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側妃冷不丁的一顫,隨即跪了下來:“妾身知錯,妾身也是為了殿下著想。”
林晟淵冷哼一聲,“你心裏怎麼想的我清楚,萊州長史是你的堂叔,在這之前挑撥災民暴,亂被玉琅王給抹了脖子,你心中有怨恨,本宮清楚,但如今江南道一帶情況危急,其他的事情都要往後放,你也應該分得起輕重,再說他也沒有冤枉你叔叔。”
事後溫刺史也跟他解釋過。
王達的兒子染了瘟疫,可當時溫刺史卻封鎖了城門,他不想被扣上貪生怕死的帽子,所以才會挑撥災民衝出城門。
可想而知如果被他得逞了,江南道一代會有多少百姓被牽連,要他說砍了他的腦袋還算是輕的,應該株連三族才對。
王側妃緊張的抿著唇:“叔叔或許有做錯的地方,可玉琅王連給他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殺了他是否太過了,按理來說,官員犯錯應該押解京城等候發落,玉琅王不管不顧,直接當場殺了,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
王側妃捏著帕子哭了起來:“他有沒有把殿下放在眼中,臣妾實在擔心玉琅王風頭正盛,您的地位岌岌可危了,臣妾雖有私心,可也是為了殿下著想。”
她的目光是那樣的纏,綿,那樣的委屈,那樣的無奈。
林晟淵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末了,吐出了一口濁氣。
若是以前聽到這樣的話,他第一反應就是除掉老二,可這一次他隻是為老二感到不值。
雖然說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可他殺了王達,卻是不爭的事實,此事一了,怕是要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連著幾日,赫州的情況才慢慢有所緩解,這些都是他拚出來的,赫州除了赫州刺史以外,其他幾個州衙的官員多多少少都被他給殺了。
在這一點上他倒是頗為佩服他。
王側妃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便大膽的起一身繞到他的身後,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殿下,你不能這麼再縱容玉琅王了,再這麼下去,他遲早會跟您搶奪皇位的。”
林晟淵陡然睜開眼睛,隨手將她扯到身前,王側妃一時間沒有防備,撞到了桌角,疼得臉色大變:“殿下。”
疼的眼淚都下來了。
“你們王家是鐵了心的要我們兄弟不和,你的堂姐王美辰是這樣,如今你也是這樣。”
林晟淵失望不已,他身邊的到底都是些什麼女子,仿佛除了太子妃以外,其他人都是別有目的。
想到崔文芸也不知道他們在京城如何了,東宮交給他管理,林晟淵一點兒都不擔心,他隻是擔心累壞了她。
“殿下,您誤會了,妾身都是為了您好,絕對沒有挑撥離間的意思,再說殿下,臣妾哪裏說錯了嗎?”
王側妃疼得直跳腳,她感覺被撞的地方肯定出血了,以前常聽人說,太子對女子如何如何的溫柔,沒想到他背地裏也有如此粗魯的一麵。
王側妃一時間覺得自己所嫁非人,她是琅琊王氏的嫡女,按理來說完全可以嫁給人做正頭娘子,卻偏偏嫁給了太子,而太子的身子又廢了。
不管是皇宮還是大家族,下來都是母憑子貴她,生不出孩子,將來別提有什麼好日子過了,這一路上她使勁了渾身解數要跟太子同房,結果太子不是推脫就是沒精神,看樣子他的身子是徹底廢了。
她幾乎看不到出路。
每當想到這裏,王側妃心中就恨,她過不好,也不會讓別人過得好。
林晟淵懶得跟她辯解,緩緩的鬆開了她的手,帶著幾分嫌棄:“本宮明日讓人送你回京城,回去之後好好待著吧。”
“殿下,妾身一片忠心都是為了您好啊。”
“你是為了本宮好,還是為了王家好?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需要本宮全都說出來嗎?”
王側妃:“……”
林晟淵失望地擺了擺手。
他不說出來不是顧及王側妃的顏麵,而是顧及她背後的王家,如果她非要扯破臉的話,他也不怕。
王側妃咬了咬牙,還想再說,話到嘴邊,卻好像是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王側妃走後,林晟淵叫來了心腹:“做成截殺的樣子,不要讓人看出破綻來。”
“是。”
不多時,溫刺史拿著朝廷的八百裏文書走了進來:“太子殿下不好了,大藏王朝那邊發兵了。”
林晟淵臉色大變:“……”
就在此時,赫州城內,一個個災民排著隊上前領取藥材,領取了藥材然後到下一個地方去領取吃的東西,一切井然有序。
要知道這裏在幾天之前,還是一片雜亂,屍橫遍野,走上兩步就能碰到一具屍體,大街小巷滿滿的惡臭味。
可林墨池那之後,用了三天的時間就讓這裏恢複了幾分生機。
而這一切都是用官員的腦袋堆砌起來的。
季雨歌讓人熬了大鍋的藥材,基本上這一大鍋的藥材足夠二十個人喝,而且一鍋藥材可以熬出兩回。
“有秩序的排隊,每個人都有。”
“玉琅王妃,您快去看看吧,昨日送來的那個孩子又吐了。”
季雨歌急忙擦了擦手,戴上口罩才走進帳,篷裏。
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此時正在比他大的孩子懷中吐個不停。
季雨歌抓起了他的手:“他這是腸胃不適,把六號藥給他熬上一副。”
說完又看向大一點的孩子:“一會兒找給你熬藥的姐姐拿一個手牌,去領糧食那個地方領取單獨的套餐,他這樣子需要吃特別的。”
“多謝玉琅王妃,多謝玉琅王妃。”
好幾天了,整個災區的人都認識季雨歌,背地裏稱呼他為天神娘娘。
這個稱呼還是從回鶻部落那邊傳過來的,季雨歌澄清過幾次,後來沒什麼效果,索性就由著他們了。
季雨歌隨後給孩子紮了幾針,等藥熬好了,親眼看著他喝了下去。
大部分的災民狀況都一樣,因為人數太多,根本不需要把脈,所以幹脆她就讓人煮了大鍋藥,但總有一些體質特殊情況特殊的人,這就需要他們盯著了。
等這個孩子穩定了一點,季雨歌又被叫走了,連著好幾日,她和太醫署的夫子都是這樣,時不時的被人叫到這裏叫到那裏,底下的學生終究還是差一點。
在他們的藥材和糧食是足夠的,除了特殊的人需要特別關照以外,大部分的人都還不錯,就是這病反反複複,實在是太磨人了。
好不容易等太陽不是那麼強烈了,季雨歌才吃上第一口飯,而飯菜早就已經涼透了,她也不嫌棄,就著一碗熱水吃了下去,吃完又開始忙,就這樣一直到太陽落山才算是忙完。
另外一邊,林墨池的情況跟她差不多,雖然他不用來回的走動看病,但是他需要統籌大局,畢竟赫州的官員都被他殺得差不多了,他手上能用的人不多,而原本赫州的人他也不相信。
等他忙完,已經是月上梢頭。
好不容易季雨歌比他早結束,特意來衙門這裏堵著他。
她假模假樣的行了一禮:“玉琅王辛苦了。”
林墨池回了一禮:“王妃也才辛苦。”
季雨歌眉頭微微一皺,“你的聲音怎麼變了?”
林墨池不自在地按了按喉結,解釋道:“可能是今天說的話太多了。”
季雨歌在袖子裏翻翻找找,實際上是從實驗室裏拿出了一瓶喉糖,找了一個葡萄味兒的給他。
林墨池也不客氣,直接含在嘴裏,很快喉嚨裏就傳來一股絲絲涼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