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意識到魏長煦要說什麼,柳萌直接起身,扶著丫頭要跑路,“王爺,柳萌身子不適,想要先回……”
“柳姑娘身子不適嗎?剛好,本王今日帶了大夫來。暖暖?給柳姑娘把把脈。”
唐暖沒忍住,笑出了聲。
柳萌聞言,又穩穩坐了回去,“還是不勞煩唐姑娘了。”不太忍心麻煩別人的樣子,另一邊握著丫頭的手攥緊了,主仆倆皆是滿手心的涼汗,她們心裏清楚,無論如何不能坐在這裏任由烘烤,得想個辦法趕緊離開才行。
這就是一場“鴻門‘遊’”壓根兒不是衝著好事兒來的!
電光火石之間,柳萌準備使出一貫好用的殺手鐧,她兩眼一閉,正打算裝暈倒,動作卻被一隻手穩穩的攔住了,更確切的說,她昏倒一半兒,被一隻手穩穩的撐住了。
與此同時,耳邊響起女子的聲音,“柳姑娘,你還好嗎?”
柳萌一門心思離開,堅守著“裝暈倒萬能準則”,那就是,無論碰到什麼事情,都不能睜開眼睛。
唐暖看著她微微顫抖的睫毛,嘴角勾了勾:跟姐玩裝死?你還嫩了點。
撐著柳萌的手,瞬間凝結成團,抓起她胳膊上一小塊肉,用力一個旋轉,謔謔謔哈哈哈,好過癮!
若非是冬日裏,她掐的還能更過癮。
柳萌萬萬沒想到,唐暖會使這招,而且動作之隱蔽,毫無破綻,表麵上看她就是好心過來攙扶的,誰會料到她背地裏偷著使這招啊?而且用力之大,是真掐啊!
毫無防備,柳萌身體一個抽搐,再裝暈已是不行了,趁機睜開眼睛,做蘇醒狀,聲音卻是咬牙切齒發出來的,“多謝,唐姑娘……”
“不客氣不客氣。”唐暖笑得燦爛無比,一副大恩不必言謝的模樣,裝模作樣拍了拍適才她掐柳萌的地方,與此同時,湊到她耳邊,道,“柳姑娘,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捱到王爺將話說完,這場戲演完。否則我直接將白胡請上台,柳姑娘,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你最好受得住!”
柳萌瞳孔驟然縮緊,“唐姑娘,這是何意?”話雖質疑,卻是笑著說出來的,台下百姓們的角度看,二人正在說什麼,似乎心情不錯,笑得一個比一個開懷。
唐暖比她還能裝,且她天生一張純良的臉,倒是比柳萌更加無害無添加劑無防腐劑一些,“不要著急,待會兒回去你就知道了。”笑嗬嗬的拍了拍柳萌的肩膀,“記得哦,白胡還在下麵,好自為之。”
柳萌牙咬的咯噔咯噔,腮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麵上卻還在保持著和暖的笑。目測內傷有個七八級了。
言歸正傳,魏長煦重新理了理嗓子,“本王要說的其二,是關於前些日子‘景王妃’傳聞的:說本王帶著未來的王妃過來督辦案件,還說未來的王妃便是於太後的幹孫女,柳姑娘。這對本王倒是沒什麼,但柳姑娘身份不同,功臣之後,不能被這等傳聞辱了。在此,本王要說上一句,本王與柳姑娘萍水相逢,此次同行,乃是受於太後所托,一路護送她罷了,全程都是柳姑娘的貼身丫頭侍奉,且我們不曾有過多的交流,柳姑娘回酉陽郡乃是祭祖的,與本王無關。本王的正妃,隻能有一個,且從始至終隻有一個,她就在這裏!”
魏長煦的這番話,著實玩了一把文字遊戲,他說自己的未來王妃在這裏,卻率先否認了柳萌,那麼答案隻有一個,就是坐在另一側的唐暖了。偏他沒說出唐暖的名字,也算是在確定婚約前,對她的尊重。不至於給人這位姑娘十分輕浮的印象,畢竟兩家還沒有正式確定呢。
柳萌主仆幾乎到了五官癱瘓的地步,若上台之前翠菊沒有說出那一番話,倒也罷了。她們倆可以邊聽著這話,邊裝作淡然的看客。
偏她就說了,而且那麼露骨又不委婉的貶低唐暖。這直接導致了——她說唐暖說的有多過分,她的主子,此刻就有多丟臉。
所謂風水輪流轉,但轉這麼快的,少見。
翠菊前腳剛踩完唐暖,後腳魏長煦就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出這番話,凸顯之下,柳萌功臣之後的正派形象瞬間倒塌,此刻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大字:倒貼,人家都不要。
台下的側目,難聽的話語,讓柳萌無所遁形,可謂經曆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侮辱,她卻隻能在原地受著。
什麼西街一遊?魏長煦壓根是安排她,專門過來負責丟人的。
“本王的家事,按理說不該擺到這裏來說,但本王自己不介意作茶餘飯後的談資;本王在乎的人卻不能被旁人詬病。你們,可聽懂了?”
見到父母官官複原職,百姓們高興的嘴都合不攏,這會兒不管魏長煦說什麼,他們都會覺得悅耳。當即呼聲高漲,都是響應。
柳萌從始至終沒說一句正經話,她就像個木偶被擺放到這裏,此番不僅給自己抹了黑,更給整個柳家抹了黑。
礙於唐暖的威脅,她不能有任何動作,可算捱到結束,灰溜溜上了馬車,沒等啟動,綠蘿探頭進來,“柳姑娘,待會兒回驛站,我們小姐有話要跟您說,勞煩您等一會兒。”
翠菊一臉嫌惡,卻再也不敢多一句嘴。
柳萌抽搐的笑了笑,“好,我會等著她的。綠蘿姑娘,還有旁的事嗎?”
“沒了。”小丫頭大方一笑,將車簾放下。
柳萌瞬間皺起眉頭,冷聲,“車夫,走!”
“慢著!”男聲幽幽傳來,下一秒,身影便跳上了馬車。
白胡好整以暇的在柳萌身邊坐下,“柳姑娘,不介意搭我一程吧?”
柳萌雙眼衝血,唇都開始顫抖,“你?!”
“柳姑娘要是介意的話,在下便去王爺那裏好了。”
“你等等!”她牙齒咯吱作響,“白胡,你究竟要做什麼?”
白胡痞氣的笑了,“說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我有做什麼嗎?”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
“否則怎樣?再給我來一次殺人滅口嗎?”白胡聲音轉冷,輕挑開車簾,“車夫,還不走?”
柳萌就像個被吊在牆上的繩子,尷尬的處在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她心裏明白,唐暖安排白胡跟隨,是防著她路上耍花招,眼下必須乖乖回去才行,她開始擔憂回到驛站之後的事情了,不知道唐暖要對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