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蕭陌離這般說了,便知自己的威逼利誘一點都沒有起到任何效果,他不禁放下了手,道:“那你要朕如何去做,才肯解除朕手腕處的詭異裂痕,才肯真的為朕所用?”
蕭陌離隻是笑了笑,道:“方法是有的,不過要請皇上稍等片刻,因為我還需要征得一個人的同意,而她很快就會來到這裏。”
皇帝聽著他的這句話,起初還有些疑惑,後來卻有些了然,道:“就是那個你如今備受寵愛的阮七娘?”
蕭陌離對於他知曉阮七娘,倒是沒有太多驚訝,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道:“既然皇上知道了,那麼就請皇上稍等片刻吧,她辦完了手裏的事情,定然會很快來到這裏。我估摸著時間應是差不多,而她也定然會完成我的所願,帶來一件不錯的藝術品。”
果不其然,當蕭陌離這句話剛剛落下不久,阮七娘便帶著一把短刀走了過來,看到他和兩個人站在一起,眼裏明顯有了些許疑惑,走到他的麵前,道:“閣主,他們是……”
蕭陌離隻是牽起了她的手,道:“沒什麼,隻不過是兩個偶然相遇的故人。七娘,你那麼快回來,可是帶來了什麼絕好的消息?”
阮七娘對於他牽起自己的手,表麵上並沒有過多排斥,但內心卻已是極為掙紮,但她的臉上並沒有表露太多情緒,將另一隻手裏握著的短刀交給了他,道:“一刀斃命,沒有留下任何活口。我看著他沒有任何呼吸,也不會再有什麼脫困的可能,這才放心地過來,站在你的麵前。”
蕭陌離握著這把短刀,緩緩拔出刀鞘,瞧著滿是血汙的刀身,指尖毫無顧忌地撫了上去,僅是這麼輕輕一碰,便知是誰的鮮血,他抬起頭看著她,道:“你真的殺了他?他有沒有對你說些什麼?比如,老爺子的畢生心得在何處?”
阮七娘聽他這麼問,卻是搖了搖頭,道:“他隻是不停地重複,殺了他,我就可以解脫。我想和他多周旋下去,也是沒有任何好處,便遂了他的願,將短刀刺進了他的胸口。或許,他還覺得這還不夠,拉著我的手將短刀再刺進他胸口幾寸,直到鮮血噴灑而出,直到他的臉色十分蒼白,他才推開了我,而那時的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做什麼。我站在一邊就這麼看著他,看他一點點地閉上眼睛,看他一點點地咽了氣。至於你說的什麼畢生心得,他根本就沒有提到過半個字。”
蕭陌離呢喃著她的這些話,不禁開了口,道:“那就說明,他或許將東西放在了別處,或許那東西還在他的身邊,隻是他沒有告知過任何人,就連你都要選擇隱瞞,看起來他是真的放下你了,並非是所謂的特意為之,而是真的不愛你了。”
阮七娘聽著他的這些話,神情頓時有了些許的疑惑,道:“閣主,你說什麼?他何時愛過我了?是不是他手裏還有什麼東西,你還沒來得及拿到?”
蕭陌離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既然你完成好了任務,那麼我們就離開吧,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們處理呢。”
阮七娘聽著他的話,點了點頭,道:“好,聽閣主的,隻是這兩個人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裏什麼都不做,也不知他們究竟在想什麼吧。”
皇帝看著站在蕭陌離身邊的阮七娘,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道:“這位想必就是魅姬美人吧,真是幸會了。我是他的故友,帶著侍衛遊山玩水,恰好就和他碰麵了。本來想好了請他到府上一敘,可是他卻拒絕了,他說要問問你的意思。如果你同意了,我就可以邀請你們一起同行,否則嘛,那可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阮七娘聽著此話,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蕭陌離,快速設想好了所有的思緒,道:“既然閣主要詢問我的意見,那我就隻能說上一句,對不起,我不會去的。至於閣主會不會去,那就不是我可以決定的事情。何況,我想要休息,不想去思考其他事情。因此,不好意思,失陪了。”
阮七娘對他人的冷淡,向來是她的一貫風格,而且她能憑借一個人的言語舉止評斷出此人的心裏會想些什麼,估計是聽了皇帝的話語覺察出了某種端倪,她才會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絕,絲毫不給皇帝任何麵子,而她說完了這句話,便真的走上了一邊的馬車,在掀起車簾的那一刻,忽然看著蕭陌離,道:“閣主,你不是說過,你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嗎?難道,你不想離開嗎?”
蕭陌離隻好無奈地歎息了一聲,道:“七娘,你的膽子可真不小,我可是你的閣主,可不是你呼之欲來的人,你怎能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阮七娘隻是甜甜地笑了起來,道:“還不是借著閣主給的膽子,你不是想要我變成最為特殊的美人嗎?難道,你就隻是說說,而不是當真的嗎?”
蕭陌離不禁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你解決了我最大的一個隱憂,你說什麼,我都是可以答應你的。既然如此,我就聽你的,回絕這位公子吧。”
他說著這句話,頗為恭敬地對皇帝行了一禮,道:“不好意思,我並不答應你的要求,因為她不同意,因此我隻好回絕你了,對不起。”
蕭陌離走上了馬車,隨後馬車便開始往前而行,絲毫都沒有考慮到皇帝的感受,而阮七娘也顯然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後果,看著他坐在自己的身邊,便開了口,道:“那個人是誰?真的是你的故友嗎?我怎麼從來都不曾聽你說起過?而且,他來到這裏的目的,絕非是他自己說的那樣,是什麼邀請我們過去做客。他定然是想要你完成什麼事情,對嗎?”
蕭陌離隻是牽起了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神裏,也帶著一種極為柔情的思緒,道:“好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既然你說過不要我去,我就聽你的話,絕對不會去。七娘,你可以放心。至於他要我做什麼事情,就連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的想法。因此,還是不要去想了吧,我們還是好好想想,我們日後的未來會是什麼吧。”
阮七娘看著他牽起自己的手,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紅暈,道:“我說過的,報完了仇,你要如何,都是可以的,這句話到了如今,也是有效的。”
蕭陌離笑著將她攬入懷中,看著她臉上的紅暈,卻是止不住地心動,道:“那麼我可就要好好想想了,還有我也該好好想想,蘭軒閣未來的規劃是什麼了。讓那麼多美人都無所事事地待在府邸裏,到底不是一件好事情,不知道沒有如月的管束,單靠美瑤和伶月兩個人來維係如今的局勢,場麵會不會立即失控?”
阮七娘待在他的懷裏,抬起頭便看到他眼裏的愁緒,雖然不願讓他知曉所謂的事實,但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道:“或許此刻待在府邸裏維係整個局勢的人並不是美瑤和伶月,而是僅是一個伶月。因為,我剛才看到美瑤了。”
蕭陌離不禁感到一絲訝異,道:“美瑤怎會出現在這裏?她人現在何處?難道還在陪著阿玨?”
阮七娘聽到他忽然問起,目光不禁有些黯淡起來,道:“她已經死了,是死在我的刀下。我不知道她為何要那麼做,那麼想讓他活下去,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特殊的糾葛嗎?”
蕭陌離聽著這句,不經意間歎息了一聲,道:“七娘,你是不會明白的,隻因為若要說起這一段,必然會讓你再度想起那些往事,我並不願看到你難過。因此,還是莫要再提了。”
阮七娘輕輕地應了一聲,道:“好,那我就不再多提了。陌離,那麼你可想好了未來蘭軒閣的規劃是什麼嗎?若是可以,我真的很想替你多分擔一些,讓你不至於那般疲累,看你的臉色都比之前蒼白了許多,這樣下去,還會有什麼未來呢?所以,你一定要答應我,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
蕭陌離看著她眼裏流露的柔情,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地照顧自己,不讓你擔心。畢竟,我們的未來還有很長呢。”
阮七娘聽到他這一句回答,不禁笑著點了點頭,道:“這可是你自己說過的話,可不許輕易反悔,否則我可就……”
蕭陌離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便俯下身吻住了她,吻得那麼熾烈,竟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便漸漸平緩了自己的情緒,她在這樣的柔情裏慢慢忘卻了自己的想法,任憑他的百般愛撫,再也不曾有過半分抵抗的情緒。
隻是,她的心裏卻是極度心酸,或許隻有她自己能夠明白,如今的自己正走在一條未知的不歸路,她這麼做無非是取得蕭陌離的全部信任。
這樣就可以給宋玨提供更多有價值的訊息,讓他可以成功戰勝蕭陌離,至於自己內心的苦,也就隻有默默地咽入心裏,塵封於這段歲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