於是就分裂成了這樣。
贏懷王竹修桀使用禁術,把他們逼退了好些個城池,他們的地盤越來越少,這麼下去很是危險。
已經是六比四的劃分了。
老祭祀很愁,族中之人也士氣衰退,隻是老祭祀至今都沒告訴他們,竹修桀的禁術是什麼。
現在竹修桀派來的兵還駐紮在對麵百裏之處。
雲兒聽完,麵色沉重,她大概想到了竹修桀的禁術是什麼了,老祭祀估計是怕影響大家戰鬥的意誌,一直藏著,如今大有藏不住的趨勢了。
關於這個,雲兒還想見過老祭祀之後再決定要怎麼和大家說。
雲兒安撫幾位大巫師的情緒,連年征戰,從一城打到多城,損失慘重,大家的精神也是一直緊繃著的。
雲兒與他們徹夜長聊,聊著族中之事,戰局之事,一直到了淩晨過後他們才想起來雲兒舟車勞頓的趕回來累了。
才急忙安排地方讓她休息,雲兒也才想起來竹時禮從回來就一直沒有見過他了,她問了竹時禮在何處,可到了帳篷門口,她看了看天時,深藍透些亮光,星星點點。
時辰不早了,雲兒想他大概早就歇息了。
她在帳篷門口捏了捏手指,躊躇片刻後離開了,打算明日再來找竹時禮。
她離開的腳步聲不大,可對於習武之人來說是清楚地,竹時禮睜開了眼睛,她聽到了不屬於士兵的腳步聲,輕輕的,帶著謹慎遲疑之意。
他知道是雲兒,他翻了個身,眼睛看著帳篷地頂部,他深深長長地歎了口氣。
誰能想到他娶妻十年,一朝又回到了原地!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有沒有可能要回媳婦還很難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