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王府的庇護

沈淩酒將他的手放到胸口,“這裏。”

他楞了一下,凝思,“是不是葛鈺今天同你說了什麼?”

沈淩酒搖頭,“是我想知道,你留著花隱做什麼?”

司行儒眉頭一鬆,上床摟過她,又熄了燈才道:“不睡覺,便是在想這個?”

“嗯。”

“你不相信本王?”

沈淩酒沉默了一下,“不是不信你,隻是好奇。”

司行儒輕笑,用手指刮著她的臉頰,“好奇,心會痛?”

沈淩酒不說話,幽暗的光線下,他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每次她想要掩藏內心情緒的時候,就會咬緊牙關,顯得特別鎮靜,但其實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鎮定。

司行儒閉上眼睛,良久,輕籲一口氣,說道:“花隱其實已經嫁人了。”

沈淩酒本來昏昏欲睡了,乍一聽,八卦之心,讓她迅速掀開眼皮,“嫁給誰了?”

“慕容軒。”

慕容軒?

臥槽!慕容軒!沈淩酒猛地睜大雙眼,“那個天下第一劍客,慕容軒?”

“嗯。”

沈淩酒立刻來了精神,“聽說我師父用千麵郎君蘇以澤這個名號去挑戰過他。”

司行儒輕笑,看她沒了睡意,便緩緩道:“嗯。”

“後來怎麼樣?我師父贏了沒有?”

“他們沒打。”

“為什麼?”沈淩酒有些詫異,蘇玉樓那時候年少不羈,曾獨自一人挑戰江湖上所有的武道高手,但凡是有點名氣的,無一不是敗在他高超的劍下。實在不敢想象他和慕容軒打起來會是什麼場麵。

“因為那個時候慕容軒的妻子有了身孕,他便約定和蘇玉樓來年再戰,但是到了第二年,蘇玉樓忽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論劍之事便擱淺了下來。”

沈淩酒略微有些遺憾,“慕容軒的妻子是花隱嗎?”

雖然花隱嫁給了慕容軒,但慕容軒的妻子未必就是花隱。

“不是。”

沈淩酒:“……”果然是這樣!

“慕容軒的正妻秦施是西禹人,她父親是西禹的丞相,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沈淩酒倒也不吃驚,摸著下巴腦補道:“大燕武林,自梅花山莊覆滅,少莊主梅萬妝遠走之後,慕容家族崛起。據說其劍術造旨,不在當年梅花山莊之下。慕容軒是慕容世家的嫡長子又是慕容山莊的繼承人,這樣的江湖勢力被西禹的人盯上也無可厚非,家族聯姻也算情理之中。這慕容軒莫不是不愛他的正妻?”

司行儒點頭道,“正是。”

沈淩酒唏噓,“不愛她,慕容軒會跟她生孩子,還因為愛妻有孕了而推遲決鬥?”

司行儒頷首,“家族聯姻為的就是子嗣傳承,這和愛沒有關係,當時慕容軒若不是因為家族壓力,或許是想借著和蘇玉樓的決鬥,死在他的劍下吧。”

“哇,我師父差點背黑鍋啊?”沈淩酒實在不敢想,若是蘇玉樓真的失手殺了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慕容山莊會發起多少武林人士圍剿他,真夠缺德的。

“所以他推遲了決鬥,而蘇玉樓也不傻,次年他放棄了決鬥。”

“我師父放棄決鬥,是不希望趁人之危,和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比試,有什麼好打的?”

“不錯。”司行儒摸著她的發絲,低頭,半晌說:“一年後,慕容軒長子出生,慕容軒借著和蘇玉樓的赴約來到了大燕,從而認識了傾月坊的花魁花隱,兩人皆是一見鍾情,至此慕容軒便常常流連在傾月坊,後來他為花隱贖身,兩人在大燕結為夫妻,異常恩愛,本該傳為美談,慕容軒的正妻卻找上門來。

趁著慕容軒不在,大肆羞辱花隱,慕容軒一怒之下,寫了休妻書,他正妻秦施氣憤不過,回娘家一哭,秦丞相向慕容山莊施壓,慕容山莊便將慕容軒逐出了宗族,扶持慕容軒的長子慕容複為新一任繼承人,慕容軒以為被逐出宗族此事便就此罷休了,但秦施卻怨恨難平。

一年後花隱誕下一女,被秦施奪走,花隱為了女兒不得不妥協,規勸慕容軒認錯回到慕容山莊,隻有慕容軒回去了,她的女兒才能安好。即便這樣花隱仍然難逃一死,按照秦施的性格,不會善罷甘休,為了活下來,花隱再次回到了傾月坊。

有傾月坊的庇護,慕容山莊的人便不敢放肆,花隱得到了一時的安穩,卻躲不過傾月坊前來買醉的客人,這些客人裏麵魚龍混雜,有沒有秦施派來的殺手誰也不敢保證,於是她找到了我,求本王帶她回到王府,隻有在昭王府,她才有真正意義上的安全,於是她便一直住在王府了。”

沈淩酒聽完,啞口無言,“難怪之前藍安行說花隱來王府是躲避仇殺的,我還一直很納悶,她究竟是惹了什麼仇家,才會尋求昭王府的庇護?而她為什麼又能得到你的庇護?”

司行儒目光幽暗,“傾月坊是本王名下的一家藝館,花隱作為傾月坊的頭牌自是知道本王的,那時候她幫本王刺探過不少消息,當然,本王也給了她豐厚的酬勞,和別的藝伎沒有的殊榮。她尋求本王的庇護時,本王也曾猶豫過。”

“為什麼?”

“嫌麻煩啊。”

沈淩酒:“……”

沈淩酒數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掰彎又拉直,如此反複幾次之後,她抬頭說道:“我看沒這麼簡單吧?”

“哦?”司行儒睜開微微合上的眼。

“你老實說,當初是不是你慫恿花隱去引誘慕容軒的?”若這話是從滄九那種單細胞的腦子裏說出來,她或許不會懷疑什麼,又或者是蘇玉樓她也不會多想什麼,江湖人其實心思更單純,黑白界限更明顯,但是朝堂裏麵,像沈煜書,文璽,司行儒,葛鈺,藍安行這些人說出的話,做的事兒,很多想起來就是那麼回事兒,可仔細一想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他們更多的時候都是一石二鳥,甚至一石三鳥,聽他們說話都要多拐幾個彎兒,這是她從小從沈煜書身上琢磨出來的。

司行儒垂眸,沉默了一瞬後,疑惑道:“不是說,一孕傻三年麼?夫人怎麼還這麼聰明?”