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歌鬆了一口氣，哭出來就好了。
收了針，季雨歌和杜院正他們商量了藥方，將大皇孫交給了宮女照顧。
“怎麼樣？”
季雨歌扶著肚子說，“小兒急驚風有很多種誘因，我們估計大皇孫是因為熱著了，由肺熱引起的急性風，一般由內熱引起的小兒急驚風都很危險。”
崔文芸的身子晃了晃。
“不過，現在內熱已經發出來了，回頭讓奶娘吃了藥，喂大皇孫就行了。”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季雨歌想了想提醒道：“不過以後伺候大皇孫的人務必要小心，最好是有照顧孩子經驗的人才好，雖然說最近天涼了，可是也沒有必要蓋太多的被子，我聽說大皇孫夜裏要蓋兩床被子，怎麼可能不熱，大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說是孩子。”
崔文芸眸子裏閃著隱隱的冷色，季雨歌心裏陡然一驚，她好像看到了殺意。
一眨眼的功夫，崔文芸捂著帕子，十分的自責的哭了起來：“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皇後見崔文芸滿臉憔悴，便知道她是照顧孩子所致，想到她要照顧三個孩子，皇後也很是心疼。
“怎麼能夠怪你呢，你也是第一次當母親。”
皇後怒道，“伺候大皇子的人都是有經驗的，太子妃不懂，他們也不懂嗎？”
季雨歌眨了眨眼，皇後原本隻是一說，看到她的表情之後，心裏瞬間湧起一股無名怒火。
皇上也看出了不太對勁，伺候大皇孫的人都是皇後精挑細選的，太子妃不懂還情有可原，可伺候大皇孫的人怎麼可能不懂。
難道是故意的？
皇上想到自己的大孫子險些被人害了，眼底掠過一股寒流，“皇後，這些不懂事的人該清一清了，什麼人都敢動？”
皇後也氣得不輕，“臣妾明白。”
畢竟是頭一個孫子，又是嫡長孫，皇上怎麼可能不疼，看著孫子小臉兒刷白，皇上都感覺自己的心揪揪著疼。
更不用說是為人母的崔文芸了。
季雨歌不止一次在崔文芸的眼中看到了殺意，也不知道是衝著誰，可每次眨眼的功夫就換成了另外一副臉。
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神不好了。
皇後的動作很伶俐著手，將原本伺候大皇孫的一眾人全都杖殺了。
結果又發現東宮有人不老實，幹脆將各處的人都清理了一遍。
皇後娘娘一向端莊之重，什麼時候如此惱怒過，還是在皇上在場的情況下，皇上不但沒指責，還讓竇黎明前去幫忙。
敢對大皇孫動手，這就是下場。
季雨歌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對崔文芸豎起了大拇指，【表姐不愧是表姐，一出手就把東宮內外的眼線都給撤去了。】
【隻是可惜了，大皇孫竟然淪為了宮鬥的犧牲品。】
背著旁人，季雨歌問：“表姐伺候大皇孫的人，你之前沒發現有問題嗎？”
崔文芸一頓，隨即苦笑連連，“你想什麼呢？兒子可能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兒子，我怎麼可能舍得用他去拚命。”
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哪裏舍得他受苦。
季雨歌也覺得自己想多了，“是我想多了，表姐你別誤會。”
“你的想法是正常的，要不是有你，大皇孫怕是……”
崔文芸抹了抹眼角，季雨歌深感愧疚，握住了她的手，“表姐你別難過了，好在大皇孫沒事，對了，你知道是誰要對大皇孫出手嗎？”
“……知道。”崔文芸眼中寒光閃閃。
季雨歌忍不住打了一個抖，“是誰？”
崔文芸又笑了，“你別問了，這是東宮的事兒，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季雨歌沒說話，近距離看發現崔文芸老了很多。
崔文芸突然起身，目光堅定，仿佛做了什麼決定。
她來到了皇上皇後麵前，對著皇後娘娘行一禮。
皇後嚇了一跳，沒想到崔文芸會對自己行大禮，連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你這孩子，不必行這麼大的禮，這一次的事情不怪你，都怪下人伺候不小心。”
崔文芸哭泣著說道：“母後，是兒臣的錯。”
皇後歎息一聲，“不怪你，你也是第一次做母親，以後小心一些就是了。”
崔文芸壓著哭腔說道：“兒臣有個不情之請還希望父皇母後應允。”
“你說。”
“兒媳想要讓母後照顧大皇孫一段時間，兒臣照顧三個孩子實在是身心俱疲，北晴體弱臣妾總是覺得對不起她，難免疏忽了對大皇孫的照顧，兒臣……”
皇後見崔文芸眼角的憔悴，歎息了一聲，拍了拍她的手：“母後明白，你若是放心，將孩子交給本宮，等孩子稍微大一點再將他送回來。”
崔文芸哭出了聲，“多謝母後！”
皇後想到自己照顧孩子時候的艱辛，有些感同身受，抬手擦去了崔文芸眼角的淚水，拉著她推心置腹的說了起來。
季雨歌在一旁看的就不明白了，表姐這麼在乎兒子的性命，為什麼會將孩子交給皇後，她並不覺得是因為皇後生養過。
當她看到一旁的皇上的時候，突然明白了。
皇上身體不錯，再活個一二十年不成問題，大皇孫留在皇後身邊，皇上肯定會時不時過去看望，時間長了，感情就有了。
到時，大皇孫得到的會更多，遠遠比留在表姐身邊要好的多，誠如表姐所說，她一個人照顧著三個孩子，的確有顧及不到的時候，大皇孫隻有跟著皇後才是最好的。
大皇孫是皇後的嫡長孫，皇後自然不會害他，反而會嗬護有加。
季雨歌以為自己明白真相了，雖然明白，卻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表姐是明明在自己家裏，卻護不住自己的孩子，難怪是那副要殺人的表情。
晚上，她抱著林墨池說起了此事，結果林墨池卻沉默不語，許久都沒說話。
季雨歌察覺到不太對勁，推了推他，“你怎麼不說話？”
林墨池麵色沉重，幹脆放下了書：“你知道太子妃為什麼這麼做嗎？”
“自然是為了大皇孫的安危和前途，大皇孫跟著母後，即能夠得到母後的愛護，還可以得到父皇的寵愛，表姐還能騰出時間來照顧另外兩個女兒，也算是大愛無疆。”
“……”林墨池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季雨歌覺得有些詭異：“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不對嗎？”
林墨池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才說。
“大皇孫出事，雖然說是下人照顧不得當，但裏麵也有太子妃的原因，太子妃連自己的兒子都照顧不好，又如何能夠照顧好別人的兒子？”
這麼一來，崔文芸的名聲不就毀了嗎？
誰會這麼做？
結合著林墨池的表情，季雨歌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王側妃？可是不應該，表姐最防備的人就是王側妃，她怎麼可能有下手的機會呢？”
【不是王側妃會是……】
林墨池臉色慢慢的下沉，眸子裏的深邃越加駭人。
季雨歌後知後覺，半天沒說出口。
【能夠接近大皇孫，並且安排此事的，必定是太子妃身邊的人，又或者是太子，難不成是太子？】
【仔細想來，如果真的是林晟淵出手，倒是可以解釋為何表姐像是變了一個人，又為何能夠割舍的兩母子之情，將大皇孫交給皇後照料。】
季雨歌豁然開朗，心情卻十分的沉重。
林墨池聽到她的心裏話，便知道她多少已經明白了。
“就是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